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這幾日,王大夫人接二連三的上門,俱都被朝霞郡主拒了。無法,她只好搬動昌平公主來勸說妹妹。昌平公主將女兒叫回府,與她分析了一番利弊關係,哪知朝霞郡主完全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甚至向昌平公主哭訴起來。
昌平公主聽完女兒的哭訴,心中也是難受至極,尤其聽聞外孫女連著多日都不出房門,只是躺在榻上不吃不喝的哭,心中更是恨極了那罪魁禍首。
「阿娘,這個悶虧女兒是萬萬吃不下的,那王祖耀是什麼樣的人,阿姐竟然讓我把六娘嫁給他,這不是毀了六娘一輩子嗎!」
「阿娘知道,可六娘的事已經鬧大了,不這麼解決,又該如何?」
「反正女兒不管,女兒是絕不會吃下這個悶虧的,大不了過兩年,等事情淡了,您去求了舅舅,給六娘找一門好親事,若不然將她嫁出長安也行,反正女兒是不會將六娘嫁給那個王祖耀。」
昌平公主一聽,雖眉頭仍是緊皺,但也覺得女兒所言有道理,像她們這樣的身份和家世確實不用像有些人家那樣委曲求全。
「可你大姐那裡——」
「王家自己捅出來的婁子,讓王家人自己解決去。王家就算名聲壞了,也與嫣兒沒什麼關係,她即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人,如今操心這個作甚,能生出兒子才最為重要,且就算看著你的面子,舅舅也不會太過為難她。他們王家倒是想的好,撿便宜的時候往前湊,一旦出了事便頂著阿姐來,有這麼好的事嗎!阿娘,你也該說說阿姐了,不能就這麼慣著他們。」
其實昌平公主對王家也是頗多怨言,尋常的時候不覺得,一旦有什麼事便能看出端倪。就好比這次吧,她暗裡使勁兒讓外孫女被選做了太子妃,王家那邊的態度且不提。王嫣兒嫁入東宮還沒過多久,蛾子便出來了,王家其他幾房人暗裡頻頻動作想將自家女兒送進宮給嫣兒作伴,還美聞其名給其分憂解難,甚至當著她的面都隱晦的提過幾次,俱都被她打發了。
啊呸,還作伴分憂解難,她昌平公主認識王家其他人是誰,撿便宜撿到她的身上來了,把昌平公主噁心的不輕。只是礙於王大夫人在,昌平公主當著面也不好說什麼,但在心裡又給王家人記了一筆。
類似這種事煩不勝舉,雖大女兒從沒當著她面提過,但昌平公主也知曉大女兒的日子不好過。說起來是個掌家夫人,實則跟在王家那群人身後給他們擦屁股的還差不多。
昌平公主與朝霞郡主秉性相似,唯獨有區別的就是比起朝霞郡主,昌平公主心機要深沉的多,也並不若她那樣沒有腦子。但朝霞郡主許多想法屢屢與昌平公主不謀而合,這也是昌平公主為何會特別寵愛這個女兒的原因之一。
朝霞郡主見親娘被自己說動,又道:「阿娘先不說王家那裡,這個悶虧女兒是萬萬不會這麼容易就嚥下去的,你可一定要幫我,那蕭九娘害了我的六娘,我們不能就這麼放過她!」
那日事發之後,王大夫人和朝霞郡主便將所有人都叫在一起問話,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整件事是蕭九娘所為,但所有端倪都指向她。畢竟她無緣無故消失,蕭六娘又被弄暈了放在本是該蕭九娘呆著的房間,才會有之後陰錯陽差的事發生。
本想是去設計別人,哪知被別人給反設計了,還潑了一身髒水在身上,這個悶虧吃得有些大。王大夫人倒還好,一直忙著想先將漏給補上,朝霞郡主只要一看見蕭六娘,便想起罪魁禍首,倒是將蕭九娘給恨毒了。
她從來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性子,自是一直琢磨著怎麼給女兒報仇。只是如今蕭家上下襬明了站在蕭九娘那邊,她在府中也不好下手,自然想到來求助親娘。
提起蕭九娘,昌平公主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你想如何?」
「女兒想讓她死!」朝霞郡主眼中綻放出一種噬人的光芒來,面孔也扭曲了起來,滿是怨毒之色。「若不是因為她,六娘怎會如此慘,她害了我六娘,我要讓她拿命來償!」
