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夜正深。

  夢中的滄藍回到她與展暮新婚的房子,寬敞的大廳沒有開燈,微弱的月光灑在地板上,耳邊傳來嘶嘶,像是毒蛇在吐信的聲音。

  心裡越發驚恐,她慌不擇路的朝門口跑去,樓梯延綿不絕,似乎沒有盡頭,身後滑膩的爬行聲越來越近,禁不住回身看去,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眸森冷的射出寒光。

  「啊!」

  滄藍尖叫一聲,從床上坐起。

  擦去一頭的虛汗,她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床頭燈的金屬罩映出她蒼白的臉,那上面寫滿了未知的恐懼。

  擰開開光,橙黃色的光暈揮去滿室的陰暗,滄藍取了點清水潑在臉上,睡意褪去大半。

  窗外的天依然很黑,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提示著現在還是夜晚四點。

  洗手間的鏡子照出她脖子上的印記,已經漸漸淡去,不仔細看倒也瞧不出什麼端倪。

  多久了?

  這個夢纏著她有多久了?

  那晚,展暮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她,冷冷的審視著,在他的目光下,她就像一個慌亂的孩子,最後,連一句招呼都不敢打就落荒而逃。

  不論是從前的展暮,還是現在的展暮,她在他面前永遠是弱勢的一方,他什麼都不必說,只稍一個眼神,便能令她噩夢連連。

  她能跟他鬥嗎?怎麼鬥?

  不,鬥不過!

  就她那點段數,連當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滄藍看著鏡中的自己,怎麼也抑制不下心底的懼意,為什麼他什麼也不說,甚至沒有同滄忠信提起。

  他想把這事當做把柄,日後用來威脅她嗎?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身上到底有哪點可以供他要挾的地方。

  還是她太多心,陰謀論了?

  蹲下身子,捲縮成一團,滄藍咬著手指不住搖頭。

  不,不會的。

  展暮這人心狠手辣,眥睚必報,今日施下的恩惠,他日必定十倍百倍的要回來。

  他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幫她,他一定另有所圖……只是,他到底圖什麼?

  星期天的早上。

  滄藍拉開計程車的門,立在路邊,目光深邃的看著眼前的高級住宅區。

  這間公寓是展暮在幾年前花光所有積蓄買下的,小區四周環境很好,綠化佔地面積廣,周圍沒有學校,市場這種公共設施,整體算是不錯的。

  而這裡……也是他們曾今住過的地方。

  結婚之後,展暮拒絕了滄忠信的豪宅,帶著她搬進了這棟房子。

  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她沒有故地重遊的喜悅,反而生出一種幽幽的悵然。

  要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事情得追溯到兩個小時前的一通電話。

  當時,她正在房裡默寫週一要小考的英語試題,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隨意按掉接聽鍵,是展暮低沉沙啞的聲音。

  「小藍,我有一份文件落在滄伯書房裡,你一會有空能不能幫我送過來……咳……」

  滄藍猶疑了一會,展暮繼續道:

  「……咳……咳……這份文件很趕,晚上開會需要用到,我用黃色信封裝著的,麻煩你了……咳咳……」

  司機放假,滄紅去補習班,滄忠信一早出去跟人下棋,偌大個滄宅,除了傭人就只剩下她一個。

  怎麼會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