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番外之楚帝、九娘一家子

  隆盛二年,冬。皇后於甘露殿誕下長公主,帝悅。

  長公主樂樂自打生下來就是集千嬌萬寵為一生,還不過是個成日裡只知曉呼呼大睡的奶娃兒,便已經有了正式的封號。

  長樂公主,那是太子及二皇子當年都不能比的。

  太子木木很喜歡這個妹妹,每日和太傅唸完書後,第一件事便是來甘露殿裡看妹妹。他一直記得當年娘說要給他生個小妹妹,陪他一起玩耍,哪知生了一個貓嫌狗厭的調皮弟弟。退貨是不可能了,怎麼來說他也是一個愛護幼弟的兄長,如今母后果然信守承諾的生下一個小妹妹,木木很高興。

  同時高興的還有嘟嘟,雖然他也很喜歡皇伯伯家的安安姐姐,但那是姐姐,還是一個總欺負他的姐姐。在嘟嘟幼小的心靈裡,爹訓他,娘訓他,哥哥訓他,安安也老是欺負他,如今有個妹妹了,他終於有一個可以訓且可以欺負的人了。

  耶,好開森!︿( ̄︶ ̄)︿

  對比兩個兒子,楚帝的欣悅就沒有那麼明顯了,極為隱晦。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楚帝對這個女兒有多麼的疼愛,說是比為眼珠子都不為過,連專寵多年的皇后都要退一射之地。

  九娘不可否認自己有些吃味了,此時她終於能明白楚帝當年為何會對兩個兒子不親近的原因。性格是其一,另外大抵與她此時的心情差不多。

  當然,九娘肯定是不可能和自己女兒吃醋的,楚帝會如此疼愛女兒,其實也有她的原因所在,她依舊還記得他一直念叨說,想要一個和她一樣的女兒。

  只是女兒到底會不會長得像她呢?若是像他可怎麼辦?

  閒暇之餘,九娘每每看著襁褓中還看不清長得像誰的女兒,總會忍不住的這麼想著。

  樂樂的五官長得很清秀,不過九娘和穆謹亭都不是醜人,這個時候的奶娃兒還有著慣有的嬰兒肥,眉毛淡淡的,鼻子嘴巴小小的,唯一看得清輪廓的眼睛,倒是有幾分形似九娘。也讓九娘鬆了一口氣,最起碼有一雙眼睛像。

  樂樂出生趕得有些不是時候,正是年關將近之時

仙門聖尊。九娘剛坐完月子,就要操持著宮裡新年的一應事務,忙得只差將自己劈成了八瓣使。幸好之前她也不是沒有辦過,倒也駕熟就輕,只是難免疏忽剛誕下的女兒。

  親自餵養是不用想了,九娘不過在月子裡餵了大半個月,自打出了月子後,便將女兒交給了奶娘。幸好這些奶娘都是精挑萬選出來的,倒也能肩負這個重任。只是在小心眼的楚帝眼裡,就成了九娘疏忽女兒,待其不公。

  男人的小心眼是隱晦的,尤其九娘當時忙著,更是沒看出來。也是到了樂樂快三個月的時候,九娘忙完手邊要忙的事,才發現男人的這點小心思,真是讓她即是無語又是無奈。

  也是到了此時,九娘才發現楚帝對這個女兒有多麼的與眾不同。

  呃,楚帝會給孩子換尿布了。

  換得有模有樣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即使是帶大兩個兒子的九娘都不如他熟稔。他能在安安熟睡的時候,給其換尿布而不讓其醒,不得不說功夫極深。

  楚帝還會抱孩子了。其實楚帝一直會,只是在九娘眼裡,他抱得次數太少,而對於二皇子嘟嘟,楚帝大多的動作都是拎起衣領子,丟出去,所以九娘一直以為楚帝是不會抱孩子的,至少不會抱得那麼熟稔,還能將其哄睡。

  楚帝還會在忙碌朝政之餘,努力抽空去看女兒,日日都不拉下,幾乎當成了一門功課做。樂樂吃了幾頓,拉了幾次,他都要過問。對比起來,九娘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後娘。

