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她曾經擔憂過的事,終於發生了。

  因著早就有心理準備,九娘雖心情有些複雜,倒是沒有太多驚訝。

  只是——

  九娘忍不住順了順手下的被面,抬頭問:「殿下是想讓我做什麼嗎?」

  楚王的面色依舊如昔,只是眼神有些複雜,聽到這話,他瞥了九娘一眼,道:「本王並不需要你做什麼,只是給你提個醒罷了。」

  也是,以楚王的手段又怎麼可能會用得著她去出手。他所謂的提醒大概是這其中的關竅點給自己,讓自己以後酌量與阮靈兒的交往。

  九娘鬆了一口氣,同時心情也更為苦澀,左不過已經回不到從前,幸好她還有一個程雯婧。

  「我懂。」九娘點點頭。

  喝了藥,九娘很快睏意就上來了,見九娘睡下後,楚王才離了這處。

  去了內書房,楚王先看了幾封下面送上了的密信,突然抬頭對常順道:「太子和那阮靈兒的事,不要在王妃面前說漏了嘴。」

  常順一愣,很快便點了點頭。

  對於東宮那處,楚王其實一直沒有放鬆過。裡面所發生的大小事,俱都事無鉅細的報了上來。所以對阮靈兒之前的一些行舉,楚王是瞭然在心的。

  只是當時看著不顯,且九娘那時候雖沒有嫁過來,但名分上已經是楚王妃了,所以楚王一直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直到這一次,那個貌似怯弱實則也頗有心計的女人又一次拿著九娘當筏子,去接近太子,且如願讓太子與她圓房,楚王心裡潛藏了許久的疙瘩才終於浮上來。

  太子是什麼時候對九娘上心的呢?是在那次承元帝提出要將蕭九娘立為太子側妃之時?楚王心裡分外不是滋味。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有一人對他懷中的小人兒動了心。

  可楚王又覺得不是,他覺得太子沒有理由會對九娘動什麼心思,兩人才不過寥寥見了數面,見面之時也未曾表現出任何異樣來,可他為何會對九娘的事情如此上心?難道真是只想聽故事嗎?

  楚王自認算無遺漏,有時候也挺摸不清這個皇兄的怪異心思。

  *

  東宮發生了這麼一件大事,宮裡表面上似乎一派安然,實則內裡機鋒只有那有些人才知道。

  不管怎麼說,現如今大家的目光俱是聚集在了東宮,這陣子暗裡鬥得不亦樂乎的趙王和成王,終於消停下來,包括蕭皇后和劉貴妃,私下裡也收斂了各自的小動作,大抵是報著暫且休戰一致對外的心思。

  就在這當頭,楚王因為腿疾要去溫泉莊子上修養一陣子,同行的還有楚王妃,倒是沒有攙和進來。對這個兒子的識趣,承元帝表示非常滿意,同時看趙王和成王兩人的目光也更加冷厲。

  在溫泉莊子上的日子,十分悠閒。

  每日九娘什麼都不用管,只用睡覺睡到自然醒,醒來之後操心今日吃什麼就行了。楚王也一派悠閒的意味,但九娘知曉楚王其實並不閒,每日都有各路密信公文送過來,楚王雖是出了長安城,但對長安城裡的一切並沒有放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進入了臘月,離開了長安城一個多月,也是時候該回府了。

  慢慢悠悠的收撿行裝,終於趕在臘八這一日之前,楚王夫婦二人回到了楚王府。接下來的時間便全是忙碌了,臨近年關,府中有許多事務都要處理,雖說下面有孫一幾個看著,但九娘這邊也是不能放鬆的。

  畢竟這是她嫁進來所過的第一個新年,府中上下的打賞,裁製新衣,各處送來的賬目歸攏,以及府上屬官幕僚護衛統領等一干人的年禮,這些俱都需要九娘去操心。畢竟別人幹了一年到頭,作為主子的總要表示,怎麼表示,表示多少,這裡面都是一門學問。東西可能看起來並不重,但這裡頭代表著楚王的一份器重。收買人心,在任何時候都是少不了的。

  同時,也有一車車年禮從各處往楚王府送來,有長安城裡的,也有其他各地的,作為最上冊的頂尖所在,楚王這些年所培養出來的門人與附庸從來不少。

  這還是九娘第一次見到如此大張旗鼓的送禮,說是送年禮,但裡面除了各地特產,更多卻是一些金銀珍奇等物。孫一幾個抽調了一大批人手負責這些,一箱箱一筐筐的東西往楚王府裡抬著,九娘即是愕然又有些驚恐。

