最近京中是亂得很,前有楊家被抄,後有劉國公通敵一事出來,現在緊跟著又出了件王玦殺妻的事。皇上又不理事,只與小道煉丹,每日想著能長生成仙。拖著許多政務不管,只一味的加稅。使得民怨更起,又幾個地方的農戶已鬧了起來了。
臨京城中的廣益樓算得上京中數得著的酒樓,有許多客商世族家的學子與這處集會。
「聽說渭河又有人起事了。」
「也不知那些人鬧個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折騰這些。」
「這就是兄台不知那為農的苦了。這些年稅收日漸重了,那些農家兒女都賣盡了仍抵不過那田賦稅收。日子過不下,怎能不反,若他們過的是你這個侍郎公子過的日子,也沒個可反的。」
「最近這世道是亂的很,就像王玦這時正春風得意,怎出了殺妻一事。」
「還不是因王玦養了外室的事,被他夫人捅了出去。於是這一語不合……」
「看來他這一遭是凶多吉少了。」
「吉少?依著劉國公家的脾性,他能留具全屍就算得上吉了。」
「說起王玦,聽說他還曾經對定國侯府的二姑娘有意。」
「哎人家可是定了裕郡王府的,不過定國侯府這些年是凋零的很,不過那何培旭倒是個厲害的,聽說這次回來,還要升上幾階官。年少封將,往後是不可限量啊。」
「只他那姐姐不大成事,聽說凶悍的很。可憐褚時序與史家姑娘的青梅竹馬之情了……」
「怎還有這事?」
……
坐在暗道之內的何媗於暗道內,聽到包廂內說的話,看了褚時序一眼。
而後,褚時序連忙俯在何媗耳邊輕聲說:「並沒有什麼青梅竹馬之情。」
何媗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皺了眉,聽著隔了一層木板牆的,那頭包廂裡那些男人們說的話。心中想道,這些男子怎麼這般碎嘴。
待包廂的那群人,幾乎要把何媗說成個不堪的悍婦,把褚時序與史家姑娘說成曠世絕戀之時。褚時序終耐不住,扯著何媗的手走出了暗道,到了一處與旁得包廂別無二樣的雅間。
這時,褚時序才略大了一些聲音說道:「我只想讓你去看看這處探聽消息的暗道,我真知道那些人會說那些渾話。」
褚時序說完,就一臉緊張的看著何媗的臉色。
何媗只笑道:「何培旭當真要封將?」
褚時序聽後一愣,而後說道:「也不過是個五品小將,以他的出身,經這一戰,也該如此吧。」
何媗笑道:「我父親也是十五封將,如此倒也成了虎父無犬子的話了。」
而後,何媗見褚時序看著他,何媗就笑道:「可是我自誇的太過了?」
褚時序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是當你為了什麼青梅竹馬的話生氣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何媗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既知你的心,這些無謂之人說的無謂之話,又有什麼可讓我生氣的呢?」
褚時序立即滿臉笑容,待要說話。
何媗恐褚時序再說些膩歪人的話,就看著這個雅間連忙說道:「不過,這倒是個探聽消息的好地方。」
褚時序也隨之看了一眼,回道:「這裡還不是很好,還有一處地方消息來源最廣,最准。」
說著,褚時序突然紅著臉尷尬的笑了笑,似乎覺得他失言了。
何媗看著褚時序的笑容,挑眉問道:「可是妓院」
褚時序紅著臉點了點頭,解釋道:「除了這事,我也並不大去,只偶爾商量事去些雅捨。便是去了,我也不喜那些女子。」
何媗看著褚時序急著解釋的模樣笑了笑,也不於這處迫他,只笑著說道:「那可尋到了魏明?」
魏明是褚時序上一世身邊的一名謀士,而何媗既知道他,也是源於魏明的名氣。使得她這個前世奔波逃命的人,都知道晉王身邊有個天下最為聰明的人,名叫魏明。
褚時序聽了何媗的問話,便笑道:「倒是去尋了,也有所結交。但這時的魏明並不似你所說的那樣聰明。」
「許是盛名難副也是有的,我前世只是如方才那些男人們一樣,聽得不過是些皮毛。不過前世你要旁人覺得哪個聰明,我就以為哪個聰明罷了。」何媗說道。
褚時序聽後,笑道:「魏明雖不是那樣聰明,但也是有才干的。便是先頭你提過的程遠、李其也都是可用之人。看來我在上一世,並未瞞著那麼多,怎把我說得那般奸狡?」
何媗待還要說話,卻聽得樓下有一陣喧嘩聲。
何媗這時是好不容易抽出個機會與褚時序見面,一路上均避諱著。這時聽得下面有喧鬧聲,何媗也未敢探頭,只笑著看了褚時序一眼。
褚時序立即會意,走到窗邊,看了一逢。
而後,何媗便聽得下面有人喊著:「天要變了,地要塌了,敬家要完了……」
敬?這不是皇姓麼?
