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涵走走浴室,把手洗乾淨。
「清潔一下吧。」他拿著一塊溫熱的乾淨毛巾來到床邊,把蜷曲著身子的凌衛翻過來,細緻地擦洗沾著體液的下體。
軍校磨練出來的麥色肌膚,但在修長大腿內側,因為缺少日照的關係而顯得比較白淨。
用暖濕的毛巾擦拭細膩的部位,也是一種奇特的享受。
但是,就像從前一樣,佔有這個人的時候,覺得什麼都擁有了,但一旦激情結束,就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
餘韻之後,總會感到更加的不滿足。
「哥哥真努力,我想,凌謙現在的感覺一定好多了。」
「你就這麼娭妒凌謙嗎?」
向來口才不怎麼好的凌衛,猛然地一下反問,竟然讓凌涵沉默了好一會。
「如果,沒有特別原因的話,我是不會娭妒他的。」好一會,凌涵才開口說。
並沒有口是心非地否認自己在娭妒凌謙。
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凌衛臉上,告訴凌衛,你就是那個特別的原因。
犀利、深沉、激昂、還有……帶著一點藏在很裡面的痛楚,這麼複雜的眼神從凌涵的瞳仁裡透出來,令人難以招架,
「你……我覺得你沒必要娭妒他。」
一直接受凌涵的事後清潔讓凌衛有幾分尷尬,他一邊說,一邊努力做出自然的態度,取過凌涵手裡的毛巾。
草草幫自己擦了兩下後,他下床找到丟在地上的內褲和長睡褲,彎腰撿起來。
凌涵冷眼看著他用很快的速度穿上褲子。
「什麼叫做,我沒必要娭妒凌謙?」
凌衛回過頭,「你有很多地方比他優秀。雖然我說這樣的話,凌謙知道會不高興,但我確實是這麼認為的。你通過了模擬封閉式特殊考試,年紀輕輕就成為高級軍官,讓軍部的人刮目相看……」
「這就是哥哥對我下的定義嗎?」
「什麼?」
「考試、成為軍官等等,只是我的華麗的外套罷了。對於我這個人呢,」凌涵低沉地問,「哥哥有什麼看法?」
「我……沒什麼看法。」
「冰冷、殘忍、無情、令人畏懼、六親不認,大概哥哥給我下的是這種評語吧。嗯,哥哥又像往常一樣用沉默來搪塞我了,其實沉默就是默認,對嗎?不管我為了哥哥付出多少,到頭來也只是一個冰冷無情的外人而已。」
「沒你說的那麼偏激。」
情形太詭異了。
這一定是一個挑戰自制力的夜晚,凌謙被捕後積壓的情緒,這段日子以來和凌涵單獨相處壓抑,好像都選擇在這個特殊的時間爆發。
一旦開口說話,就不由自主地想勇敢地繼續下去。
「確實,你這個人,是有一點……」凌衛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實話實說了,「冷冰冰的。」
凌涵本來熊熊醞釀的怒火,卻因為聽到這一句毫無掩飾的真話,而熄滅了。
「任何時候都是冷冰冰的?」他換了一種想認真交流的溫和態度。
「也不是任何時候……」
在浴室幫自己洗澡的時候,幫自己溫柔的按摩的時候,在廚房忙碌地為自己做飯的時候,還有……做愛時,如果凌涵願意的話,也試過非常體貼……
凌衛的臉上出現微妙的表情變化。
凌涵明明看見了,卻沒有追問。
他和凌謙不同,如果說凌謙重視實在的話,他更重視精神性的東西,有的事,不需要逼迫哥哥說出來,只要哥哥沒有完全遺忘他們之間的點滴,那他已經覺得很足夠了。
不說出來,反而可以藏得久一點,反而可以,醞釀出更奇異的芳香。
「我明白了。」凌涵點頭。
凌衛有點發楞。
他不知道凌涵指的是什麼,但是凌涵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和他直接達成了某種溫柔的默契,這是根本無法用言語去描述的一種盟約。
「哥哥今晚也累了,快去睡覺吧。」凌涵主動結束了談話。
「那你……」
「我還要處理別的事情。睡吧,明天還有訓練,不好好睡覺,哥哥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既是教官又是弟弟的凌涵開口,自己似乎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好的,我先去睡了。」轉身的時候,眼角卻瞥到凌涵的動作。已經摸到房間的凌衛吃了一驚,轉過身走回來,「你還要注射嗎?」
「嗯,只是注射一劑弗林W311,導向劑也有加強對身體控制度的效果。」
「不是說了嗎?這些藥劑對身體會有傷害,而且你應該不久前才注射過吧?為什麼還要控制……」凌衛忽然停止了說話。
視線斜斜往下,停留在凌涵的睡袍下方。
那邊的形狀,好像……又勃起了?!
