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幾許在咖啡店又坐了一會，她打開何雲發給自己的短信——「姜經理，我結婚了，另外歡迎你早日回北海盛庭工作，為盛庭效力哦。」
何雲這是以主人的姿態邀請她回北海盛庭麼？姜幾許用力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手機。暫時不回復短信。
或許現在這個格局，她的確跳槽更好。何雲從來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她回去只會被穿小鞋。
但是她還在盛庭的團隊呢，他們不一定都能跟著她一起跳槽……
姜幾許真陷入了兩難境地。
沒一會，季東霆打電話過來，他約她一塊兒吃飯。姜幾許走出了地鐵站，來到街頭的路標等季東霆。
等了幾分鐘，姜幾許看起了表。
季東霆說他就在附近，但附近怎麼還沒有來？姜幾許立在路標下發探頭探腦，正在這時，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了她跟前。
她沒反應過來。
車內的男人按了兩下兩喇叭，姜幾許退後兩步，然後轉過身，蹙著眉頭看向坐在車內的季東霆。
季東霆探出頭說：「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你換車了？」姜幾許收了收思緒，問。
「沒有啊。」季東霆很無辜，「這車停在公司，我就直接開這輛了，方便點。」
「咱們的季先生真是一個有錢人。」姜幾許上車的時候，感慨了一句。
季東霆敏感了一下，側過頭看姜幾許：「我的錢都是我自己賺來的。」
姜幾許湊過來親了一下季東霆，忍不住笑了：「別那麼委屈巴巴的，我又沒有說你。」
季東霆被調戲了，有點不開心，瞪了姜幾許一眼。
姜幾許眨巴著眼睛對上季東霆，對比剛剛季東霆表露的不開心，她臉上的神色才是真真正正的委屈巴巴，彷彿就在說：親愛的，你為什麼要瞪我呀？
太賣萌了！季東霆收回視線，扔下一句：「繫上安全帶，另外告訴我想吃什麼？」
「阿杜家的。」
「好吧，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季東霆抿了一下唇，「咱們還真是心心相印。」
「肉麻！」姜幾許嘟囔了一句。
季東霆輕哼一聲，專心開起了車。最近他總覺得小管家越來越有恃無恐了，但他更喜歡現在鮮活靈動的姜幾許。
如果之前的姜幾許是靜美的月光，現在的她更像是初晨的曙光，燦爛卻不奪目。
季東霆又望了姜幾許一眼，突然發現女人太陽穴這裡有塊紅的，不由奇怪起來，他下意識想了下問：「是發生了讓你頭痛的事？」
姜幾許立馬想到了何雲的事，不過她並不想對季東霆說這些煩心事，她抓了下頭髮說：「可能剛剛吹風了，有點頭疼了。」
「不要在醫生面前撒謊好嗎？」季東霆冷下聲音，「我修過心理學。」
「好吧。」姜幾許深吸一口氣，「剛剛安美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何雲結婚了，嫁的是魏北海，我老闆的老闆。」
「魏北海不是有老婆嗎？」季東霆問。
「離婚了。」
「嘖嘖。」季東霆嗤笑一聲。他在魏北海家裡吃過一頓飯，還是魏夫人親自下廚，如果他沒有記錯，魏家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出了國，小女兒在國內讀中學，成績還不錯。
「他瘋了麼，拋棄髮妻娶了一個圓規？」季東霆淡淡諷刺道，「他是圖紙麼？才需要圓規製圖？」
姜幾許也有點鬱悶，她蠻喜歡魏太太這個人，端莊懂事，知書達理，兩個孩子都教育得格外好。因為生氣，她學著安美剛剛的話，粗魯地冒出一句：「可能是床上功夫好吧，男人不都這樣麼？膚淺得很！」
季東霆有意見了：「不一定都是膚淺的，比如我，現在還沒有體會過你的穿上功夫呢。」
姜幾許羞紅了臉，幾乎要滴出了血，然後惱羞成怒地看向季東霆：「King sley！」
「好吧，我們言歸正傳。」季東霆替姜幾許的處境想了想，很快就清楚分析出了利弊，不過他沒有給出自己的意見，而是問姜幾許：「你打算留還是走？」
姜幾許最煩做決定，她閉上眼睛想了又想，然後轉頭看向季東霆：「留下。」
「被我猜著了。」季東霆說，「的確，要走也不能這樣灰溜溜地走，你這種情況辭職，大家只會認為你是被辭退；但以後你當上副總，或者是總負責人，到時候你再拍拍屁股走人，意義就不一樣，Dean之前有句話說得很好，『江湖已經沒有哥，但還有哥的傳說』，是不是？」
姜幾許真的被季東霆說笑了，她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King sley，沒想到你那麼會安慰人。」