  最後還是在楚王的點撥下才明白,作為承元帝為太子準備的一把刀,自然越鋒利越好。一個沒有『未來』的殘廢,日裡兢兢業業為承元帝為朝廷辦事,他圖得是什麼?不是女色,自然就是奢靡富貴流金滴翠的日子,亦或說是財也可。

  而且,先不提楚王也有自己的封地,雖是不之官,但封地那邊地方官員少不了日裡送來孝敬,更何況是年節這當頭,如此好的機會,不把握住才是傻子。這些都是眾所皆知,另外幾位皇子府上差不多也是這種情況。至於門人屬下乃至附庸的孝敬,那是另算在外的,只不過楚王這邊尤其惹眼罷了,可誰叫楚王得勢呢。也許趙王和成王還得顧忌朝中風聞,自身的品格,楚王卻是完全不需要顧忌這些。

  九娘明白這其中的關竅,收禮收得更加順手了,楚王府的內外庫房俱是塞得滿滿噹噹。無奈,九娘只能命人將一些價值不菲的物件挪至她位於正院的私人庫房,也算是給自己增添一些私房錢了。

  臨著年關這熱鬧當頭,朝堂之上也分外熱鬧。

  如同去年乃至前年一樣,上奏彈劾楚王的摺子紛紛而至,落在了承元帝的龍案上。彈劾的內容自然是老一套,例如大肆斂財、賣官粥爵、縱容門下行兇之類等等。這種摺子從來不少,每日都有那麼一兩封,不過逢年過節之時最多,但承元帝一般都是留中不發。

  見此,那些彈劾楚王的大臣們除了暗罵承元帝果然袒護楚王,別的其他也不敢再多說。

  *

  到了除夕這一日,承元帝在宮中設下家宴。

  這是近多年來皇宮舉辦最隆重的一次家宴,因為承元帝膝下的幾名皇子俱都大婚了,今年的家宴可不若往日那般清冷,因為皇家添了好幾個兒媳婦。

  家宴設在麟德殿中,首位的龍座上自是坐著承元帝,靠右側略下方一點的是蕭皇后的鸞座,蕭皇后下首處是劉貴妃。承元帝左手側比蕭皇后略上方一點的是太子,太子下首是太子妃以及阮靈兒,至於東宮那幾位良娣良媛,則是位在斜後方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按理她們是不能參加這次家宴的,之所以能來也是承元帝看了太子的面子。

  靠左側一溜排下來的是趙王幾個成年皇子及其正妃側妃,未成年的梁王也在。而對面右側一排為首的是昌平公主及其駙馬李駙馬,往下是宮中妃位以上以及有生養之功的嬪妃,承元帝的幾個公主也在,已經出嫁了的身邊自是跟著自己的駙馬,沒有出嫁的則是單人一席。

  不過這幾個公主在宮裡俱都是小透明的存在,也是能夠想到的,對於自己的親兒子,承元帝都不是很上心,又何況是女兒呢。承元帝心裡所有的溫度,大約都耗費在了孝賢慧皇后和太子身上了。

  先奉上的自是新年的賀詞,從太子幾位皇子開始,連梁王都能有模有樣的說出一整套來。一套賀詞下來,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殿中響起了一陣輕而優美的奏樂,接下來自是大家用宴的時候了。

  承元帝確實不怎麼熱絡,甚至這種場合也是肅著一張龍顏,但架不住下面兒子妃嬪們的湊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讓氣氛不顯冷清,似乎完全不是來吃飯的,而是藉著機會來表現一番。

  其實也是可以想像的到,這種場合誰是來吃飯的啊,要吃飯不會在家裡吃。這桌案上所擺的御宴確實精美無比,但經過這麼長時間早就是冷的了,幾乎沒有誰去動筷子,幾位皇子也頂多是端著酒盞裝模作樣的喝酒罷了。

  承元帝難得開顏,關心了一下幾個兒子綿延子嗣之事,其實主要還是對太子說的,其他幾個不過是走個過場。現如今大家都對承元帝的心思十分瞭解,不過明面上的和諧還是要保持的。