剛剛才發洩過一次,竟然又……
凌衛突兀地瞪著那個不知疲倦的位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別擔心,不會又要求哥哥紓解的。剛才哥哥已經幫凌謙解決了一次問題,至於我自己的問題,就讓我自己解決吧。」凌涵若無其事地把針劑放進植入器。
凌衛不假思索抓住他的手腕,「不可以,凌涵。」
「放心,我的體質可是一流的,不會受不了區區幾針藥物。」
「我可以幫你解決。」
「我不接受。」
明明應該是他很期待、很高興接受的,凌涵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
凌衛打量他,看不出一點欲擒故縱的痕跡。
「你要想要我,還是……」凌衛難以啟齒,「還是你其實對剛才的那種方式…不滿意?」
「都不是。只是我不願意。」
「為什麼?」
凌涵久久盯著凌衛。
「因為我並不是這樣的人,因為我……比哥哥想像中的還要驕傲,」凌涵苦笑,「如果只是因為注射了藥物就無法自控的話,我會對自己感到羞恥。」
「凌涵……」
「擁抱哥哥是一件很神聖的事,如果我的行為,不能百分百由我自己的意願主宰,那麼就等於玷污了和哥哥做愛。我不允許自己接受摻和了藥物的快感,這些,都是虛假的,我絕不接受。」
凌衛好像定在了當場一樣。
一直以為自己是被當成有趣的玩具一樣調弄,但是,看起來冷冰冰的凌涵,竟然是用這麼認真地態度來看待和自己的做愛。
非常震憾。
「可是,你這樣會很難受。」
「會挺過去的。過去這麼多的訓練、考試、一層層的軍部篩選,我不都過來了嗎?」
「我覺得……」
「不用再說了,哥哥也知道,我下了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凌涵果斷地結束了談話,「這樣吧,我答應哥哥,今晚不會再注射針劑,哥哥也答應我,現在就乖乖回去睡覺。」
他當著凌衛的面,把植入器放回醫療盒。
將醫療盒鎖進抽屜後,拔出抽屜的鑰匙,遞給凌衛,「這樣哥哥放心了嗎?」
凌衛盯著那條鑰匙,好半天才慢地點頭,「好吧。」
他呼出一口氣,卻沒有往房門走,反而直接走到凌涵的床邊,開始一顆顆地解睡衣的扣子。
「你幹什麼!」
「保護弟弟,是做兄長的責任。」
「我不需要。」
「兄弟之愛,有時候就像母愛,是會只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凌涵當著他的面把睡衣脫掉。
迷人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肌,在夜燈下煥發著誘人光芒。
無視凌涵詭異閃爍的眼神,凌衛繼續脫下自己的睡褲,直至一絲不掛。
也許確知了凌謙的悲慘狀況,堅定了他不惜一切保護聯盟的決心。今晚的他,實在大膽到無以復加。
「我今晚在這裡睡,而且是裸睡。你想當一個絕對自控的軍人,壓抑人類的本能衝動,我深感佩服。不過,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
他抬起眼簾,毅然地看著凌涵,「哥哥在這裡隨時奉陪。」
不等凌涵有所反應,扯出床上的薄被,蓋在身上隨意地躺下了。
凌涵腦子空白了好幾秒,才意識到,他受到了一個多強烈的邀請。
或者說,是邪惡的,從根本上挑戰他的自控力的考驗。
「晚安,哥哥。」凌涵呼吸沉重地在原地站了好幾分鐘,最後,一步一步地走回到桌前,再一次坐下了。
當凌晨的微涼空氣穿過窗戶滲進來時,天邊還呈現著灰濛濛的顏色。
凌衛側躺著,耳尖地聽見背後傳來輕微的翻動文件的聲音。
雖然在床上躺了幾個小時,但從深夜到黎明,根本沒有一秒鐘入睡。
怎麼睡得著呢?
