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展暮已經收回了凌人的氣勢,恢復一派和煦的道:
「不是有湯嗎,妳離那麼遠我要怎麼喝。」鏡片下的眸光閃了閃,他依然在笑,可那笑不及眼底。
滄藍回身看著他一臉的無害,哪還有剛才駭人的氣勢,純色的襯衫上,第三顆紐扣隨意的開著,露出性感的鎖骨,他漫不經心的靠在床頭默默的注視著她,薄薄的唇角微揚,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哥,姆媽煲的雞湯,我給你盛一碗。」滄藍想了想,頓覺自己反應過度,人家展暮還打著石膏呢,能對她怎麼樣。
她把保溫壺打開,將湯水盛入杯蓋,輕輕擦拭了下袋子裡的勺子,小心翼翼的朝展暮走去。
「哥,趁熱喝。」展暮一直在看她,看得她渾身不對勁,她不明白到底是他不對勁還是她太過敏感。
「我剛動過手術……」抬了抬手臂,展暮笑著說道。
滄藍與他對視半秒,會過意來。
眉頭微微皺起,手裡的勺子在湯面劃開,撇去漂在上邊的油。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能拒絕嗎?
「哥,你怎麼不趁這個時候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交給助手就是了。」滄藍舀了一勺雞湯,放在嘴邊輕輕吹去熱氣。
她的唇色很漂亮,淡淡的粉色,軟軟糯糯的份外香甜,展暮不自覺的吞嚥,這麼多年過去,他依然記得吻她的感覺,她不喜歡化妝,所以吻下去的時候沒有一般女人該有的油膩唇彩,唇齒間香滑誘人,總有一股驅之不去的青草香。
有時他吻她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咬住她,非要把她的嘴唇咬出血,因為他喜歡看她蒼白著臉,驚慌失措的模樣。
往時,這幅模樣他只能在夢中回味,卻沒想到如今夢境成真,一個活生生的滄藍出現在他面前……
厚實的毛衣穿在她身上裹的密不透風,只露出了脖子以上的部分,纖細的脖頸白得扎眼,可以想見衣服下的肌膚是多麼的軟,嫩,滑,展暮的眼神熱的嚇人,這是他的小藍,他妻子,他的女人……
他的--
她的一切只能是他的!
滄藍低垂著腦袋,沒有注意到他火熱的目光,等到她抬頭的時候,展暮已經恢復一派溫和的笑臉,就著她的手,吞下勺子裡的湯水。
「很甜。」對著她粉潤的唇,他如是說。
真的很甜?
怎麼會,她剛才偷偷的嘗過,這碗雞湯膩死了。
心裡存著疑惑,滄藍又舀了點湯水送到展暮嘴裡。
「展大哥,你的腿好點了嗎。」
「過兩天就可以拆石膏了,小藍,妳這幾天很忙嗎。」展暮喝著湯,聲音有些沙啞。
「是……是啊,補習班的作業比較多。」還是不習慣在他面前撒謊,滄藍窘迫的低下頭。
展暮斂去眸子裡的陰暗:
「怎麼突然去上補習班了?」在他的記憶中,滄藍喜歡纏著他,空餘時間跟在他身邊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去報補習班。
「我……」滄藍抓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英文太差,考試總考不好……」
「妳不需要學這些。」展暮靜靜的凝著她,聲音柔得不像話。
妳什麼都不需要學,什麼都不需要懂,妳只要乖乖依附著我就好。
他不會允許她生出翅膀,哪怕是一根羽毛也不准。
滄藍愣了愣,眨眨眼回道:
「不學這些,我以後總不能老待在家裡當米蟲吧。」
展暮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在他面前,她總有一種錯覺,彷彿她是透明的,能被他一眼就看透的。
突然,他笑起來,而後淡淡的說:
「我的小藍終於長大了,懂事了。」
明明是誇獎的話,但是聽進耳裡卻讓人不自覺的發悚。
滄藍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低著頭收拾還剩一半湯水的保溫壺,再不敢看展暮一眼。
相顧無言,病房裡靜的嚇人,她低著頭逃避他壓迫感巨大的視線,病房裡的空氣彷彿在瞬間凝固,陰冷的氛圍令人坐立不安。
滄藍大氣不敢多喘,乖巧的立在原地,正尋思著用什麼借口脫身的時候,滄紅推開了病房的門。
「妳怎麼在這。」滄紅看到她,語氣不善。
「姆媽讓我來送湯。」滄藍淺笑,頭一次覺得,滄紅美好得就跟個天使似得,那是從天上下來搭救她的:「我還得回去趕作業,展大哥就交給妳照顧了。」
話落,她提起收拾好的袋子回身道:
「展大哥,我先走了。」
「明天還過來嗎。」看到她要走,展暮微微的皺了下眉頭。
這時候,滄藍已經走到門邊,她沉吟了一會兒,道:
「如果有時間我會過來的。」當然,前提是有時間,她這就回去安排,她明天一定會很忙,非常忙!
展暮微瞇起眼,儼然露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他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起,他是那麼的瞭解她,又怎麼會聽不出她的意思。
「展大哥,我跟你說,我今天……」
月光柔柔的灑在身上,卻揮不去心底的陰霾,他收回視線,目光移回看到一半的報表上,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眼底的冷意迸發,滄紅依舊是那個滄紅,嘰嘰喳喳在他耳邊自顧自的說話,而滄藍似乎與以往的不同了。
「嗯。」展暮面上淡淡的笑著,眼裡隱隱藏著一股森冷,該是他的,他不會放手。
可是現在還太早,切忌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