  吃味是多少有點的,更多的卻是一種高興與喜悅。有這麼多人的疼愛,女兒定會如同她的封號一般——

  長樂,長久喜樂。

  ……

  長樂公主八歲的時候,九娘又誕下三皇子,也是她所生養的最後一個孩子。

  對比起一些貧民農婦,九娘生得算是少的,但若是在一些豪門大族世家名門裡,算得上是很有福氣的了,更何況是在皇家。

  三子一女,如今誰人不說皇后有福氣,做女人當做蕭皇后,不光能抓住男人的心,於子嗣上也是順順遂遂。如今,朝堂上幾乎已經沒有人再會去提楚帝的家事了,提了也白提,沒人搭理啊。

  八歲的長樂公主生得雪白可愛,已顯小女兒家的嬌俏。她與今年十四歲的太子大哥穆晟,十歲的二皇子穆璋,與十一歲的堂姐安喜郡主,一同圍在小床前去看那個躺在襁褓裡的小嬰孩。

  「他可長得真醜。」樂樂嘟著小嘴,有些嫌棄道。

  安安笑著說:「我聽阿娘說,小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紅彤彤的,一點都不像我和大哥二哥。」樂樂繼續抱怨,他們兄妹三人可都是白皮子,就這個剛生下來的弟弟是紅色的,怎麼看怎麼都不像自家人。

  二皇子穆璋在一旁插嘴:「你當年生下來就是這樣的。」

  「你騙人!」樂樂瞠大眼睛,不敢置信。

  「不信你問大哥。」

  其實樂樂生出來時,那會兒穆璋還小,又怎麼可能記得呢,他也是小時候有次聽穆晟說的

逆天桃花運。

  樂樂將眼睛移到太子大哥身上。

  如今已經十四的太子穆晟已顯俊秀之姿,幾乎宛如和少年時期的楚帝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面如冠玉,長眉若柳,目若朗星,直垂挺直的鼻樑下是一張潤澤呈淡粉色的薄唇。此時他一身規制的太子常服,頭束金冠,雖面容仍稍顯有些稚嫩,但眉宇間已顯沉穩之色,滿身矜持尊貴的氣勢,甚是不俗。

  見妹妹望向自己,穆晟輕輕的勾了勾唇角:「小妹當初生下來時,確實是這樣的。」他頓了頓,又道:「二弟也是。」

  隨著穆晟話音的落下,穆璋發出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呼聲,跳腳不已:「大哥,你騙人!」

  樂樂這會兒可顧不得追究自己當年生下來是什麼樣的了,依偎到穆晟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小鼻子揚得高高的,對穆璋噓道:「大哥怎麼可能騙人,說你是,你定然就是了。」

  二對一,穆璋明顯完敗。但他依舊十分固執,又重複了一遍:「大哥肯定騙人的!」

  穆晟嗆咳了一聲,擺出一臉正經的表情:「大哥怎麼可能騙你呢,你那會兒還像三弟這麼小,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母后剛生下來你的時候,我就跑過來看你了,你也是這麼紅,這麼皺。不過嘛——」

  「不過什麼?」穆璋急急追問。

  「不過母后說了,剛生下來的小孩兒都是這樣的,大概長個十來日,就白了。」他一臉好心的安慰穆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咱們家裡人都白,三弟肯定不會例外的,你看你都長白過來了。」說得好像當年穆璋有那麼多黑似的。

  穆璋一臉糾結的鬱悶,他可沒有擔心三弟,他只是在想自己當年真的這麼小這麼紅嗎?若照這麼說,他是如此,妹妹也是如此,那大哥到底是不是呢?

