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章
你最好選擇付出代價

「好的。」虛凰捂嘴吃吃笑應,左手五指對著淡藍色床鋪虛張,釋放出濛濛的紅色光點。如同魔法一般,清爽的藍色褪去,染成曖昧的朱紅。朱紅上散落無數淡粉色柔軟花瓣,使得冷峻的空氣中融入幽幽淡香。

虛凰嫋娜多姿地坐在床鋪上,秀美的手捧起一堆花瓣,偏頭笑問冰凝雪色的冥龜:「你看這樣可以嗎?」

冥龜點點頭,抱著哭號不休的童話往寬大的床鋪走去。隨著腳步的邁近,童話身上的淡藍薄衣逐漸化成銀藍色光點,猶如蝶翼上的粉末般一層層從她身上飛散到屋裏的每個角落,構造出一個華美迷離的夢幻世界。

來到床邊,冥龜彎腰將懷裏的少女輕輕放在床鋪中央,悄無聲息地上床盤腿坐在她身邊,默默地看著她哭鬧。蒼龍和虛凰也隨即上床圍著少女盤腿坐下,只是每當少女的哭鬧聲拔高時,眉峰會忍不住微微蹙起,不如冥龜來得面無表情。

「嗚嗚,我不要腦門上長壁虎,嗚嗚,我不要,嗚嗚,破相了,嗚嗚……」童話不停地嗚咽,眼淚像破開閘的洪水,洶湧湍急,一股股直往外冒,兩手也沒閑著地交替在額上使勁搓揉,渾然不覺自己的赤身裸體。

蒼龍斜斜地挑起蒼青色右眉,揚出獨屬少年的邪魅狂肆,嘴裏嘖嘖歎道:「人族都這麽能哭?像是要把體內所有水分都流出來似的。」修長剔透的食指精准接住一串滑落的水珠,金銀青妖瞳半眯,仔細看了看,伸出舌尖輕舔,「有些鹹,帶著微微的甜,能嘗到悲痛憤懣,認命絕望等諸多複雜的情緒。」

虛凰雙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腮輕笑,金銀紅妖瞳在少女光裸的軀體上來回流轉,朱紅嫩唇微翹,「是啊,人族是種很奇怪的生物。在婆娑宇宙的血肉物種中明明是最柔弱最短命的,數量卻一直佔據了整個宇宙居民的百分之六十。」

「宇宙造物是公平的,人族雖然短命柔弱,但擁有強大無比的繁殖力,而且細胞基因能與許多族群融合,産生雜種後代。」冥龜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哭泣的少女,漠然道。

「不錯。經過數億年的驗證,人族形體毫無疑問是所有物種形體中最先進最靈便的。」虛凰咯咯笑起來,「因此這婆娑宇宙中所有他族生物的進化和化形都不自覺地依照著人族的形體標準。」

「我真想剖開來看看。」蒼龍五指對著哭泣少女緩緩伸張又緩緩收起,妖瞳溢出一絲垂涎和不解,「把那五臟六腑,血管神經摸個遍,看看這人族哪兒來那麽多淚水?」

「渾身上下,裏裏外外都是水做的女人。」冥龜的語氣仍是冷冷淡淡地沒有丁點起伏。

「冥龜,你該是最厭惡幻麒的。爲什麽他一示弱,你馬上就接受了?」虛凰懶洋洋地側頭,妖瞳內金光與銀紅光芒交錯流溢,說不出的清豔魅麗。

冥龜半斂雪白的濃睫,身體如老僧入定一般動也不動。半晌,冷漠的金銀白妖瞳突然閃爍起一抹奇異的光彩,像極了水晶琉璃。淡白的嫩唇微勾,「我喜歡這個女人胸口的溫暖和柔軟。」在她把封印僵死的他放入衣襟內不久後,他的意識便慢慢甦醒了,甦醒在從未體驗過的溫暖和柔軟中。那一刻,他恍恍惚惚産生了一種名爲眷戀的怪異情緒。

「理由一樣呢。」虛凰笑眯眯地轉向蒼龍,「所以雖然童妹妹對我又是拔毛又是狠摔,我還是捨不得下手滅了她的魂體。」

「你看我幹什麽?」蒼龍鼻中重重一哼,略顯煩躁地拂開落在胸前的鬢髮,「本大爺想煉化的是幻麒。」

「幻麒好像正在你的護印中休生養息。」虛凰笑得很是燦爛,尾音婉轉撩撥,「難道這就是煉化?真是笑死我了。」

「……本大爺只是不想看到這個人族流幹體內所有的水分。」他記得這柔弱的人族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是逞強地攔在幻麒面前威脅他們。烏黑狼眼中的那份堅定和溫柔竟讓他升起割裂一切的瘋狂怒氣。那時,他就一直在想,如果當初遇到臨世生命契機的是他,這份堅定溫柔會不會就是屬於他的?妖瞳投注到只顧沈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女身上,面色倏然一沈,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粗魯地掰開那不停蹂躪額際的小手,輕斥道,「人族,再揉下去你的額頭就會破──」皮字還未出口,回應他的便是少女淒厲的哭叫和奮力掙扎。

「啊啊──啊──好痛!好痛!」童話撲打著他,痛苦嚎叫著想從他的懷裏躥出。

「你瘋了!」蒼龍惱怒地輕喝,一把制住她的張牙舞爪。

「放手!」白影一閃,冥龜已自他懷中奪過少女。然而爲時已晚,少女白嫩粉潤的晶瑩肌膚上遍佈深深的血痕,沒有鮮血溢出遮擋的一條條血痕張著貪婪的扁嘴,露出裏面的一線白骨,更顯猙獰可怕。

