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放學時間,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操場上洋溢著學生年輕的笑臉,校園內的林蔭小道上擠滿了身影。
原本跟程英約好的滄藍在去球場的路上,迎面撞上前來尋她的藍致。
手裡提著兩個食盒,滄藍有些意外:
「你不是回部隊了嗎?」
「怎麼,妳很想我走嗎?」藍致不愉的用鼻孔對著她:「我的呢。」
滄藍為難的看著手裡的盒飯,她不知道他回來,所以只準備了兩份。
「你要吃什麼?要不我去食堂給你買?」
「不,我要吃妳做的。」藍致輕哼了聲。
這人長得牛高馬大的行為舉止怎麼還跟個孩子似得。
滄藍輕歎:
「你吃我的吧。」她吃食堂的就是了。
「另一份是給誰的。」藍致惡聲惡氣的問。
「這……」
滄藍剛要說,遠遠的傳來程英洪亮的聲音:
「小藍,這裡!」
「妳什麼時候跟三班的男人婆扯上關係了。」藍致攬過她的肩頭,不讓她過去。
藍致的大嗓門這麼一嚷嚷,程英不高興了,踩著步子過來:
「藍致,你喊誰男人婆!」一手臂搭在滄藍肩上,暗使勁道,明著搶人。
「誰問喊誰。」藍致挑眉,手下施力,幾個月的體能訓練可不是擺在那裡看的。
兩人力道都不小,明爭暗鬥的爭奪可苦了夾在中間的滄藍,她皺著眉頭輕哼了聲。
程英對著藍致大聲嚷嚷:「還不快放手,沒看到小藍被你弄疼了嗎。」
「你先放。」藍致不甘示弱的瞪眼。
這兩人都是小學生嗎?
滄藍咬牙切的怒道:
「都放開。」一巴掌拍下藍致扣在腰間的手,轉過身對程英道:「瞧你滿身大汗的,洗手了嗎?」
「還有你!」滄藍突然化身為幼兒園園長,對著藍致教訓道:「要吃飯就去洗手,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你瞧瞧自己那邋遢樣,在弄乾淨前不許靠近我!」
「……」
「……」
是誰說綿羊不會發飆的,誠如魯迅爺爺那句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那啥。
藍致與程英原本就是相看兩相厭,完全不對盤的類型,這會兒中間夾了個滄藍,搶人、搶食,他們已經由一開始的相互漠視到仇視,這日藍致為了搶奪程英的盒飯,只差沒跟她打起來。
「為什麼她那碗肉那麼多,我這碗不是青菜就是豆腐!」咬著筷子,藍致不滿的嚷嚷:「我要跟她換。」
輕哼了聲,程英眼珠子靈動的轉了一圈,快速的往自己的食盒裡打了個噴涕,挑釁的看著他。
「你他媽什麼意思!」藍致頓了半秒拍案而起。
滄藍頭疼的撫額,藍致的盒飯本來就是她的,她吃得清淡,做的素菜自然比暈菜要多。
夾了個雞腿到他碗裡,滄藍溫言軟語的勸道:
「下次回來我再給你做你喜歡的好不好?」
藍致凝著她,臉上突然閃過一抹紅暈,撇過臉哼道:
「我要吃酥蝦,還有那個脆脆的……」
「是炸芋頭。」滄藍笑著摸摸他的頭,新長出來的頭髮很扎手。
藍致靜靜的凝著她溫柔的笑臉,突然俯下身在她嘴邊親了一下:「有飯粒。」
「靠!」程英不滿的撇過頭去:「你們顧忌一下我這個大活人啊。」
耳邊傳來藍致低低的笑聲,滄藍臉一紅,低垂著腦袋努力扒飯。
飯後,程英回體育場訓練,少了個電燈泡,藍致更心安理得的牽著滄藍在校園中散步。
他以前怎麼就不覺得這所高中漂亮呢。
抱著滄藍,藍致優哉游哉的欣賞校園風景,瞧瞧那樹,瞧瞧那小花圃,再瞧瞧原本不太順眼的老教頭,他頂上那片地中海都變得可愛許多。
真是瞧什麼什麼順心,看什麼什麼順眼。
如今溫香軟玉在懷,估計藍致就是迎面踩上一坨牛屎,也會讚一句此糞形狀姣好極富藝術感。
可惜物極必反,更貼切點叫做樂極生悲。
遠遠的,藍致眼尖的瞄到蹲在大樹底下抽煙的魏無斕--
擦!出門見到鬼也比碰上魏無斕好啊。
當下,他抱著滄藍轉身就要走。
論眼力,魏無斕也不差,掐滅煙頭那會兒,眼角整好掃到藍致的刺蝟頭。
「喲,這不是藍家二少嗎。」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藍致裝作沒聽見,腳步不停加快。
「聽說藍少進部隊啦,這會兒怎麼回來了,難不成嬌生慣養的藍二少爺受不住部隊裡的苦日子哭著回來找媽媽了?」
「魏無斕,你皮癢了是吧!」藍致赤紅著眼瞪他。
說起藍致同魏無斕的梁子,那真是歷史悠久,久到連他本人都記不清了。
總之自他懂事以來,姓魏的的就無孔不入的侵入他的生活,任何能令他不快的事情他都樂於去做,他的第一任女朋友是被魏無斕搶走的,然後是他的第二任,第三任,第四任……無一例外,只要是他的,魏無斕都有興趣去爭,去搶。
而在外表上,還真沒哪個女孩子能抗拒的了魏無斕,長得漂亮又懂得哄女孩子開心……
看著榕樹底下那張欠揍的臉,藍致恨得牙癢癢,那些女人的腦袋八成是草做的,他真心看不出來魏無斕這個娘娘腔到底哪裡比得上他。
瞎了她們的狗眼了。
他這樣的才叫做帥氣,才叫做男人!