「真的麼，我還是第一次安慰人。」季東霆繼續說下去：「至於何雲，我猜她日子並不好過，魏北海決定不會犧牲自己利益讓何雲進董事會，他會提高何雲職位，但不會給她控股權；另外，我可以把南越股份轉一部分到你名下，等你回去直接是股東，再藉機進入董事會，到時候你盡可以在何雲那裡作威作福。」
作威作福，這個詞是這樣子用的嗎？姜幾許看向季東霆：「King sley，你對女人都那麼大方嗎？」
「你當我是散財童子嗎？」季東霆說。
姜幾許坐在副駕駛搖搖頭：「King sley，你不用替我打算。」
「那你怎麼打算自己？何雲即使沒有實權，但也是你的老闆娘吧？」季東霆蹙眉。
「如果我要了你的錢，我不是跟何雲一樣了嗎？」姜幾許皺了下眉頭。
「怎麼一樣？我可被魏北海要帥多了。」季東霆說。
姜幾許笑了下，但還是拒絕了。
季東霆也就作罷，他清楚姜幾許什麼性子，姜幾許跟其他女人不一樣，她說不要是真不想要，而不是扭扭黏黏希望自己給她更多。
「好吧，那我非常期待我們的姜副經理回去之後，如何長袖善舞。」季東霆說。
姜幾許轉了個身，不理會季東霆了。她討厭季東霆說成語，總覺得裡面透著一股特意的奚落。
「滴滴答答……」
就在這時，季東霆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姜幾許雖然生氣，還是幫他戴上了藍牙耳機，季東霆左手從方向盤下來，拉上姜幾許的右手，捏了下手心，然後從善如流地鬆開，繼續回到方向盤上。
姜幾許被季東霆這樣的小動作弄得無法抵抗，心中還存著的氣徹底消了。
「什麼……」季東霆講起了電話，難以置信道，「我什麼時候答應的……」
姜幾許看向季東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概一分鐘後，季東霆拿掉了藍牙耳機，對姜幾許說，「許許，我們在吃飯之前，可能先要解決一個小小的麻煩。」
姜幾許：「沒事，你可以先忙。」
「好的。」季東霆觀察了一下路況，調轉了車頭，又朝中心商業街開去，十幾分鐘後，他將車停在了一家皇家酒店的停車位上。
姜幾許看了眼外面，拉上季東霆的衣服，問：「什麼事？」
季東霆有點難以啟齒，但是他並不想因為這樣的小事撒謊，他組織了下語言說：「在我去S市之前，我媽媽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會。現在女方的父母帶著女兒從台灣過來，我必須上去見個面。」
「King sley，所以你要上去相親嗎？」姜幾許腦袋突然有點混沌，張了張嘴說。
季東霆：「只是見個面而已」
見面和相親有什麼不同嗎？姜幾許沉默下來，結果季東霆更過分的話來了：「需要一起去嗎？」
「不去！」姜幾許撇過頭。
季東霆把姜幾許腦袋扳過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既然好幾個月前答應了這場相親會，怎麼也要上去見個面，許許，你不准鬧脾氣。」
無稽之談！姜幾許搖搖頭說：「我沒有鬧脾氣，你快點去吧，說不準是一位漂亮姑娘呢，讓她久等可不好。」
「哈哈。」季東霆暢快地笑起來，在姜幾許臉偷親了一下，「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這樣吧，你可以在車內等我，也可以到對面的咖啡屋等我，我保證十五分鐘內下來。」
姜幾許點點頭。
季東霆走下了車，姜幾許按下車窗，目送巧季東霆走到了皇家酒店旋轉門外。優雅的侍者帶著他往裡走，她正要合上車窗的時候，季東霆猛地轉過頭，英俊的男人彷彿用眼神告訴她：不准走！
姜幾許被季東霆弄得不耐煩了，但還是朝他點了點頭。季東霆這才帥氣轉過身，隨手遞給了帶路的侍者一張小費，氣場貴胄。
姜幾許閉上眼睛，她和季東霆本就不應該開始的。對於愛情，她有後遺症，即使現在她手上握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愛情，她的心態還是悲觀的。
但已經開始了話，就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吧。她也不要再畏畏縮縮，就像享受春光一樣，享受這場愛情。沒有負擔，沒有思慮，最後分手也不遺憾，至少她曾和季東霆真心實意地相愛過。
姜幾許雖然這樣想，胸口還是有點悶，外面夜色已經黑下來，倫敦的綵燈慢慢點亮了整個城市。她走下車，打算好好透透氣。
……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人流中飄過來：「嗨，幾許……」
姜幾許眨了下眼睛，並沒有轉過身，直至她肩膀多了一隻白玉般的手，她猛地轉過身。
「還真是你。」身後的沈珩笑了。
姜幾許震驚在這裡：「你在倫敦？」
「對啊，我不是給你發過短信嗎？」沈珩笑得很開心，彷彿遇上她是上帝給的驚喜一樣，他說，「我上次在咖啡廳等你好久，可惜你一直沒有來。」
「哦，我出去玩了……」姜幾許臉上表情有點僵硬，扯了扯嘴角，才自然起來，「你來倫敦有事？」
