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白色的另一面(1)

  沐柒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屋裡發生的一切,看著警察在房間裡穿梭,看著發現女兒失蹤的父母悲痛欲絕,母親痛哭著,甚至在高停面前跪下求他們快點找到她的女兒,父親欲拉起自己的妻子,最後也抱著她流淚。

  「我的嘉嘉啊!啊!」

  她的耳朵裡滿是他們的哭泣聲,一聲一聲敲擊著她的心臟,如同錐子一般,她捂著自己的心臟,想到當年她的父母也是這樣,當年那些被埋葬在泥土裡的孩子們的父母也是這樣,體會著這種悲痛、無助、煎熬、午夜夢迴都是自己孩子的模樣,卻又不知道孩子在哪裡,受著怎麼樣的折磨?他們想要得到孩子的消息,卻又害怕,害怕看到的是孩子冰冷的屍體。

  為什麼?

  為什麼要選擇這些無辜脆弱的孩子?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抓不到他?

  為什麼?

  為什麼不直接抓走她?非得用這樣的方式來琢磨她?

  「沐柒。」一個高大的人站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也抽走了她所有的思緒。

  沐柒抬起頭,看到了蹙眉看著她的奚天翔,知道是擔心她,她微微搖著頭,「副隊,我沒事。」

  奚天翔暗暗嘆了口氣,「你現在就是一張有事的臉。」他伸出手放在沐柒的肩膀上,有些不熟練地拍了兩下,「沐柒,你記住,孩子被綁架不是你的錯,和你也沒有任何關係,你自己也是受害者。」

  沐柒低著頭沉默,她知道,但她會忍不住去想。

  她除了揪心,還有就是無奈和無力,陳宇綁架孩子之前特意到自己樓下停留,而且最諷刺的還是他自己報的警,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在警察來之前,他就綁架了一個孩子並且成功逃脫,不慌不亂,遊刃有餘,他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嘲笑他們這些警察。

  你們看,他自己都送上門了,你們不還是抓不到嗎?

  結束了和孩子的父母的問話,高停揉著眉心走到他們旁邊,奚天翔見他過來,便問:「怎麼樣?」

  高停道:「孩子是在晚飯後下樓玩,就在小區的花園那裡,以往每天都是8點30準時回家的,可他們等到9點孩子還沒回來就出去找,找到了和孩子一起玩的小夥伴,他們說孩子跟著一個戴帽子的叔叔走了。」

  「所以是誘拐。」陸燁開口道,「短短的時間啊。」

  還是同樣的誘拐方式,沐柒開口道:「按照他之前的作案方法,明天他就會給孩子的父母打電話,讓他們按照他的要求做任何事情,他享受的就是這樣控制人的過程,還有,他是一個很好的偽裝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沐柒都被他在囚禁她時的表現誤導,以至於,她一直認為他是一個精神錯亂有精神疾病的人,這也給當時偵辦這個案子的警察帶來了不少的誤區,而實際上他是一個精明善於操縱人的高智商罪犯,這也是他這麼多年沒有被抓到的重要原因。

  高停點點頭,「所以我讓孫棟留在這裡,如果接到陳宇的電話,我們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他是從哪裡打出的電話。」他看向沐柒,還是不放心,「沐柒你回去休息吧,要不要讓名女警員去你家?」