  他將小眼神兒移到穆晟身上,狡黠地轉了轉,仿若抓到對方什麼把柄似的,大聲道:「那我和妹妹都是這樣的,大哥你當年肯定也是吧!」

  這是肯定句,穆璋一臉『你就老實承認我不會笑你』的樣子。

  這個話題引來了樂樂和安安的好奇心,兩個小女娃都把眼神放在丰神俊秀的太子身上。瞅瞅那襁褓裡的小奶娃,再瞅瞅太子碩長挺拔的身段和白皙若玉的皮膚,怎麼都無法將這兩種形象連在一起。

  穆晟被看得嗆咳了一下,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幸好他的段數比這幾個弟弟妹妹們都高,倒也不怕唬不過。

  「孤自然不是這樣的。」

  騙人!三個人的眼裡都如此說。

  「你們不信算了。」穆晟撣了撣衣袖,將手背在後面,一臉鎮定自若。「孤當年生下來時,雪白可愛,胎發濃密,眼睛也睜開了,端得是可愛聰慧。這是蓮枝姑姑說的,不信你們去問母后。」

  蓮枝至今未嫁人,如今已是尚宮局正五品的尚宮。

  她當年也確實和穆晟說過這樣的話,那還要追溯到穆璋當年生下來的時候,穆晟感嘆弟弟又醜又皺,之後聯想到自己,便問了蓮枝。蓮枝自然不能對他說,大皇子你當年也是紅皮小猴子一枚,於是便編出了一個這樣的說法。

  其實穆晟長大後,也知道這種說法不可信,不過眼前這三個小蘿蔔頭兒,個個比他小,誰也沒見過他當年出生時候的樣子,自然是他怎麼說怎麼是了

鼎定星空。

  所以說,這大也有大的好處!

  穆晟如此有理有據的說法,鎮住了穆璋幾個人,他們肯定不會去找人求證,因為穆晟的說辭和表情實在太具有說服力了。

  難道大哥真的和他們都不一樣?

  穆晟和樂樂面面相覷,十分苦惱。

  ……

  內殿中,九娘半倚在軟枕上,穆謹亭坐在她身前。

  自打二皇子出生後,穆謹亭便不讓九娘再生了。說是如此說,之後有了樂樂,也算是意外之喜。誕下樂樂後,穆謹亭又重複了一遍這個話題,這次九娘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就這樣過了八載,這次突然有了三皇子,又是一個意外之喜。

  如今九娘也是三十歲的人了,早已過了適合生育的時期,尤其這一胎和前面隔得時間有些長,幾乎不亞於是生頭胎的時候,讓九娘可是吃了一番苦頭。所以穆謹亭前來看她,第一件事說的不是其他,而是不再生了的事。

  「朕和太醫院那邊交代過了,過段時間他們會呈上另一種湯藥,即可避子又可以調養你的身子。你要按時服用,這次可不要再忘了。」最後這一句叮嚀,穆謹亭特意加重了語氣。

  九娘面色窘窘的,小聲道說知道了。

  不怪穆謹亭如此叮囑她,她自打生了樂樂以後,便在服用可以避子的湯藥。按理說不應該會懷上三皇子的,而這次九娘之所以會有孕,其實是她故意停了避子湯,她身邊的人集體幫她瞞得嚴嚴實實的,也不知穆謹亭是怎麼知道的。

  「朕也是為了你的身子著想,咱們如今已經有兒有女,又何必再去吃那番苦頭。」穆謹亭蹙著眉頭,眼中有著無奈,可又捨不得重了口氣,只能軟言溫語的說。

  九娘自然不會和他說,兩子一女雖然不少,但也不多,他獨寵她多年,表面上雖然沒人再議論什麼了,但她做人做事喜歡做在前頭,能生為何不生呢,也免得總被人惡意猜測要人老珠黃失寵了。

  人老珠黃?

  九娘覺得這個詞語還和自己還不搭邊,但架不住人總是這麼說。這種惡意的猜測是禁都禁不住的,誰讓她霸著獨寵多年,別看那些勳貴大臣們表面上對她畢恭畢敬,實際上心裡恨不得咬死她。她堵了太多人的路,被人這麼嫉妒的惡意猜測,也算是正常。

  其實一開始九娘並不在意這種說法,但一次不在意,兩次不在意,不可能次次不在意。於是這次她才會用實際行動來表明她到底有沒有失寵,有沒有人老珠黃。

  所以說,有時候女人的心思真的挺奇怪的。

  反正至少讓穆謹亭來看是奇怪,只是她的心思他也懂,明明應該很生氣,可看著她懷胎和生產時所受的罪,不免心就軟了,更是憐愛不已。

  「以後不准再做這種蠢事!你失寵不失寵,不是由他們來說,而是由朕來說。」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