  「說起這皇嗣,曦兒要在此恭喜皇姑父了,大約不久之後咱們趙王府便要添丁了。」孟嫦曦突然笑盈盈的道。

  這孟嫦曦雖是嫁給了趙王,但日裡還是稱呼承元帝為皇姑父,不過大家聽她這麼叫也叫習慣了,倒也沒有人去糾正她。

  此言一出,殿中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盯在了趙王一家子臉上,之後順著孟嫦曦別有意味的眼神,最後落在了趙王妃劉婉身上。

  趙王妃半垂著頭,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甚是害羞的樣子。趙王表情不顯,似乎對於孟嫦曦如此多嘴,並沒有什麼想法,不過臉上難掩喜色。

  龍座上的承元帝,表情晦暗不明,問道:「趙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趙王恭敬答道:「回父皇的話,已經有三個月了,因為婉兒的身子一向不好,所以兒臣才會一直瞞著,想等著胎兒坐穩後再稟報父皇這個好消息。沒想到曦兒妹妹想討您歡心,這麼急忙忙的便將此事說了出來,倒是讓兒子錯失了這個機會。」

  孟嫦曦嘟著嘴,一副不好意思去看承元帝的模樣。

  承元帝呵呵笑了兩聲,道:「你也別怪曦兒,她是看今天日子特殊,想用這個好消息來哄朕開心。」

  嘖,確實是好消息啊。

  沒看見一旁的素來沉穩的成王,手裡的酒盞都歪了,酒液順著半傾的酒盞流了出來,在其身後服侍的宮娥眼明手快,很快便拿了帕子拂去了酒液,倒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成王捏著成王妃塞過來的帕子,在桌案下拭了拭手上的酒漬,將注意力重新投注在場上。這其間已經有不少湊趣的人出言恭賀承元帝,雖是三三兩兩,到底是沒讓場上的氣氛冷了下來。

  九娘饒有興味的盯著趙王妃的肚子看。

  恐怕這會兒與她有相同動作的人還有許多,俱是想從那規制的王妃服下,去看出這趙王妃到底是真有身孕,還是假的。不過才三個月,還沒出懷,冬日裡的衣裳又厚實,倒是看不明顯。

  但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假的,這種情形除非趙王是腦袋被門擠了才會作假。作假一時容易,可這不是別的,而是生孩子的大事,到了月份可是要變出一個孩子來,才算是有了交代。

  可若不是假的,那就不得不說趙王夫妻二人的膽子很大了。

  對於承元帝的一些心思,也許有些人看不出,但今日在場的所有人恐怕沒有人會不清楚。承元帝如今最大的想望,不是自己萬歲萬歲萬萬歲,而是看到太子的子嗣誕出,如今太子東宮那邊依舊不見任何動靜,趙王妃已經懷胎三月了,承元帝又該是個什麼想法?

  別說什麼子嗣為大,後代江山社稷為重,承元帝要是會在乎這些,也不會拖著不給幾個兒子大婚了。

  且不提承元帝,成王與趙王互別苗頭不是一日兩日了,兩人白日裡忙著公幹,忙著怎麼挖坑設計對方,忙著怎麼為己方拉攏更強力的助力,晚上還要忙著耕耘,那是日日不放下。

  為了什麼,大家都清楚,不過是想生出個正兒八經的嫡皇孫,好讓局勢傾斜。如今被趙王趕在了前頭,且還是趙王妃懷上的,成王又怎麼能忍受這些?

  趙王此舉無疑上將整個趙王府,以及趙王妃放在了靶子上面,生怕不出事還是怎地?

  別說成王了,就是九娘也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她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九娘眼神往一旁斜了一下,和楚王交流了一個眼色,見楚王面色依舊淡定自若,九娘的心到底沉穩了下來。

  甭管是真是假,後況如何,還是先看看再說。

  發生了個這麼大的意外,大家面上雖是都笑盈盈的恭喜著趙王,到底也沒有心情用什麼家宴了。承元帝的態度並不明顯,反正從明面上是挑不出任何問題來,至於心裡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家宴結束,眾人便各自散去了,恐怕到不了明天早上,『趙王妃有孕』這一好消息就會為眾人得知。