脫得精光地爬上凌涵的床,願意就不是為了睡覺,柔軟的薄被蓋在赤裸的肌膚上,摩挲得過於舒服,也過於敏感,讓人無心入眠。
何況,原本以為凌涵很快就會放棄和身體相悖的驕傲,順其自然地上床。如果換了是凌謙的話,恐怕連十秒鐘也堅持不了吧。
有時候,凌謙就像一隻憋了很多年的任性小猴子,焦急的神態,讓人無從拒絕。
但凌涵,雖然是孿生兄弟,卻有天差地別的自律。
竟然真的一個晚上都在工作,這份忍耐功夫令人歎為觀止。
也令人感到極度的驚訝。
匪夷所思的高傲。
寧願吃盡苦頭,也不願意改變自己決定,將就一丁點,這就是……所謂的將軍姿態嗎?
身後傳來輕微的動靜,好像有人正輕手輕腳地移動椅子,凌衛終於不再保持僵硬了很久的睡姿,翻身坐起來,看著站起正在伸懶腰的凌涵。
「早安,哥哥,昨晚睡的好嗎?」凌涵一邊問,一邊開始收拾桌上的資料。
「你工作了整整一個晚上。」
「嗯,因為又檢查了兩遍,對於今天的會議,我不希望出一點差錯。」針劑的藥效還殘存著,整晚沒有休息的凌涵仍舊神采飛揚。
不過神氣的雙眸不可避免地逸出幾條血絲。
只有這個,才能看出他辛苦地熬過了一個晚上。
「你的身體……」真不想一大早就問這個,好自己這個當哥哥的滿腦子都是那種可恥的事情似的。
可凌涵站立的姿勢讓睡袍垂下遮蓋了胯間,根本無從看出端倪。
凌涵…是已經暗地解決了,還是繼續處於那種痛苦的狀態呢?
「好多了。」
「真的嗎?」
「是的。」凌涵毫不遲疑而語氣自然地回答。
凌衛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這個答案。
不知為什麼,心裡充滿了內疚,有一種凌涵的苦痛都是自己造成的虧欠感。
明明自己已經豁出去地表明隨時奉陪,要是凌涵不那麼高傲,肯上床的話,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就算被粗暴的擁抱,身體上要承受男性的慾望,也比現在牽腸掛肚的難受好。
對,就是牽腸掛肚。
「讓我看一下,可以嗎?」凌衛身上裡著被子下床。
如果發現凌涵還在逞強,他一定不會答應的,不管是身體插入,還是用唇舌……反正不許凌涵再這樣自虐了。
真是看不下去了。
凌涵攔住他伸向自己的手,有趣地微笑,「什麼時候開始,哥哥有權力檢查我的身體了?」
「如果你沒說謊就讓我……」
「哥哥是和凌謙待在一起太久了嗎?一大早就做出荒謬的事。」凌涵啪地打開凌衛的手,轉身走進浴室,「我要趕去開會。雖然昨晚哥哥難得主動上床,但別以為討好了我就可以偷懶,在我回來之前,今天的訓練和習題還是要全部完成,知道嗎?」
卡。
當著凌衛的面,浴室門冰冷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