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Angles?姜幾許快要吐血了。
門外的季東霆有點明白過來,其實如果剛剛他在藥店看到中國女性常用的那種款式,他早買下來了,但是這個小城市根本沒有啊。
「許許,你不能試著用一下嗎?」季東霆商量說。
姜幾許拆開盒子,拿出一根看了看,艱難地搖搖頭,欲哭無淚地說:「King sley,我做不到啊。」
「不是都有說明書嗎?」季東霆放柔語氣。他不知道姜幾許是不是故意使壞要奴役他。她不會用?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或者這是她的一種暗示?季東霆搖搖頭,他的許許不是那種女人。季東霆在外面來回踱步起來,頓了下停住腳步說:「需要我幫忙嗎?」
客客氣氣的聲音,彷彿這是個舉手之勞。
姜幾許整個人都愣住了,然後搖搖頭:「不需要!」
「好吧……」季東霆深吸一口氣,扯了扯衣領子,盡量讓自己平靜點。說真的,此時他特別想丟下姜幾許直接飛回倫敦。
為什麼就遇上這樣扯淡的事呢?!
兩人再次溝通了五分鐘,季東霆再次出門。這次大概去了四十多分鐘,等得姜幾許都幾乎絕望了,最後還是把離去的郎人盼了回來。
這次季東霆終於買回來正確的女性用品,完美解決事情後,姜幾許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淚眼朦朧了,幾滴晶瑩的淚珠兒懸掛在睫毛上,幾乎要掉落下來。
「你哭什麼啊?」季東霆看向姜幾許,最後還是心疼地走上前抱了抱她,「你這個磨人的女人,今晚肯定會成為我季東霆人生最荒唐的一晚,你知道這些angles可是我從旅行社的中國遊客那裡高價買來的麼?」
姜幾許在季東霆懷裡破涕而笑。女人的淚點往往很奇怪,感動點也很奇怪,此時她已經被季東霆故作輕鬆的語氣感動得無以復加。她埋在他懷裡說了句:「King sley,謝謝你,還有我愛你……」
季東霆拍拍姜幾許的腦袋,心情也美妙起來,感覺一切都非常值得,他的姜幾許可不是一個輕易表達的女人啊。
季東霆這趟除了帶回來女性用品,還帶了一盒藥。姜幾許捂著肚子爬上床後,他便去樓下燒水,這些生活技能都是當他以前醫生的時候學會的。醫生工資工資不低,但他沒辦法過得像現在那麼養尊處優……
季東霆很快上來,看到姜幾許一動不動蜷縮在床上,他看得是又生氣又心疼,他溫柔地把她叫醒後,低了兩片藥丸過去,說:「吃了吧,可以緩解女性週期帶來的疼痛。」
姜幾許看也不看就吃了下去。
季東霆勾了勾嘴角,遞上熱水:「還真相信我。」
「你是以前是醫生啊。」姜幾許捂著小腹,說,「而且你是我男朋友,當然相信你。」
姜幾許沒想到今晚還發生那麼膽戰心驚的狗血事,她現在是手腳發軟、全身無力,疲憊又虛軟,所以連聲音都軟綿綿的。
這女人的嘴巴在虛弱的時候格外甜。季東霆爬上床,他身體比姜幾許熱,姜幾許立馬趨熱性地抱住了他。
季東霆順勢摟住姜幾許,一顆心化成了一灘水。
頭頂的小黃燈靜靜開著,季東霆摸了摸女人的額頭,煩躁的心終於沉靜下來,然後關掉燈入睡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室內,季東霆歎了口氣,輕聲說:「回去之後介紹個婦科醫生給你。」
姜幾許枕在季東霆的臂彎裡,一邊瞇著眼打盹,一邊說:「你不是醫生嗎?」
「你以為醫生是萬能的?」
姜幾許把季東霆抱得更緊,腦袋還在他懷裡蹭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你在我心中就是萬能的,就是萬能的……」
太甜了!她在跟他撒嬌嗎?季東霆頗無奈地摸了摸姜幾許的頭髮。不到一會,姜幾許已經進去了睡眠。他又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不夠,又親了下小嘴:「好吧,我就是萬能的。」
……
姜幾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她覺得自己跌落一張巨大的網,她試著掙扎出來,卻無能無力。她看著外面一張張鮮活的面孔,他們活奔亂跳,笑容燦爛,而她猶如困獸一樣,只有深深的絕望。
