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什麼?」季東霆假裝聽不到,望著遠處烈火般的火燒雲,他根本不回答姜幾許這個問題。

姜幾許抿了下唇,也不再纏著這個問題。大概只有初中生的情侶才會問這種類似「你會不會愛我一輩子」的幼稚問題吧。另外她和季東霆才交往多久,就算時間久了,她和他也不可能討論這種問題……

所以對於季東霆的沉默,姜幾許是可以接受的。至少他不會許下花言巧語般的誓言,雖然作為女人,她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失落。

姜幾許繼續靠在季東霆的胸膛觀看眼前壯麗的南極風光,上空的火燒雲已經映紅了汪洋的大海,海面上漂浮的大塊白冰,也被紅彤彤的霞光鍍上了一層淺紅色。可神奇的是,天空還飄著小雪,直接從霞光那端飄落下來……真是美得不可思議,同樣美得熱血沸騰!

大概也只有在南極才可以看到這樣的美景吧。

「King sley,你為什麼會喜歡南極?」姜幾許換了個話題,遮掩前一秒沉寂下來的尷尬。

「哦,小時候忘了因為什麼喜歡上,長大了自然跟著喜歡。」季東霆說。很多時候,季東霆也認為自己比較長情,除了之前對他那些女朋友,或許真是應了一句話,「再沒有遇上對的之前,前面的都是錯的。」

幸好他早點遇上姜幾許,還有恣意的年華可以與她一起度過。如果是七老八十的時候,他和她可能就不是來南極了,可能是他推著輪椅上的姜幾許逛公園了……嘖嘖!

季東霆被自己的想像的畫面逗樂了,結果耳邊飄來這樣一句話:「那你比我好,我小時候喜歡過的東西,現在都不喜歡了。」

「呵,沒良心。」季東霆罵道,然後冷傲地抬起下巴,目視前方說:「剛剛的問題,我能不能做到像企鵝一樣忠貞,首先你要嫁給我……」

「啊?」姜幾許愣住了。

「不是這樣子嗎?」季東霆低下頭睨了姜幾許一眼,頗驕矜地說,「你嫁給我的時候,我自然會在上帝面前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難道只有新郎需要說誓言麼,我答案跟你一樣。」

「哼,學我。」

姜幾許笑,抬眸對上季東霆的視線,從這個角度看他,男人的長睫毛在他眼窩下方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她不知道以後哪個女人可以得到他一生一世的誓言,但也被他此時嚴肅認真的模樣感動。 一生一世一世人,除了彼此,一切繁華都是背景。

夏天的南極太陽不會降落,但是凌晨之後的幾個小時,整個天際還會變得昏暗,有種夜晚要降臨的錯覺,但幾個小時後,天際又重見曙光。

因為再過去的南邊沒有足夠大的碼頭,郵輪沒辦法繼續前進,所以後面的交通工具由郵輪變成了機動橡皮艇。一隻橡皮艇可以坐二十幾個人,船小好掉頭,倒是可以輕輕鬆鬆四處游弋。

船上很多都是專業攝影師,還有一位是專門研究企鵝的德國專家。一路上,季東霆偶爾與他們交流兩句。季東霆這個男人,看起來冷漠而倨傲,但對人永遠客客氣氣,另外知道東西不少,所以跟誰都能聊上,但也不會特別聊得來。

一位攝影師問姜幾許和季東霆:「你們是過來結婚的嗎?」然後說了之前有位中國情侶搞浪漫,專門跑到南極結婚呢。

「我們結婚可不會跑這裡,太冷沒辦法穿婚紗,新娘會怨念我的。」季東霆說,嘴角抿出一絲淡淡的笑,左手隨意地搭在姜幾許的肩頭,隨後用英語詢問剛認識的朋友,「可以幫我們拍張照嗎?」

「當然可以!」攝影師斯密斯先生非常熱情地幫忙拍了照片,然後用藍牙傳給了季東霆。

斯密斯先生是一位在國際都享譽盛名的攝影師。姜幾許在季東霆機子裡看她和季東霆的合照:照片上她和季東霆都戴著大大的眼鏡,她微微抿嘴輕笑,男人的嘴角也是翹著的,下巴的優美的弧線讓他看起來有一種俊朗的性感。