褚時序這時回頭看了何媗,笑道:「似乎是一個瘋子。」
何媗笑著看了褚時序,褚時序走到何媗身邊,摸了摸何媗的臉,說道:「許是真的要變天了,你多避著些,莫被雨淋到了。」
說著褚時序拿出一個斗笠,為何媗帶上,而後又為何媗披上了一件蓑衣。
不知不覺,褚時序竟高出何媗許多了,何媗心中奇怪,怎地男子長得這般快。當初的褚時序不過十歲,比起來,還要比自己矮一些,如今自己竟要仰著頭才能看到他了。
褚時序為何媗戴斗笠戴的太過慢,非要將何媗的頭發重新梳整過了,衣角整理過了,才慢慢的仔細的為何媗戴上斗笠穿好蓑衣。似不是再為何媗戴斗笠穿蓑衣,仿佛是在調戲著何媗一般。最後,倒是何媗笑著避了一下,笑道:「這般再大的風雨都避得過去,不必再理它了。」
褚時序笑著說道:「這我未用過,且與我慣用的斗笠都不一樣。旁人看不大出來,你可以放心用著。王玦被抓起來的時候,還喊著時常見了個戴斗笠的男子去何府。雖你不在意名聲,但我在意著你,不喜旁人說你。你且帶著,攪合一下傳言。」
何媗點了點頭,之後便離開。
待下了樓,細細的雨便落了下來。何媗因要避著些旁人,未做任何停留,便自酒樓的後門而出。上了自家的馬車,向何府走去。
褚時序一直在窗口看著何媗的馬車走遠了,才關上了窗,回到屋內。
待回到了何府,何媗只一進府就斗笠蓑衣脫下交由一旁伺候的婆子。這時何媗看一旁的幾個小丫頭笑嘻嘻的,何媗心頭一跳,連忙笑著問道:「可是旭兒回來了?」
小丫頭點了點頭,何媗連忙快走幾步,一邊走著一邊急忙問道:「旭兒是幾時回來的?可曾吃飯了,瘦了沒有?」
那小丫頭笑著回道:「公子才剛回來,還未用飯。」
而後,那小丫頭紅著臉低了頭,說道:「奴婢瞧著公子一切很好,未見瘦了。」
何媗也沒顧著小丫頭的害羞模樣,只聽著她說何培旭一切很好,便一邊笑著說道:「一切很好,那便好,那便好。」
一邊走向了何培旭的院子。
待快走近之時,何媗才緩了腳步,收了些焦急神色。等踏入院門,那背對著何媗的何培旭,這時也轉過身,對了何媗笑著說道:「姐,我回來了。」
何媗看何培旭長得高了許多,人也黑了,看著也結實了。眉目之間多了些凌厲之氣。
何媗看著何培旭四肢完好,臉上也沒傷疤。就眨了眨眼睛,強忍著淚說道:「旭兒的樣子變了許多,我都不大認得了。我先頭送你的荷包可還在?」
何培旭笑著送懷裡拿出了何媗送給他的荷包,也忍著淚說道:「姐,我一直都戴著呢。姐你要我歸來,我便歸來了。」
這時何媗看著何培旭拿出的荷包,點頭說道:「是歸來了,是歸來了。那日的夢果然是假的。」
說完,何媗便笑著擦了擦忍不住落下的眼淚,說道:「你看你,這一身衣裳還沒換。我這就吩咐人准備熱水,你先換身衣服,再睡個好覺。我去准備飯菜,你醒來就可以吃了。」
何培旭點了點頭,看著何媗顯出少見的慌亂。一會兒吩咐人去准備熱水,一會兒吩咐人准備飯菜,一會兒又催人准備何培旭的換洗衣服。而後何媗又想起了府上未准備了新鮮的食材,又吩咐人去買。顛三倒四的忙亂成一團。
何培旭這時只按照何媗說得做事,讓他去洗澡換衣,他便笑著去了。
只換衣服時,何培旭未讓人伺候。只說他習慣了一人洗澡,把婆子小廝皆趕了出去。
待何培旭解開衣服,前胸的幾道刀疤箭傷,頗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