「好痛!哇哇,好痛!哇哇……」童話失聲哭喊起來,完全無暇顧及自己赤裸的身體,手指顫抖著,始終不敢碰觸肌膚上的血痕。她只知道自己正沈迷在毀容的悲痛中,突然身子被什麽東西狠狠一拉,緊接著全身傳來切肉割骨般的劇痛,肌膚上便莫名其妙地多出了無數道傷口。

蒼龍見到這情景,怔愣片刻,狂野俊美的臉上現出幾分懊惱,欲行搶奪的手慢慢垂下收回。

「女人,不痛,不哭。」冥龜輕輕拍著嵌在懷裏不停顫抖的身體。

「你那冷冰冰的聲音和表情哪一點能安撫童妹妹。」虛凰沖他翻了老大一個白眼,柔美的聲音溫軟如棉,「童妹妹乖呵,到我懷裏來,我幫你吹吹就不痛了。」

冥龜眼疾手快地打掉伸過來的手,眼皮一搭,冷冷道:「蒼龍皮膚表層的風刃沒割死她,你打算用你肌體上的隱炎燙死她麽?」手上騰出濛濛白氣,輕輕繚繞在懷裏傷痕累累的軀體上,深可見骨的傷痕在白霧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癒合。

疼痛減輕了,童話也不由停下哭喊,低頭驚訝地看著這離奇的治癒,時而好奇地用手去觸摸皮膚上那層霧濛濛的白氣。黃泉岸邊肉體的再生,她痛得只顧得上哭喊翻滾,根本就沒那個閒情逸致觀看肉體重生,但心底一直對再生這種超乎尋常的事萬分好奇。

「哼,她與幻麒交過歡,暫時不懼嚴寒。不過你若是抱得稍微久一點,魂體一樣會被你的霜冰凍死。」蒼龍不服氣地撇嘴。

「說的沒錯。」冥龜冰雕似的剔透容顔突兀地浮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淡笑,瞬間透出無窮無盡的詭謐,「想盡情擁抱這個女人,我們必須像幻麒一樣與她定下生死契約。」他擡起懷裏少女的下巴,凝視著她驚愕的眼睛,冰寒指尖輕輕拭去小臉上的殘淚,冷漠的聲音出奇溫柔,溫柔到令人不寒而慄,「女人,你說是不是?」

是不是?啥東西是不是?童話茫然而驚懼地回視他。

「契約啊 ,我們與你的契約。」虛凰湊過來,朱唇一開一合,吐出熾熱的氣浪,「讓你能夠承受住我隱炎的生死契約。」

契……契約!?童話是真的驚悚了。若說她現在對那個詞最敏感最痛恨,「契約」一詞當之無愧地榮登榜首。「不!我不要!」她面色雪白鐵青,一巴掌打掉冥龜的手,拒絕得乾脆利落。身體哆嗦著往後退,後背驀地一片剮骨劇痛,她猛然轉身,一雙金銀青妖瞳朝她逼近,荒蕪寂辣,陰冷詭譎,銀青色的妖異薄唇沖她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人族,不定下生死契約,你的魂體會被本大爺的風刃割裂成靡粉喔。」

劇痛的身體瑟縮著往後仰,貼上一個瘦削的胸膛,寒刺的冰冷麻痹了劇痛,冷寒卻直抵靈魂深處,身體於刹那間凍僵,除了還能眨動眼睛,動彈舌頭外,軀幹四肢全都無法動彈。

一雙堪比絕對零度的勁瘦手臂自身後纏了上來,修長纖細的手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高挺之上,寒冷的氣息吹拂在耳邊,冷徹如冰,「女人,乖乖聽話,我可不想這麽溫暖的柔軟變成冰冷的僵硬。」冰指捏住頂端的蓓蕾戲謔地往下一按。

「嘻嘻,童妹妹,你要是不乖乖聽話,我們就永遠不將你的小幻放出來,你也永遠無法離開虛無喔。」虛凰手指輕點她青白的唇色,笑靨溫柔如春回大地,燦爛似百花齊放。只是妖瞳裏沒有半點笑意,空洞的瞳仁深處蘊含著亟欲撕裂的血腥渴欲。

童話被凍得發僵的身體連細微的顫抖也無法做到,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眼睛對著兩雙可怕的妖瞳逐漸失去焦距,「我……我要小幻……阿奇,還要……四不像……」

「不准呼喚除我們以外的名字!」蒼龍的妖瞳牢牢鎖住她,唇邊的笑狂獰起來,「本大爺既然放過了幻麒,你就要爲你的小幻付出代價。」

「付出代價?」她無神地呢喃重復。

「是啊,女人。」冥龜將她的身體輕輕放倒在床上,妖瞳直直注視著她,「我給你機會,你可以在煉化幻麒和付出代價中重新做出選擇。」

「童妹妹,幻麒一旦被煉化成無形的念後,你至少要等上千萬年才能再見到他喔,我覺得你最好還是選擇付出代價。」虛凰半伏在她身邊,誘哄著。纖長晶瑩的玉臂高高揚起,輕握的拳頭一松,一片片柔軟的粉紅花瓣飄飄灑灑地落在高聳粉嫩的豐盈上,輝映出一片勾魂的春光,「這代價很簡單的,就是貢獻出你的魂體與我們三大傳說神獸定下生死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