剛開始,都是一些幸福明快的畫面,她和父親一起到沈家過年,沈母和兩位保姆進進出出張羅著年夜飯。父親和沈父在書房寫春聯切磋書法,而她在沈珩的小書房看書,過了會,沈珩走進來偷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老婆。」
她紅著臉站起來:「誰是你老婆。」
和樂融融的年夜飯結束,她和沈珩在客廳演奏了一首輕快的《歡樂頌》,沈珩修長漂亮的手指在鋼琴琴鍵上跳動,她立在他身旁拉著小提琴。一曲結束,坐在不遠處的沈父拍著手:「果真是琴瑟和鳴,郎才女貌啊。」
……
之後畫面一轉,背景換成了莊嚴的法院,兩家對峙在原告和被告台上。法院宣判下來時,父親和沈父的合夥關係徹底瓦解,她和沈珩的男女朋友關係也宣告結束。她的世界翻了個底朝天。
那是一場戰爭,父親和沈父短兵相接,針鋒相對。沈父召開股東大會撤銷父親職務,父親公開拉攏其他小股東。而原本和沈父為敵的另一方,卻被沈父拉攏過去。
商場沒有人情,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最後輸掉的父親在家裡買醉,拉著她說:「我之所以會輸,就是因為我沒有沈珩那樣的好兒子!」
對,她什麼也幫不了父親,她只會哭,只會問為什麼,她甚至求著父親不要跟沈家作對;但沈珩不一樣,他是兒子,他會理智從容地幫助自己父親打贏這場商業戰爭。
之後另一家同行給父親拋來了橄欖枝,問父親有沒有興趣聯手幹掉已經改名的沈氏。這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晚上的飯局上,他與父親提出了要娶她的請求。
快要四十多歲的男人吧,父親居然跟她說:「小許,男人年齡大點會疼人。」
她跑了出來,她哭著給沈珩打了電話:「阿珩,你能不能出來見見我……」
沈珩理智又冷漠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小許,我們現在並不適合見面。」
「我爸爸要把我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你也不見我嗎?」
沈珩猶豫了一段時間說:「好吧,你在哪裡,我過來找你。」
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沈珩,等到半夜也沒見沈珩過來。之後她有沒有等到沈珩已經忘了,應該是沒有等到吧,第二天她直接在長椅上醒過來,坐在她對面額是一個流浪漢。
之後她直接離開了A市來到了S市,她進了北海盛庭,當時她實習期的工資只有1800塊,除去房租基本就沒剩多少了。當時她吃過最好的一頓,還是陸續請的,他請了客房部所有的員工,她是新來的實習工,當時她也不懂跟老闆打個招呼,只顧著埋頭吃東西,直至身旁的同事推了她一下:「別顧著吃啊,敬咱們陸總一個。」
那段時間,她第一次徹徹底底體會到了一種苦,叫沒錢的苦。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人生的價值,她可以不靠父親,不靠男朋友依舊活得很好……
懷裡的女人做了什麼夢?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季東霆伸過手擦了擦姜幾許眼角流出來的眼淚,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上次在北海盛庭的總統套房,女人也是因為夢魘按錯了警鈴。
她是不愉快的過去?還是在擔心害怕未知的未來?
如果是後者,是不是他做得不夠好,才讓她如此小心翼翼,脆弱不堪?他是不是要設身處地替她想一想,多給她一點自信呢?
季東霆想地滿腔都是柔情,最後俯下頭吻了吻女人的眼瞼,溫柔的樣子如同白色的梨花瓣落在了寧靜的湖裡,白綠色的山茱萸在春暖的陽光下滲出枝頭。
就在這時,一道低低的呢喃從姜幾許的嘴裡冒了出來:「沈珩……」
身後?
深恨?
沈珩……
季東霆念了念從姜幾許嘴裡溢出來的聲音,越念越不可置信,同時只覺得胸口猛地升起一團氣,幾乎要把他憋得窒息,為什麼會這樣子?