昌平公主呼吸有些不穩,同時也心疼女兒遭受如此折磨,只是她也不是個沒成算的,朝霞郡主可以不管不顧想幹什麼幹什麼,可她考慮的卻很多。
「事情沒有你想像那麼簡單,弄死她並不難,可她身後的楚王……」
「阿娘,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畏首畏尾了!楚王又怎麼樣,他也是皇帝舅舅的兒子,就算知曉是我們做的,難道他還能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妹,來與你這個姑母作對不成?蕭家人之所以會捧著那個蕭九娘,不過是想藉著和楚王緩和關係,借他的勢來幫成王,咱們可沒有這種顧慮,要知道楚王他再怎麼勢大,他也只是這個殘廢!」
昌平公主徐徐呼出一口氣,腦海中轉動著各種念頭。
朝霞說的並沒有錯,她確實打著從龍之功的念頭,才會左右逢源八面玲瓏不得罪任何一方,甚至偶爾不介意賣賣好。楚王現在是勢大,可他也有一處很明顯的缺點,那就是他不良於行。大齊不可能會讓一個殘廢做皇帝的,且她的侄兒也不止楚王一個。
朝霞郡主見自己親娘似乎有被自己說動的跡象,不禁又加了一把火,哭道:「阿娘,不管怎麼樣,這次您一定要幫我,您向來最疼女兒的,女兒只要一看到六娘那副樣子,就想將那蕭九娘碎屍萬段。」
「讓阿娘想想。」
*
王大夫人從公主府回來,臉色難看至極。
她本想著讓親娘勸服妹妹,誰曾想阿娘反倒被妹妹給拉了過去,不願意幫她。王大夫人只要一想到方才阿娘訓斥她的話,就忍不住一陣憤怒上了心頭。
總是這樣,明明都是娘的女兒,娘就是偏疼妹妹一些,她承認娘和妹妹說得都對,可為何就能體諒體諒她的難處。她不光是娘的女兒妹妹的阿姐,她也是王家的掌家夫人,要考慮且顧忌的東西太多太多。
王大夫人真想扔開這一攤爛攤子不管,可她知道這只是奢望,四房私下裡蛾子不斷,其他幾房也各有各的心思,是時阿家和兩位叔叔定會出面,就算她把阿家和兩位叔叔擋了回去,夫君那一關也不好過,畢竟他是王家的當家人。
王大夫人一路心事重重的往自己院子走去,連自己兒子迎面走來都沒有看到。
「阿娘。」王四郎叫了她一聲。
她這才抬起頭來,看向王四郎:「四郎,怎麼沒去學中?」這個時間,王四郎應該是在國子監才是。
她並不是知曉王四郎便是從國子監剛回來的,王四郎作為大房的嫡次子,因為年紀尚小還未加冠,所以王家的許多事他都是不知曉的。也是因為王大夫人對他保護太過,一些腌臢事她從不讓下人到王四郎跟前說。
所以這幾日長安城內流言四起,作為王家的人王四郎反而並不知道,還是在國子監中聽聞有人談論,他才知道那日在祖母壽宴上所發生的醜事。
王四郎不敢置信,尤其旁人說事情起因竟是自己親娘和姨母設計陷害蕭九娘不成,反而遭了報應。為此,從不與人紅臉的他,與人爭論了幾句。可事實勝於雄辯,見大家都這麼說,王四郎也不得不信了,急匆匆的從國子監中回來,就想問問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娘,兒子有事想問您。」
「什麼事?」
王四郎神色極為複雜,可王大夫人因為心事重重,並沒有看出來。
「他們說的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麼他們說的那事,誰又當著你說了什麼?」王大夫人皺起柳眉。
其他幾房一直不安分,王大夫人是知曉的,以往便從不少在王四郎面前說點什麼,拿自己兒子做筏子,所以王大夫人才會嚴令禁止下人在王四郎面前亂嚼舌根,一旦被她發現,輕則杖責,重則發賣。她在想誰又當著兒子面嚼舌根了,若是讓她知曉,定不會輕饒。
王四郎面色激動起來,俊秀白皙的臉也染上了一層潮紅,「就是你和姨母設計蕭九娘那件事,阿娘你們到底是不是做了?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外面傳得有多麼難聽!」