她很喜歡這張照片:「回頭我也要留一張。」

季東霆摸摸她的頭:「被帥到了吧!」

姜幾許不以為然地哼了聲,用一句網絡名句損季東霆:「你那麼帥,你媽媽知道嗎?」

「當然知道,她肯定是最早知道的那個。」季東霆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側目看向她,「你呢,知道了沒?」

姜幾許點點頭,挽上季東霆的手臂:「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

季東霆彎彎嘴角,拉著姜幾許的手繼續前進。

一路行程,到處都是白雪皚皚,冰峰林立,姜幾許似乎已經適應了南極的寒冷,相比之前在風中瑟瑟發抖的她,現在已經完全能抵抗南極的風雪了。

她欣喜於在南極的各種發現,越來越肯定大自然的魅力和神奇,她想到了在北海盛庭的那些糟糕事,心裡早已經不怕去面對它們了。

前方的雪坡上有七隻企鵝擺動著身子走過來,就像是七兄弟一樣,過了會,像是發生了什麼分歧,它們看著像是吵架了?分成兩派,長長的嘴巴一張一合。

季東霆也發現了它們,整個人匍匐在雪地上,將鏡頭對準了這七隻小傢伙,他要近景拍攝。姜幾許看著有趣,也趴□子,屏氣凝神地湊過頭看季東霆拍攝。

實誠說,這樣子的季東霆非常有魅力。

突然季東霆停了下來,她用眼神問他怎麼不拍了?季東霆眉眼快速劃過一絲笑意,倏然拿起一把雪向她丟去,雪團正正地砸在她腦門上。

「嗚——」姜幾許差點失叫出聲,結果半個人被季東霆按住,他安撫地親了親她冰冷又通紅的臉頰:「乖,我錯了……」

就在這時,近處的七隻企鵝也發現了她和季東霆,紛紛側目看了一眼,然後齊齊轉過頭,非常不以為然的模樣,過了會,繼續昂然自若地繼續前進。

這群傢伙,怎麼那麼像季東霆!

姜幾許看得心情愉悅,從雪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因為心情好,她主動在季東霆嘴角親了一下,然後對傻愣住的男人說:「呆頭鵝。」

……

接著,她和季東霆又乘坐直升機又參觀南極一圈,從上空鳥瞰下方,雪白的海冰一片片漂浮在一望無垠的海面上,而白色的那些一點點黑,應該是成群結隊的企鵝們。

這幾天,姜幾許也速成了一點拍攝技術,她把自己拍下的照片給身旁的季老師點評,雖然這位季老師很臭屁,但專業素質還不錯,對她是有贊有貶,總體以鼓勵為主。

季老師說:「雖然天賦不高,但是我帶出來的學生,基本上拍得還能看。」

姜幾許嘴上哼哼唧唧,但心裡是服氣的。

……

第七天,姜幾許和季東霆直接乘坐直升機飛回到烏斯懷亞,但晚上已經沒有航班飛阿根廷。

姜幾許歎著氣說:「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裡呆個晚上。」

「不喜歡嗎?」季東霆問。

「喜歡,不過我怕呆久了心散了。」姜幾許說的是實誠話。旅行再美,等結束之後,必須又要投到喧嘩繁鬧的真實世界離去。

「你要學會調節,另外你之前生活乏味可陳,絕對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男人。」季東霆說完,替姜幾許拿著包包。他一個人拿著兩個大號背包一點也不吃力,空出來的一隻手還能隨意地搭在姜幾許的肩頭。

姜幾許「哦」了一聲:「那希望對的男人快點到來吧。」

季東霆哼了一聲,不跟姜幾許說話了。

這一次,沒有入住酒店。季東霆帶姜幾許來到一個落座著一幢幢居民房的地方,林蔭小道穿過去,周圍都是花團錦簇,猶如人間仙境。

姜幾許拉了拉季東霆的手,猜測說:「我們是去你朋友家?」

季東霆否定說:「我可不會交那麼多朋友。」說完,繼續往前走。

姜幾許確定眼前就是本地居民房,她又想到一種可能:「哦,我知道了,你在這裡也有房子?」

「我買這裡房子做什麼,錢多沒處花嗎?」季東霆笑了笑,指向不遠處的一幢紅瓦白牆的房子說:「你看那幢房子,院子裡的草坪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修剪;今天太陽充裕,房子居然不打開窗戶,所以基本肯定那房子是沒有人居住的,或者主人已經出門了。」

