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同去火鍋的只有毛毛,朝陽這段時間不曉得被什麼刺激了,打算考博,每天忙進忙出不見蹤影,薔薇一小時前去醫院了,起因想當然是在超市裡,原本想跟那男的來一場「偶遇」,結果弱弱伸腿絆了他一下,使得他重重磕在了貨物架上,血流不止,直接120了。
當天在毛毛滿面紅光敲響217的男生宿舍門之前,安寧不放心地提醒,「毛毛,你等會兒不能亂說話知道嗎?也不能耍流氓。」
毛某人委屈,「有男的在不耍那多難受啊。」
雖然有點殘酷但為了毛毛的名聲安寧還是義正言辭道:「難受也要忍著。你看我,呃,面對徐莫庭不是照樣堅定不移地把持住了麼?」
毛毛猛地眼睛發光,「原來阿喵你其實也是一直想著要撲倒妹夫的,但就是辛苦地忍了下來?!」
內部會議怎麼著都行了,「可以這麼說吧。」剛說完門被人輕巧拉開,那人的手悠然地搭在門邊上,嘴角帶著淡淡的淺笑。「怎麼到了不進來?」
安寧當即目瞪口呆,他怎麼在門口?最主要是:他聽到了?!
安寧被朦朧帶進去的時候,裡面除了張齊,老三,還有幾名不認識的男生,以及徐程羽。
毛毛一下打入了內部,不過難得表現規矩。
除了——「你有女朋友了嗎?沒有啊,真可惜,我有心上人了。」「有什麼好的AV可以推薦啊?」「……」
跟某毛同寢室的人失聰地轉頭看窗外。莫庭過來遞給女友一杯溫水,然後坐在了她旁邊,「你們宿舍娛樂蠻豐富的?」
安寧幽怨地望他。
徐莫庭低頭笑了笑,「餓了嗎?」
安寧搖頭,「冬天好像消化系統都變緩慢了。」看著在張羅鍋子食材的老三和另一名男生,剛才她要幫忙,被強烈婉拒了,說是體力活就該是男人做的。不由瞄旁邊跟她一樣空閒的男人。
「怎麼?」莫庭莞然。
「沒,沒什麼。」這人明明對她挺知根究底的,好像想什麼他都知道,卻總是拐著彎讓她支吾。安寧想,徐老大莫非是S?
那完了!
徐程羽過來跟堂哥借人,「老三忘了調料醬,我跟安寧出去買一下,就回來。」
莫庭倒也大方放行。「到近一點的那家,別跑去南門。」
「知道了。」程羽出來的時候不可思議地嘀咕,「堂哥竟然會囉嗦這種事。」
安寧說:「外面挺冷的,我一個人去也可以了,只要調料醬是吧?」
徐程羽笑道:「我其實是想去買冰淇淋。冰淇淋配火鍋,絕配吶!」
安寧輕皺眉心:「冷熱刺激太大,會得口腔癌的吧?」
「……」
兩人剛到寢室樓下,就碰上了進來的高雪,對方看到她們,上來跟徐程羽打了招呼。
「我來找我男朋友。打電話又不聽,不知道死哪去了。」高傲女似有若無望了眼安寧,低聲問程羽,「你現在怎麼老跟她混一起?」
「飛鳥擇良木而棲麼。」她是哪邊兒有意思呆哪邊兒。手機這時響起,徐程羽跟安寧點了下頭走到一旁接通。
高雪難得屈就過來跟阿喵搭腔,「說真的你知道徐家是什麼身份背景嗎?」
安寧對這種場景是有些頭疼的,不過還是友善道:「不怎麼清楚。」
「我們高家跟徐家也算是世交。」高雪說著又望了她一眼,「徐莫庭的爸爸是美大地區的外交部副部長,而他爺爺——」
安寧等了會兒見她沒打算再說下去,怎麼總有人喜歡話講一半的?