王四郎簡直不敢想像自己阿娘會是那樣惡毒的人,尤其設計的對象還是九娘。那日的事發生以後,雖王家和蕭家一直保持沉默,並未作出任何解釋,但因當時目睹整個過程的貴婦眾多,所以外面的流言雖難免有些誇張,但言辭鑿鑿也不得不令人信服。
王大夫人和朝霞郡主姐妹二人合夥設計蕭家九娘,先是設計其落水,落水之後又命人去玷污對方清白,誰曾想陰錯陽差,搞錯了對象,反而害了朝霞郡主自己的女兒……
惡有惡報啊,看笑話的人眾多,唾棄朝霞郡主的有,唾棄王家及王大夫人的更多。因著當日那名玷污人女子清白的男子是王家一名不成器的晚輩,還是個小婦養的庶子,王家打得什麼主意不言而喻,即毀了蕭九娘,又讓自己後輩撿個便宜的縣主媳婦。
比這更難聽的流言還有更多,但光這些就足夠讓王四郎震驚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以後該如何面對蕭九娘,尤其始作俑者還是自己的親娘,這讓他又是憤恨又是無奈。
他以後該如何面對她!
王大夫人面色一僵,「什麼是不是阿娘做的,四郎你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現在外面都傳遍了。」王四郎慘淡一笑,作為王大夫人的親兒子,他又怎麼看不出來親娘臉上的心虛,「阿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去對付九娘?姨母本就不對,善妒成性,苛責庶女,你又何必幫她助紂為虐!」
什麼樣的打擊都抵不過親兒子眼中的譴責和失望,王大夫人面色鐵青,撫著心口斥道:「四郎你這是在質疑母親嗎?你姨母從小疼你,你就是這麼說她的,你還有沒有一個做晚輩的自覺!」
「不,我沒有,可……」
王大夫人打斷他的話,強硬道:「我不管你在外面究竟聽到了什麼,你只要知道阿娘這麼做全是為了家裡。若是沒有什麼事,你就回房吧,你也不小了,也該懂事了才是。」
王四郎怔怔的看著王大夫人,良久,才垂下頭來,「兒子知道了。」
*
那日之後,王四郎覺得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
在他眼中素來善良大度的娘,實際上是那樣惡毒的人,竟然去設計一個無辜的女子。甚至事情被拆穿以後,也絲毫不以為恥,一點悔過的態度都沒有。
連著幾日,王四郎都覺得不好,他在想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家中不想呆,學中流言紛紛,異樣目光眾多,也就只有一個蕭如絲毫沒有瞧不起他的陪著他開解他。對此,王四郎雖覺得有些很不自在,但也並沒有拒絕對方的善意。
「四郎哥哥,你也不要太過傷心,我覺得伯母肯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麼苦衷?」王四郎慘淡一笑,面容難掩頹廢之色。
「這個我怎麼知道呢?那日我並不在當場,也是事後聽他人說的。不過你也知道的,我身為母親的女兒,也是明白她的秉性,她一直視九娘為眼中釘,說不定便是她央求著伯母幫她辦下此事的。你這麼想啊,她是伯母的親妹妹,她若是求了什麼,伯母怎好拒絕,你也該體諒體諒伯母才是,她也十分為難。」蕭如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道。
「真的嗎?」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不過如兒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若不然伯母與九娘又沒有什麼仇怨,怎麼可能想去害她。」
經過蕭如這麼一說,王四郎心中倒是對王大夫人釋懷了些許,畢竟沒有人願意自己親娘是個惡毒的人。
瞧瞧,蕭如安慰的說詞多貼合人心,迫於親情的無奈,不得不為之。若是王大夫人知曉有個這麼善解人意的少女為自己在兒子面前解釋,恐怕夜裡做夢都會笑醒。因為此時的她也在想怎麼對兒子解釋,好改變兒子對自己的看法,因為這幾日她也看出兒子的不愉。