他眨了兩下眼皮,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結果非常抱歉,胸口的這團氣在裡面翻江倒海行兇作惡,他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但是他懷裡的女人呢,依舊緊緊抱著她,一副睡著了也離不開他的模樣,事實是……將他當成了沈珩?但入睡前,她明明對他說了我愛你,還什麼「你在我心中是萬能的」「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
……
曾經的甜言蜜語「嗖嗖嗖」地從季東霆耳邊響起,季東霆猛地把姜幾許的腦袋推到枕頭上,同時,他心臟跟著抽了兩下,有著讓他陌生的絞痛感。
臥槽,好落魄的感覺。
季東霆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在他還沒有想好要如何處理這次情感糾紛時,他已經氣咻咻起了床。
他穿好了衣服,冷冷地看著還蹙著眉睡覺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走出了臥室。
現在烏斯懷亞的時間大概是凌晨四點,整個城市似乎還在沉睡,天濛濛亮,隱隱約約可以透過灰藍色的蒼穹看到一絲淡淡的、金黃色的晨光。
一道晨間的風從城市的最南端吹來,似乎還夾著繁華的芬香。季東霆跟著晨風轉了個頭,看向身下的行李,風呼呼撲向他的臉,冰得他格外清醒,連同他的自尊和驕傲一起清醒過來。
他叫來的出租車服務已經在石階下方等了他一會了,最後用生硬的英語問他:「先生,可以走了嗎?」
季東霆沉默地戴上眼鏡,拿著自己的背包下了台階。
一路到機場,付錢下車拿行李,季東霆做得乾淨利索,最後從善如流購買了一張飛阿根廷轉機到倫敦的機票。
拿到票的時候,他心裡小小地痛快了下。
呵呵,那女人現在肯定急瘋了吧!他從袋子裡拿出手機,翻了翻短信和通話記錄,然後若無其事地放了回去
***
姜幾許一覺睡到7點整,發現自己懷裡抱著的不是季東霆,而是一個鬆軟的枕頭,她從床上起來,喊了兩聲kingsley和一聲季東霆。
整個房子靜靜悄悄,哪裡有什麼King sley,她蹙了下眉頭,一時間沒注意看行李,因為昨天她和季東霆商量好是晚上的航班,所以根本沒想到季東霆會提前走了。
她下床洗漱、穿衣服、把床重新鋪好……最後一切後,轉過身打開了窗戶,讓大片明朗的陽光進入室內。
季東霆呢?
姜幾許下樓又開始喊季東霆的名字:「King sley!」
依舊沒有人回應她,姜幾許心裡奇怪,真想不起季東霆去哪兒了。難道是去晨練了?
姜幾許跑到小院外看了看,安靜祥和的小道不時有人走過,但沒見季東霆。
真是的,姜幾許有點生氣了,不過她的心情因為清晨的鳥語花香很會愉悅起來,想起昨晚季東霆那句「學會調節」的話,哼著歌去做早餐了。
早餐材料都是昨天買回來了,食材有限,但區區一頓早餐還是難為不了她。先是煎雞蛋、然後烤土司,因為季東霆喜歡吃水果沙拉,她把昨天剩下的水果切成小小塊,放在晶瑩的水晶碗裡。
大功告成,她跑上樓,拿起手機給季東霆打電話。
很快,手機接通,裡面傳來男人熟悉的呼吸聲,一道一道。
他真在晨練了?姜幾許猜測了下,然後用愉快又帶點委屈地語氣問:「King sley,你去了哪裡了?」
季東霆已經坐在機場候機廳裡了,面上戴著一副墨鏡平靜地直視前方。接到姜幾許的電話時,他深吸好幾口氣,用一種平靜又帶著濃濃怨氣地聲音說:「你說呢?」
姜幾許一時沒注意,也聽不出季東霆話裡的怨氣,她好脾氣地對他說:「好了,不管你在哪裡,快點回來,我把早餐做好了,還做了你最愛的沙拉,牛奶等你回來再熱……」
還熱什麼牛奶!季東霆正要開口,眼前又浮現了一個畫面,可憐兮兮的小管家趴在餐桌上痛哭流淚。
但他打算說自己立馬回去時,耳邊又想起了那道刺耳的「沈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