「你覺得你們會有結果嗎?」
安寧想了想,「我曾經看到過一句話,恩……宿命論是那些缺乏意志力的弱者的藉口。」說完又補充道:「好像是羅曼?羅蘭說的。」
「……」
身後有人叫了安寧一聲,正是徐莫庭,他拿著她的圍巾走下來。
程羽正巧掛斷電話走回來,疑惑地輕笑:「堂哥,還有什麼吩咐嗎?」
徐莫庭只是將紫色圍巾遞給女友,對徐程羽道:「你上去吧,我過去買。」
「跑腿的事情咱們女生做就行啦。」
「等你買來都可以散場了。」莫庭冷淡地實話實說。
「嘿,太過分了啊。」徐程羽不滿,不過也不敢跟堂哥多抗議。「那安寧麻煩你幫我帶一冰淇淋回來,謝了!我會記住冷熱分開吃的。」
安寧應了聲,於是就是莫名其妙跟著徐老大出門了,在經過高雪時,不由輕問身邊的人,「那個,你不跟她打聲招呼嗎?」她一直在看著你噢。
莫庭皺眉,淡淡道:「不認識打什麼招呼。」
不認識打什麼招呼……
打什麼招呼……
招呼……
徐程羽也聽到了這句不輕不響的回話,不禁為自己同學掬一把同情淚,也不知阿雪怎麼得罪他了?跟她堂哥作對,非死即傷啊,這人向來不會手下留情。
走出來時安寧忍不住好奇心,「你真的不認識她啊?」都說世交來著。
徐老大輕描淡寫地開口:「無關緊要的人,認不認識有差別嗎?」
「……」安寧承認,她有點開心,唔,罪過罪過,自己一定是扭曲了。
「晚風吹來,你耳邊有一種無聲的語言。它沒有語調,可你一定聽得見。它隨著風兒,隨著清新的空氣,掀動著你精美的襯衫。它慢慢地梳理著你的黑髮,那麼耐心,悠緩。」
時間在大學的冬日小道上輕悄而溫柔的流逝。在當日當時經過的人,看到的一幕是:一個漂亮的女生挽著男朋友的手臂,口中清朗地唸著一首現代詩,表情還挺生動的,而旁邊的英俊男友,嘴邊帶笑。
買完東西回去時,安寧一推開門就聽到毛毛一句,「you know?I am japanese!」
「……」
「……她平時在寢室裡不這樣的。」安寧試圖給毛毛挽回一些形象,雖然事實是她在寢室裡還要來勁,但顯然現在做什麼都是徒勞,因為裡面已經炸開了鍋。
總之,火鍋之夜熱鬧非凡。
安寧當天無聲無息吃了不少,反正,「原來嫂子寢室裡經常看的是蒼井空啊,哎,女生跟男生眼光就是有一些差別,我還是比較待見武藤蘭。」「大嫂寢室真厲害啊,A-片都是白天觀摩嗎,學習學習!」等等,等等。
酒足飯飽之後安寧就想睡覺了,她的生物鐘比較悲催。可是毛某人卻還在興頭上,安寧無奈進衛生間洗了把臉清醒一下,剛抬頭就見徐莫庭站在那兒,接著他一步步朝她走過來,她靠在洗手台邊沒有動。直到他的身體貼上她的背,安寧感覺自己微微一顫。他笑了一下,氣息停留在她耳際。「我上次說要表白是吧?」
安寧深覺徐莫庭惡意起來真的很……惡意啊。
「不用,不用了,我瞭解你的心意。」安寧希望自己的心跳能快些平復。
「可是,我覺得需要再名正言順一點。」他的手緩緩移上來,溫柔地攬住她的腰。
這樣還不夠名正言順嗎?
安寧轉身,卻是一怔,他的眼睛裡有太多的內容,一些沉甸甸的久遠的東西,交織著坦白的情感。
他低下頭,吻也已經順勢落下,修長的指尖滑入她的發中一下一下地梳理,安寧覺得頭皮都酥麻了。輕嘆一聲,與他擁吻在一起,過了良久兩人才氣喘吁吁停下。
「安寧,我愛你。」他說地很慢,也很鄭重。如果是書面的形式,她想,這五個字每一筆他都會勾勒地深刻,留在紙上,難以磨滅。
徐莫庭將她提抱起坐在洗手台上,安寧下意識抱緊他的手臂,他勾起她的下巴,重新吻住她,這次比前一次要纏綿許多,時而輕含時而侵入,安寧當時想的是幸虧坐著,否則腿軟地肯定站不穩了。
正當某人渾渾噩噩的時候,對方理性地收斂起,在她唇邊徘徊了一會兒,將額頭與之相抵,徐莫庭嘆息道:「感覺真不錯……」
門外過道上有人猶豫地敲門,「老大,如果你跟嫂子恩愛好了,我能不能進來上下廁所啊?」
安寧聞言臉上燒了起來,這下夠名正言順了。沒敢扭頭看他的表情,而跳下洗手台時腳下還是軟了一軟,莫庭出手扶住。「小心。」
「謝謝。」
徐莫庭笑道:「跟我不必這麼客氣。」
「……」
徐老大想到什麼又靠過來說了一句,「安寧,如果你把持不住了,我不介意的。」
「……」聽到了,真的聽到了!安寧——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豁然轉身,但因太激動,腳下一踉蹌,局面就是往他身上撲了過去,下一秒便是老三的開門聲,「不好意思,我真的憋不住了——啊!!!」
於是,當夜,李安寧在外的名聲成了:嫂子果然有膽識!原來嫂子是S啊!果然人不可貌相,我們老大在感情方面還是很保守的啊原來。堂嫂我好崇拜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