  *

  按慣例,初五之前是不上朝的,所以暫且看不出朝堂會有什麼動靜。

  但藉著這新年當頭,各家四處去走親戚拜新年時,言語之間都是在議論趙王妃有孕這事,就能看出此事有多麼大的影響了。

  果不其然,初六這日新年第一次早朝之時,眾文武大臣除了對承元帝表達了一番歌功頌德,順道也對趙王妃有孕此事進行了一下恭賀。這些大臣有些是真心實意的,有些是隔岸觀火,有的是為趙王造勢,也有的是煽風點火。

  甭管怎麼樣,朝堂之上都因趙王妃有孕此事而沸騰了起來。

  對於此事,楚王夫婦也進行了一番商討。

  按著九娘所想,她覺得此事沒有所表現的這麼簡單,楚王與她的想法相同。但是一會兒時間,也暫且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可不管是從明面上來看,還是從暗裡去看,趙王府一眾人都表現的一副十分開心喜悅的模樣,似乎其中並沒有什麼貓膩。也是到了此時,九娘才知曉原來楚王在趙王府也安插的有探子,只是探子並未查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趙王傻嗎?

  很顯然並不傻,就算趙王是個蠢的,後面還杵了個並不蠢的劉貴妃。

  那麼他們做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真是有些人所猜測的那樣,趙王妃與孟側妃不合,孟側妃為了讓趙王妃不落好,才會藉機將此事捅了出來,為的就是坑趙王妃一把?

  可趙王的態度又該如何解釋?眾人皆知,在趙王府裡的,孟側妃比趙王妃得寵,難道趙王真是一個為了袒護心愛的人,而置於大業不顧的人?

  有這種想法的人畢竟只是小眾,且是那種極為明白內情的人才會如此想,對於朝中的一些大臣來說,他們才管不了這些複雜的事,他們只需要知道這是一個好消息就好。

  附庸趙王的一些朝臣最近幾日可是趾高氣揚,面對一些附庸成王的老對頭們,腰桿格外直了許多。而那些附庸成王的朝臣們,除了暗裡各種商討如何應對此事,也對成王的耕耘大業表現了一下關心之意。

  新的一年剛開始,長安城內便上演了一場大戲,至於這場大戲的後續走向如何,外人還暫且看不分明。

  *

  純和殿,內殿中只有劉貴妃和趙王母子兩人,其側一個服侍的人也沒有,俱是去門外守著了。

  與平日在外面春分得意的樣子不同,趙王今日的臉色十分沉凝。

  也難怪他會沉凝了,外人只看到他最近風頭很盛,沒人知曉他每日承受著什麼樣的壓力。如今的趙王府就像是黑夜中一盞燈籠,無數蚊蟲飛蛾以撲火之勢紛湧而來。這才沒過多少日子,趙王府私下裡便抓了六、七個探子,打死了幾波對趙王妃暗裡下手之人,還要成日裡去應對各方上門前來探虛實的人馬,可謂是讓趙王焦頭爛額。

  女子懷胎需十月,如今才不過三個多月,剩下這六個月還有的熬。

  「母妃,這種日子十分時候才是個頭兒,您說婉兒肚子裡那孩子能保得住嗎?」

  赫,原來趙王妃是真懷孕,而不是假懷孕.

  最近有不少人猜測趙王妃說不定是假孕,這其中又以成王和蕭皇后為主。按照這兩個人的思路慣性,趙王一系不是傻子,這種時候把自己作成眾矢之的,肯定是有什麼陰謀。至於作為靶子的趙王妃,肯定是假懷孕了,換著是誰真的懷孕了,也不會主動捅出來,而是藏到藏不下去了才會說出來。