季東霆所指的房子,是一幢隱藏在花間的房子,門口種植著大片的紅薔薇,石階拾級而上有個小小的院子,院子用白色的木頭欄珊圍起來,欄珊大概有一米多高。

姜幾許愣了愣,有點明白季東霆要做什麼,她拉住他的手,搖搖頭:「不可以的!」

季東霆低頭看著已經害怕上的女人,揚揚眉:「有何不可?」說完,大步大步走上前,踏上了石階。

姜幾許哪有季東霆這個膽子,跟在他身後緊緊拉住他,幾乎使出了全身力氣。但男人還是輕輕鬆鬆撇下她,他跳過了圍欄,輕巧地進了院子。

姜幾許看得目瞪口呆。

季東霆給她打開欄珊的小門,姜幾許硬是不跟他同流合污,立在院外不進去。

季東霆聳聳肩,自己進去了。接下來,他在房子後面打開一扇沒有沒有鎖的窗戶,一個翻身就進去了。

外面的姜幾許來回跺腳,終於忍不住進去尋找季東霆。她立在房子外喊季東霆的名字,每當她看到院外有人經過時,緊張地肺火都冒出來,她威脅說「季東霆,你再不出來,我就立馬報警了!」

「哦,我的許許那麼大公無私。」房子的紅色大門突然打開,已經卸下背包的季東霆一身輕裝地立在門口,儼然主人的樣子。

姜幾許立在門開探頭探腦,瞧了瞧裡面的客廳,抬頭撞見季東霆掛在嘴角的哂笑,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季東霆騙了,她怒瞪他一眼:「騙子!」

***

晚上,季東霆將房子裡的壁爐點燃,然後打來唱片機,頓時整個客廳響起節奏輕緩的曲子。

壁爐旁是一套美式的米色沙發,此時她和季東霆都脫去了厚重衣服,單衣單褲坐在沙發烤著火,光火炎炎跳躍在彼此的臉頰上。

空氣裡都有一種閒暇的溫暖。

另外在沙發中間的茶几上,放著兩份還沒有吃光的牛排,以及兩隻酒杯。

南極之旅即將結束,姜幾許從剛開始的排斥,到現在已經有點捨不得回去了,懶洋洋地盤坐在沙發上,鬱鬱吐了口氣。

季東霆因為這趟旅行,堆積了一大堆事情,飯後,他與Dean一直通話到現在。

姜幾許的手機依舊處於關機狀態,漫遊費貴到可怕,索性不開機了,反正她沒有季東霆那麼多事情。

季東霆打完電話,直接枕在姜幾許的腿上,他將手機隨便一丟,心情因為倫敦的雜事有點糟糕起來,發了一下小小的脾氣:「那群笨蛋,什麼事都不會處理。」

姜幾許眨巴了兩下眼睛,她沒有什麼好安慰季東霆的,就摸了摸他的頭。

季東霆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姜幾許,又愉快起來,他對姜幾許說:「以後我們直接來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怎麼也要十天以上。」

姜幾許被季東霆顯露出來的孩子氣逗得格外心動,她雖然不知道以後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也不會掃季東霆的興,點了點頭說:「好的。」