雖然在心裡對自己自信無比,可藍致還是忍不住把滄藍往身後藏,他不得不承認,從小到大他還真沒贏過他。
該死的魏無斕,要是趁他不在把他媳婦給搶走了,他上哪哭去。
注意到藍致的小動作,魏無斕有趣的朝他身後瞅去,這麼一瞅,他認出了她就是那晚小書店裡偷偷打量自己的女孩,展暮辦公桌上那幾張照片中的女主角。
「新泡上的馬子?」魏無斕吊兒郎當的問著。
「關你屁事,你講話尊重點。」藍致腳步一動,擋去他賊樣的目光。
而滄藍這頭,看著藍致的緊張樣,她突然對魏無斕生出一絲好奇心來,透過藍致的臂膀,滄藍同樣細細打量著他。
四目相對間,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令人抓不著。
「啊……」
「啊……」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滄藍認出了他,怪不得一直覺得他面熟,原來在上一世,一直跟在展暮身邊,那位常年累月一身西裝佩戴金絲眼鏡,笑得無比奸詐狡猾的律師,就是面前的少年。
從前她與魏無斕接觸得不多,所以不認得他年少的模樣實屬平常。
而魏無斕之所以跟著一起叫,是因為他憶起了幾周前的夜晚,那個「不知廉恥」撲進他懷裡「猛吃他豆腐」的女人。
當時光線昏暗,他瞧不清她的臉,最後還讓她給跑了,可幸的是,那女人遺漏了自己的身份證。
只歎國內的證件照多數奇醜無比………
藍致看著兩人「含情脈脈」的對視,心裡那個悔恨,他怎麼就把滄藍帶到這裡來了呢,他怎麼就讓魏無斕看到他的寶貝了呢。
「看什麼看,我們走。」強硬的扯過滄藍的肩膀,藍致連拖帶拽的把人帶進懷裡,堵去魏無斕惱人的目光。
滄藍莫名其妙的跟著他的腳步:
「不逛小花園了嗎。」
「不逛了不逛了,有什麼好逛的,我餓了陪我吃東西去。」這麼大一隻蒼蠅巴在那裡,老婆都快被拐走了,他哪還有心情看什麼小花小草。
「……」目光移到他圓鼓鼓的肚子上,滄藍忍不住摸了摸,這不是才吃飽嗎,怎麼又餓了。
望著他們逐漸走遠的背影,魏無斕饒有興趣的點燃一支香煙,放進嘴裡吸了口,哧哧的笑起來。
他突然對這個女人,起了興趣。
滄藍一個下午的時間都被藍致強迫式的佔著,死活不讓她回去上課,他給的理由無非就是我都要走了,妳就陪我一下下嘛。
耍賴加撒嬌,經過幾個月的部隊特訓,他的身體結實了,人也長高了,臉皮厚度更是呈現了一種質的飛躍。
滄藍嘴皮子上說不過他,行動上更是奈何不了他的強硬作風,一個下午兩人窩在學校旁的咖啡廳裡,藍致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
滄藍從包裡取出一本小說,漫不經心的看著,眼角餘光掃到他專注的目光,不解的問:
「看了一下午,你不膩嗎?」
「不膩,看一輩子都不膩。」藍致講起甜言蜜語來臉不紅氣喘。
「……」滄藍把紅透的小臉藏進書裡,有些不習慣這種甜蜜,原來被人呵護被人喜歡是這種感覺,如偷吃了蜜糖般,甜入心肺。
愛情的芽尖深深的種進心底,悄悄萌發,靜待它茁壯成長,終有一日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為她遮去烏雲擋去密雨。
「小藍。」藍致突然扯掉滄藍手上的小說,捧過她的臉無比凝重的道:「妳以後看到魏無斕,記得掉頭就走,一句話都別跟他說,一個字都不可以知道了嗎?」
「為什麼?」
藍致凝重的思考了一會兒,握著她的手說了一個他自認為很有道理的道理:
「跟他說話會懷孕。」
滄藍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拍他的臉也跟著嚴肅的回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