就如同前面所說,沒人願意自己親娘是個惡毒的人,同樣也沒人願意自己兒子覺得自己是個毒婦。
「還有,如兒覺得你此時還是不要去找姐姐的好,你想想遭遇了這種事,姐姐雖沒有出事,但心中肯定有所怨懟,你去了不是火上澆油嗎?還不如等事情淡了些,再去解釋,看姐姐能不能原諒你,畢竟這事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四郎哥哥你也是無辜的。」
方才,王四郎與蕭如提起想去找蕭九娘,獲得她的原諒,就當是替自己親娘贖罪。蕭如自是不願王四郎去找九娘,才說出這一番話來。
王四郎也覺得蕭如說的有理,便淡了想去找蕭九娘的想法。其實他這種想法也是突然之間升起的,也並沒有考慮周全不周全,此時聽蕭如如此說,雖心中仍是有些擔心蕭九娘,到底是打消了去找她的心思,畢竟這一會兒他也是沒臉去見她的。
沉重了幾日的心情,終於輕鬆了些,王四郎望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女,感激道:「如兒,謝謝你,謝謝你這兩日陪我。」
蕭如羞澀一笑:「四郎哥哥千萬不要這麼說,每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那陣子我心情不好,不也是你陪著我的嗎?」
「你是個善良的女子,她們不該那麼誤解你。」
「沒關係的,如兒習慣了,只要四郎哥哥沒有誤解我便好,其他人怎麼想我,我並不在乎。」
*
夏日的天,總是那麼多變。
方才還豔陽高照,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便變起了臉,整個天空黑壓壓低沉沉的,遠遠的天邊隱隱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悶響聲,儼然一副即將狂風暴雨的跡象。
九娘上了馬車以後,小翠便催促大奎趕緊趕車,最好在下雨之前趕回府裡。
馬車一路疾行,雷聲越來越近了,轟然作響,似乎就在頭頂上炸著。風聲也越來越大,呼呼刮著,即使坐在馬車中都能聽見外面樹枝被刮動的聲音,以及路上行人急促跑動的腳步聲。
隨著天空中傳來一聲霹靂,震耳欲聾,緊接著天上便下起大雨來。雨勢很大,嘩啦嘩啦的,就彷彿是天破了一個洞似的,往下灌著水。
九娘面色有些凝重,不禁後悔不該趕這一會兒路的,應該在國子監中停停,可誰能想到這雨會下得這麼急。
小翠見此,忙道:「娘子別擔心,大奎有帶蓑衣的。」
九娘點點頭,聽著外面的雨聲。
車廂外,大奎身著蓑衣,冒著雨趕著馬車往前行著。
此時,路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天色很暗,明明才申時過半,卻彷彿到了黃昏之後。眼前全都是雨,大奎隱隱看見前面路口處有一黑影擋了路,趕忙緊勒韁繩,馬兒嘶鳴了一聲,在距離那黑影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大奎這才看清楚那黑影是什麼,竟是一輛馬車,不知道什麼原因停在路中央。有一個同樣身穿蓑衣的人,正彎著腰在看車輪那處,竟是馬車壞了。
大奎不禁暗道一聲倒霉,揚聲問道:「你這車能動嗎?」
這馬車剛好擋了前面的路,這條路並不寬,不管是從左側或是右側,都無法再通行一輛馬車。
雨聲中,那馬伕道:「車軸壞了,恐怕是動不了了,你還是走那邊那條路吧。」
這人也知道自己擋了對方的路,歉然的拱手作了個揖。
大奎只得驅動馬車,往一旁不遠處的一條小道拐了進去。
這條路也能出去,只是沒有大路平坦,所以平日裡走得極少。只是這一會兒大奎也顧不了了,眼見雨下得越來越大,他淋些雨倒沒什麼,就是怕馬兒受不得。雨天行車,最怕的就是馬兒受驚,若不是他駕車技術高超,大奎也是不敢冒雨前行的。
大奎驅著馬車拐進小道,小道里很安靜,與其他街道不同,這處小道是兩棟宅子中間僻出的路,兩側全是青灰色的圍牆。