「對啊，購買一份新藥使用權，但英國人做事就是沒有什麼效率，同時傲慢又自負，這事拖了幾天還沒有定下來呢。」
姜幾許「哦」了一聲，只能抿出一個笑：「做生意就是這樣，總有各種問題。」
「是啊，真讓人精疲力盡。」沈珩口吻非常隨意，然後指了指對面的咖啡廳，「難得見一面，我們上去坐一會吧。」
姜幾許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皇家酒店，點了下頭。
***
季東霆乘坐電梯上了十六樓的餐廳，推開白色大門，只見金碧輝煌的整個餐廳就放著一場數米的長桌，現場除去服務員一共五個人：女方家三個，另一邊是他的母親和繼父。
季東霆走上前一一問候，其中包括自己的繼父。同時季母驕傲地看著自己英俊的兒子，開口了：「King sley，剛剛我正跟雅婷聊你小時候的趣事，她誇讚你很可愛呢。」
季東霆沒說話，視線落在相親對像「雅婷」身上：黑長髮，娃娃臉，白皮膚，外貌總體評分6分。
「季先生，你好。」雅婷笑著跟他打招呼。
「你好。」季東霆點了下頭。女孩聲音過於甜膩，普通話不標準，3分。
雅婷望向季母，笑容淺淺：「是否可以點餐了？」
「當然，想必大家都餓了。」季母喜悅地看向季東霆，「King sley，你幫Vivien點餐好不好？」
「好吧。」季東霆點了下頭，接過侍者遞上來的鍍金菜單，一邊點餐一邊詢問對方的口味，然後乾淨利索地將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人都點好了餐。
「誒，King sley，你忘了給你自己點餐了。」季母笑瞇瞇提醒說。
季東霆合上菜單，真誠地看向從自己母親掃向對方父母，抱歉道：「顧伯伯、伯母、Vivien，你們大老遠從台灣過來，我理應好好招待你們，但我女朋友還在下面等我，這頓飯暫時不能陪你們吃了……」
台灣千里迢迢過來的Vivien已經呆住了，同時沉默下來還是季母。
「這……」
季東霆說完，矜貴地朝他們點了下頭，然後優雅得體地從餐椅上站了起來，他臨走前在母親臉上吻了一下：「媽媽，好好招待他們。」
季母嘴巴張成「O」型，過了會，說了句「sorry」後，也從餐椅站起來，追上了季東霆的腳步。
「King sley！」季母在門外追上了季東霆，有點生氣地說，「我們必須說清楚。」
季東霆轉過身：「怎麼了，媽媽？」
「兒子，你剛剛太沒有禮貌了，我很生氣。」季母說。
「我很抱歉。」季東霆低下頭，注視著自己體型嬌小的母親，目光非常磊落，「可是我女朋友真在下面等我。」
「天哪，你什麼時候有女朋友的？」季母說，「Dean明明告訴我你已經跟曼文分手了。」
「那他肯定沒告訴你，我終於找到了靈魂伴侶。」季東霆用英語表達說，「我追了她很久。」
「就是你上次邀請來家裡的朋友麼？」季母有點吃驚，重心已經完全搞錯了，「你居然會追女孩子？天哪，King sley，你可真了不起！可以告訴媽媽，她漂亮嗎？」
「漂亮。」季東霆肯定道。
「中國人？」季母繼續問。
「是的。」
「我喜歡。」季母繼續問，「大眼睛？」
季東霆點頭。
「高個子還是矮個子？」季母問個不停，但這真是她比較關心的問題。
「跟你差不多，不過可能要稍微高點，她到我這裡。」季東霆稍稍比劃了下。
季母笑得合不攏嘴：「太棒了，我並不喜歡以後的兒媳婦比我高很多，那樣子我會沒辦法跟她逛街，我討厭那樣的感覺。」
季東霆表示理解地點了下頭：「好了，我可要走了，我不能讓她等太久。」
「好吧，這個週末帶她來見見我嗎？」季母問。
「這個我得問她，她比較害羞。」季東霆說。
季母同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上前抱了抱自己的高大英俊的兒子：「King sley，有時候你冷漠無情的樣子真像你去世的父親，總讓媽媽傷心難過。我可以預感你是一個有了媳婦就忘了娘的兒子。」
「抱歉。」季東霆回抱自己母親，「但兒子長大就是這樣子，當時你應該再生個女兒的。」
「混小子。」季母拍了下兒子的肩膀，「快去吧，記得別讓好女孩傷心。」
***
咖啡店，沈珩點了幾份姜幾許讀書時代喜歡的甜品，然後背靠椅背詢問她：「你在倫敦怎麼樣？」
姜幾許笑了下：「還不錯。」
「戀愛了？」沈珩開門見山問，他攪動了一下杯中的藍山咖啡提起了照片的事，「我看到你給我發的照片了。」
「照片？」姜幾許有點疑惑，不過並沒有問下去，而是從容又自然地點了下頭，「是的。」
「恭喜，這段時間很幸福吧。」沈珩輕鬆地眨了下眼睛，「我看你面色很好。」
「是挺幸福的。」姜幾許說話習慣謙虛，即使對幸福也一樣，其實這段時間，她可以說是很幸福。
「那可真好。」沈珩根本不提男人的名字，只是繼續詢問，「那他肯定對你很好吧？。」
姜幾許低頭抿了下嘴角，抬眸看向沈珩，笑呵呵：「反正比你之前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