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只覺得握住雙劍的雙手疼得不得了,意識慢慢模糊起來,耳邊傳來劍叔尖刻的笑聲,已經變得遙不可及。
「哈哈……哈哈……哈哈……呼呼……哈哈……」
砰一聲,雷雙膝著地,跪了下來。他只覺得全身虛脫,僅存的精力所剩無幾。該死!只差一點!為什麼只差那麼一點?我就可以殺了劍叔替蓮報仇……蓮……對不起,我沒有臉去見妳……
對不起……我盡力了,蓮……劍叔實在太厲害了。
雷閉上了眼睛,心中不斷湧現的內疚和自責,有如一道道重疊的大浪,將他整個吞沒。
「雷,沒關係,我來幫你。」
突然間,雷耳中傳來這樣一個溫柔的聲音,他吃了一驚,因為他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沒錯!是蓮!是蓮……
同時,他已經痠麻的手臂,傳來一陣溫暖,就像是一雙纖細柔嫩的手,幫著雷提起這把雙劍。
「我是劍塚中的戰士,我也來幫你吧。」
隨即,雷又聽到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這個聲音渾厚有力,同時雷覺得雙手的重量一輕。劍柄上,除了蓮那雙小手,又多了兩條粗壯的臂膀。
「我是唐朝的柔兒,我也助你一臂之力!」
這聲音剛說完,雷感到雙劍又是一輕,一對細柔的女子手掌,憑空出現,握住了劍柄。雷只覺得原本沉甸甸的雙劍,竟然變得如此輕盈,四雙手,兩對愛侶,同時握住了雙劍。
就在此刻,雷耳中更傳來了一對男女的聲音,這男女異口同聲的說:
「我們是春秋吳國的劍師干將,讓我來助你。」
「我們是春秋吳國的劍師莫邪,讓我來助你。」
嘶……
雷看見眼前那把被高溫燒得紅燙的雙劍,發出璀璨的白光,白光繞著雙劍盤旋飛舞,美不勝收,它彷彿雀躍著,也彷彿憤怒著。
劍叔瞪著雷的雙劍,原本得意的表情一變,雙劍怎麼了?這是什麼?
就在此時,雷舉起雙劍,大吼一聲,對著劍叔追了上去。
雷握著雙劍,直指劍叔,越奔越快,雷的身體和劍身化成一道筆直的白光,猶如流星般追上了劍叔。
劍叔知道雷終於使出了最後一擊,生死一瞬,他狂吼,同時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雙腳直蹬,不斷後退,不斷後退。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雙劍越來越快,劍叔越退越急。
眼看雙劍的劍鋒,和劍叔的咽喉,只是毫釐之差。
只是毫釐之差。
雷感到身體的細胞都沸騰起來,只要再零點五公分,他就可以親手殺了這個作惡千年的妖怪,他就可以回到蓮的身邊,和蓮長眠地底。明明是肉眼無法捕捉的高速,可是雷卻感到一切已經靜止了,他只看到劍叔那撮小小的山羊鬍正在快速擺動,只要再往前半步,他就可以刺穿它了。
只要再往前半步。
半步。
白色流星霎然停止。
劍叔看著在他咽喉不到一毫釐的劍鋒,白光陡然衰弱,雷雙目圓睜,鮮血從他眼睛中流了下來。
死不瞑目。
劍叔驚懼的看著喉頭那劍鋒,突然感到他的背脊冰涼一片,原來他已經頂上了地下室的牆壁,只差半步,他就無路可退了。
只差半步。
半步。
劍叔笑了,真的笑了,因為他跟千年前一樣,贏了這一仗。
不過,就在他準備仰頭大笑之際,他聽到了一個極為細微的聲音。
錚!
劍叔一呆,這聲音從哪傳出來的?怎麼那麼近?
錚!
真的好近!不就在他咽喉的地方嗎?劍叔一低頭,額頭上的汗水隨即狂湧而出。
錚!
劍叔看見了,雙劍的劍鋒處,竟出現了細小的裂縫,細縫和劍刃方向垂直,從劍身兩端慢慢的往劍脊中央裂去。
錚!
這是怎麼回事?天下無敵,無堅不摧的雙劍,它的劍鋒正在斷裂?
錚!
劍叔眼前突然出現了三對情侶,身穿現代服裝的是雷和蓮,穿著唐朝服裝的是戰士和柔兒,穿著粗布短衣的是干將夫婦。
他們六個人,同時伸出了手,握住了雙劍的劍鋒。
劍鋒顫動,難道,他們要將雙劍的劍鋒折下來?
錚錚錚!
劍叔看著自己的咽喉,那血色雙劍的劍鋒,越裂越大,只要劍鋒斷開,他的咽喉……距離劍鋒如此近的咽喉……就會……
突然,他想到了兩個字:
死亡。
錚!!!!!
劍鋒錚一聲,整個裂開,同時,劍鋒化成一道細微但是燦爛奪目的白光,激射而出。白光綻放,沒有一絲猶豫,直插入了劍叔的咽喉,貫穿而過。
劍叔沒有痛苦,沒有血腥,只有眼前慢慢、慢慢朦朧的景色。
「寂寞啊。」劍叔苦笑,「這千餘年,真是寂寞啊。」
地下室中,小黃猛然驚醒。他不但目睹了這一幕,還發現了那座正在噴著烈焰,即將爆炸的火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