茫茫的大雨,灰色的牆磚,感覺就仿若是進入了一座墳墓也似。
大奎眼前全都是雨,他緊拉著韁繩,控制著馬兒緩緩往前行著,即使臉上眼睛裡都進了雨水,他依舊強撐著瞪大眼睛看著前方的路。
不知怎麼,他竟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種感覺極少會出現,只有瀕臨危險之時才會冒出。
突然,馬兒嘶鳴了一聲,馬車似乎撞到了什麼,猛地停了下來。
車裡小翠問道怎麼了,還不待大奎有所回應,雨中便射出了幾道黑色的身影,直奔這處而來。
大奎汗毛一豎,叫了一聲有刺客,便旋身而起,起身的同時手裡多了一把刀。
黑衣人來勢兇猛,大約有六七人的模樣,迎面就朝大奎攻擊而來。大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攔在車門前與他們搏鬥著。
車裡,小翠和九娘也知曉是出事了,可兩人被關在車中,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何情形。
小翠趴在車門上,透過縫隙往外看去,就見滂沱的大雨中,大奎正在和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打鬥著,這些黑衣人攻勢兇猛,個個手裡提著大刀,一看就來者不善。
「娘子,有刺客,大約有六七人。」
九娘心急,推開小翠,也往外面看。
雨勢洶洶,想要看清他們的動作極為難,但九娘也知曉這番是凶多吉少了。
這種天氣,方才路口的那輛壞了的馬車,小道中冒出的暗殺者,這無不顯示對方是衝著他們而來。大奎雖武藝不差,但只有一人,剩下她和小翠兩個弱女子,可不是任人宰割。也不知道是誰,竟然挑了這麼個時候來殺她!
九娘此時肝膽俱裂,更恨那想殺她之人,此番若是讓她逃過此劫,竟然不會放過那人。
「娘子,咱們不能再坐等著了,大奎只有一人,定然不敵,到時候咱倆困在這馬車中,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九娘和小翠的想法是一樣的,可是這種情形,她們也沒法逃啊。
小翠面色凝重,一咬牙齒,果斷道:「娘子,我出去和大奎一起擋著,你跑。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擋住的。」
九娘有些怔忪,她明白小翠的意思,也就是說拿兩人的命來換她一人的。
「娘子,不要猶豫了,您若是出了什麼事,殿下不會放過我和大奎的,而且這番能不能跑出去還得看運氣。」
言語之間,小翠已經不知道從何處抽出了一根峨嵋刺來,她手掌放在車門上,作勢推門。
「所以,您不用愧疚,死兩個人,總比三個人都死的強。」
「小翠……」
九娘此時萬分痛恨這天氣,若是沒有雨,她身上所帶的迷藥怎麼也能起些作用,可這種天氣,撒出藥粉也是做無用功。
「娘子,你做好準備了嗎?等我出去後,你便一鼓作氣的跑,去找殿下,別回府。」
九娘一咬下唇,點點頭。
風,呼的一聲便刮了進來,與此同時還有茫茫的雨水,只是車門打開的一瞬間,九娘的身上便全都濕了。
小翠跳出車中,和大奎對了一個眼色,便不約而同分開和黑衣人搏鬥起來。
九娘顧不得去看他們,挑了一處人少的空地,跳下車的同時,揚手從袖中射出幾箭,也不管有沒有射中人,悶頭就往前跑去。
身後有雨聲,有兵器相擊聲,有悶哼聲,有嘶吼聲……
九娘此時臉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不知道自己身後有沒有人追來,也許有,也許她下一刻便會死去,連是誰殺她都不知道。
但這一刻,她已經顧不得這一切了,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跑出去,然後給小翠和大奎兩人報仇,將那些想害她的人全部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