  「保得住也得保,保不住也得保。」劉貴妃捏著茶盞,小指微翹,啜了一口茶,神情淡然道。

  「可讓兒臣來看,恐怕很難。」

  趙王濃眉緊鎖,倒是不若劉貴妃淡定。其實趙王此人一直算不得一個能沉得住氣的人,這麼多年來之所以能和成王分庭相抗,大多還是劉貴妃在其後出謀劃策的功勞。

  俗話說,母強子弱,母弱子強,這種話並沒有說錯。

  劉貴妃精明太過,算無遺漏,相對比之下,在其羽翼之下成長的趙王,便要弱了那麼許多。同理,蕭皇后算不得上是一個多精明的人,成王便比趙王強了不少。

  不過這並不是簡單的一對一的比較,而是雙方勢力相對比,在承元帝這麼多年來刻意為之的情況下,趙王一系和成王一系一直處於平手的狀態。

  「鎮定,忘了母妃怎麼跟你說的嗎,只要能穩住,這一局咱們必勝。」

  「只要能穩住,這一局咱們必勝……」趙王喃喃道,想起之前商議好的計畫,很快他眼中綻放出一種勢在必得的光芒。「放心,母妃,兒臣一定會把握住這次機會。」

  「對於成王府那邊,也別放鬆了,至於楚王……」劉貴妃頓了頓,沉吟道:「此人一向心思深沉,讓人看不清楚深淺,如今乃是非常時期,既然插不進去手,索性暫且放開吧。」

  「可若是……」

  劉貴妃知道兒子想說什麼,道:「放心,且不說即便是他能折騰個嫡子出來,但以他那個身體狀況,還要繞很大一圈才能謀上那個位置。這麼多年你難道沒看出來嗎?那楚王就是你父皇手裡的一把刀,為太子一脈準備的一把刀。既然是工具,就得老老實實的,倘若不然你父皇就饒不過他。」

  「母妃大智慧,兒子知道了。」

  *

  同樣的討論也發生在和鸞殿,但比起趙王母子兩人的成竹在胸,蕭皇后和成王就顯得焦頭爛額了許多。

  這一局是趙王那邊先出手,至於能不能破局,成王這邊暫時還沒看不出什麼希望。

  因為直到此時他們也沒猜出這趙王母子二人到底想幹什麼,其實別說是他們了,旁人也何嘗不是如此。

  「你母后我與那劉貴妃鬥了這麼多年,太明白此人的陰毒狡詐了,此事定然沒有這麼簡單,肯定另含貓膩。」

  還有一些話蕭皇后沒有說,她與劉貴妃鬥了這麼多年,其實一直沒怎麼佔到上風,若不是她乃皇后,身份天生高了劉貴妃一等,早就是一敗塗地死無葬身之地了。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承元帝暗裡的幫襯,就如同對待成王和趙王那樣,蕭皇后和劉貴妃之間也維持著一種平衡,一種承元帝想要的平衡。

  其實即使蕭皇后不說,成王心裡也明白,所以他敢去輕視趙王,卻從不敢去輕視劉貴妃此人。

  「兒子知道這其中肯定不簡單,可到底是哪兒不簡單,暫且還沒有章程。時間不等人,那趙王狡詐,竟等到過了三個月胎坐穩了,才透露出此消息來。時間過得越久,咱們想下手就更難了。」

  「你外公那邊怎麼說?」

  「外公說徐徐圖之。」

  一想到這徐徐圖之,成王就難掩煩躁,什麼事都可以徐徐圖之,唯獨這件事不能。且不提那趙王妃有沒有福氣誕下個男丁,光這其中潛藏的陰謀,便足以讓成王坐立不安了。和趙王一系打了這麼多年交道,成王太清楚了,那劉貴妃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必殺招式。

  例如許多年前太子受刺一事,因為此事他們背了多麼大的黑鍋,遭受了多大的重創,只有成王自己心裡清楚。幸好那件事被楚王陰錯陽差給擋下了,即是如此,成王回想起當初承元帝看自己的眼神,都會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那種眼神讓他想到了死。

  蕭皇后點點頭,沉吟道:「你外公即是如此說,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如今這種情況也只能徐徐圖之。你也別太擔心,還有人比我們更急。」

  「母后說的是——」

  「你心裡明白就好,這種事卻是不宜拿出來說的,就是那病秧子太子,你以為他真如表面上所表現的那般淡泊寧遠嗎,本宮才不信!那麼好的位置放在那裡,卻是礙於破敗的身子只能一步之遙,他心裡怎麼可能不恨不憤,只不過不好表現出來罷了。他表現的越是弱勢,你父皇越是心疼他,這母子兩人將這一手玩得簡直太好了,也就你父皇吃這一套。」蕭皇后笑得譏諷至極。

  她當年可是眼睜睜看著承元帝是如何將魏王妃捧在手掌心裡的,要說不恨是假的,若論蕭皇后這輩子最恨的幾個人,孝賢慧皇后要排在首位,幸好那人身子不爭氣,生了一個像她一樣的短命鬼兒子。

  「所以你也別著急,母后保證你父皇比你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