季東霆扯了個笑,翻了個身,左耳朝上,將這顆「漂亮到沒有朋友」的痣對上姜幾許的視線。

姜幾許真低頭看了眼,卻是拉了拉季東霆的耳朵,說:「King sley,你有耳屎了。」

季東霆臉上的表情立馬冷下來,彷彿姜幾許說了多麼荒謬的事情。

姜幾許甚是無辜:「要不我幫你掏掏吧?」

季東霆思考了將近一分鐘:「……好吧。」

客廳雅白的燈光靜靜投罩在沙發上,很快,姜幾許富有技巧地挖出了一小塊,她非常有成就感地炫耀給季東霆看,季東霆看都不看一眼:「快點丟掉。」

頓了下,男人又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挖的乾淨點!」

姜幾許突然有片刻的愣神,此時的景象太像多年前的一幅畫面,當時她以為會可以一輩子的 。

「許許,快點。」季東霆懶懶地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姜幾許收回思緒,認真地掏了起來,她找到了一塊特別大的,她像找到寶藏一樣對季東霆說:「King sley,你不要動,我看到超級大的一塊,你平時都不挖麼……」

季東霆:「……」

姜幾許說對了,除了小時候,季東霆就沒讓人給他挖過耳朵,因為太沒有安全感了,說起來奇怪啊,他連醫生的手法都不相信,現在居然像魚肉一樣躺在姜幾許的腿上,任由她在自己耳朵胡作非為。

「……誒,你輕點!」季東霆蹙了下眉頭,不停對姜幾許說著,「你小心點,耳膜距離外耳道口大約是2—3厘米,位於外耳道和鼓室之間,你掂量著……」

姜幾許拍了下季東霆的腦袋,讓他不要吵。

季東霆真安靜下來。

過了半分鐘,姜幾許將勞動成果展現給季東霆看,季東霆瞟了一眼,最後罵了句

「噁心。」

姜幾許反駁:「噁心也是你的。」

季東霆不服氣,拉過姜幾許檢查她耳朵是不是乾淨的,檢查結果是非常乾淨,他使壞地拉了下女人的耳垂,然後發現姜幾許居然沒有耳洞,他問:「女人不都應該有耳洞嗎?」

「小時候爸爸不讓我打,他一直想讓我是個兒子,即使這輩子是個女兒,也希望下輩子是兒子,據說打了耳洞的女人,下輩子投胎還是女的。」姜幾許想到自己父親,語氣有點低落。

「封建!」季東霆罵道,「所以令尊他從小重男輕女?」

「也沒有吧,他對我挺好的,我初中的時候母親去世,他一直沒有再娶,如果真想要男孩,早娶妻了。」

季東霆點點頭:「令尊現在人呢?」

姜幾許笑呵呵換了一個話題,開始問季東霆為什麼要買下這樁房子。

「喜歡。」季東霆的答案很簡單。

姜幾許瞭然地點點頭,的確是季東霆的風格,他活得比任何人都要率性赤忱。

「那你明明有鑰匙,還跳窗戶。」姜幾許輕笑一聲。

「不是,鑰匙是真忘記帶了,我也是心血來潮帶你來這裡,當時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季東霆說完,拉著姜幾許的手,「夜深了,我們睡吧。」

主臥室在二樓,傍晚姜幾許已經清掃過,並把床整整齊齊地鋪好,這段時間她和季東霆基本睡在一起,所以她也沒矯情到鋪兩張床,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姜幾許專門參加過酒店技能服務比賽,鋪床本事還是有的。季東霆看到姜幾許的「傑作」時,滿意地扯了下嘴。

xuxu比他想得多才多藝呢,會拉小提琴,會騎馬,還會掏耳朵和鋪床……就是不怎麼會暖床,抱著她睡冷冰冰的。

季東霆先上了床,他見姜幾許呆在衛生間遲遲不出來,上去敲了敲門。

過了會,姜幾許有點痛苦地說:「King sley,我好像來經期了。」

這事也有好像?

姜幾許的經期不是這兩天,可能是南極氣候紊亂了她週期,足足提早了一個多星期。

姜幾許痛苦,門外的季東霆更痛苦,但還是重新換了衣服出門了。

很快,季東霆回來了,他遞給姜幾許一盒東西,姜幾許看到東西的時候呆住了:「我不會用這個……」

衛生棉棒,她從來沒有用過啊。

「難道要我教你,我們到底誰是女人?」季東霆在門外暴走。

「不是的……」姜幾許都快要哭了,把臉埋在手掌裡,「King sley,我要那種長長寬寬,兩邊有翅膀的……」

季東霆:「ange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