  沐柒搖搖頭,「不用了隊長。」一是太麻煩別人,二是也沒這個必要,她知道陳宇是不會來的,起碼今天晚上不會再來。

  奚天翔和陸燁都道:「那你自己當心點。」

  儘管就在同一個小區,高停還是把沐柒送到了家門口,之後才離開。

  沐柒拿出鑰匙開了門,房間裡的燈還亮著,她換了拖鞋進屋,卻在沙發上看到了在看書的梅思禮。

  「你還沒走?」接到電話後沐柒就和陸燁趕去了被綁架孩子的家裡,她也沒管梅思禮,但是下意識地以為他肯定走了,沒想到對方還留在自己家裡。

  梅思禮回身把手撐在沙發上,「今天晚上這麼亂,我不放心你。」

  沐柒道:「他今天不會再來了。」

  於是梅思禮搬出了自己之前就準備好的理由,「其實我剛才出門的時候沒帶鑰匙。」

  沐柒真的相信了,「陸燁倒是會撬鎖。」

  他知道,他也會,梅思禮嘆氣,裝可憐,「哎,我無家可歸。」

  沐柒到底還是心軟了,或許是因為今晚發生了很多事,她道:「那你睡客房吧,枕頭被子都是新的。」

  「謝謝。」目的又達成,梅思禮開心了。

  沐柒把梅思禮帶到了客房,「那我回房間了,你早點睡吧。」說完轉身就走了,她關了客廳的大燈,只開了一盞壁燈,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沐柒翻看案捲到凌晨才睡下,早上鬧鐘響後,她洗漱後換好衣服走出房間,一股淡淡的香味傳了過來,她走到餐桌前,發現了在桌子上擺著的早飯,是從早飯鋪子裡買來的,油條包子被包在布里保溫,還帶著熱度,而豆漿則放在保溫杯裡,保溫杯上還貼著一張便利貼。

  「一定要吃早飯哦~——梅。」洋洋灑灑的字跡。

  她摸著帶著熱度的早飯,回頭看了一眼和父母最後的那張合照,這是從父母去世之後,她第一次在家裡吃到別人幫她買好的早飯,感覺……

  她搖搖頭,拉開椅子坐下來,把便利貼扔進垃圾桶,然後把豆漿倒在杯子裡,一口一口地吃著早飯,正吃著,突然沐柒放下了包子,她扭頭看向自己家的大門,因為想到了一個問題,早飯是從外面買來的,所以梅思禮要先出去,再回來,那麼他是怎麼開門的?

  唯一的鑰匙就在自己的房間裡,而且她一直是習慣性鎖房間門的,那麼沒有鑰匙,他怎麼進來的?嗯,答案只有一個,撬鎖進來的。

  她拿著包子又咬了一口,果然有些事就不能細想。

  吃完早飯,她坐車去局裡,自從記憶莫名消失那件事發生後,沐柒在車上就再也沒有閉眼休息,她害怕那種不可控制的事情再度發生。

  到了辦公室,高停總是第一個到的,沐柒走進去,「隊長早。」

  「沐柒早,早飯吃了嗎?」高停看著她眼下的黑眼圈,看來又熬夜了。

  「嗯,吃了。」

  高停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

  接著,其他隊員也陸陸續續來了,除了還守在被綁架孩子家裡的孫棟。

  一個小時後,局裡的電話響了,正是孫棟打來了。

  孫棟道:「隊長,家裡來電話了,是手機打來的,號碼是138……」

  高停馬上叫蔣雲傑,「雲傑,準備好。」

  蔣雲傑睜大了眼睛,手指就放在鍵盤上,「隊長,ok了。」

  見蔣雲傑準備好了,高停對孫棟道:「讓孩子的父母接電話吧,記住,儘量讓他們拖延時間。」

  「好的,王先生,接電話吧。」

  失蹤孩子的父親有些緊張地按了免提。

  「嗚嗚嗚,媽媽,嗚嗚嗚,爸爸,啊啊。」電話一接通,孩子的哭叫聲一下子從電話裡傳了出來。

  聽到孩子的聲音,在一旁的孩子母親一下子撲到電話前,哭喊著:「嘉嘉,嘉嘉,我的孩子!」

  孩子的父親也在那裡哀求著,「求求你,你快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我們什麼要求都會答應你的!」

  可電話裡傳來的只有孩子的哭叫聲,聲音持續了約20秒,電話掛斷了,從始至終陳宇沒有說任何話,第一次通話就這麼結束了。

  奚天翔:「蔣雲傑,怎麼樣?」

  蔣雲傑拍著桌子,「啊呀,時間太短了,而且是一次性的號碼,沒有辦法追蹤。」

  沐柒肯定道:「他還會再打來的。」

  果然就像沐柒所說的,一個小時後,電話又來了,和第一次一樣,還是只有孩子的哭喊聲,這次時間卻縮短到了15秒。

  接著,又過了兩個小時,電話再度打來,還是只有孩子的哭喊聲,時間繼續縮短到了10秒。

  然後是四個小時,接通後,依然只有孩子的聲音,時間已經縮短到了僅僅5秒。

  高停略微有些煩躁地抓了下頭髮,「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而通話的時間卻越來越短了。」

  沐柒已經很熟悉他的心理,「他是故意的,為了更大程度上地折磨孩子的父母。」時間變得越來越慢,他們會變得更加的煎熬,他們能聽到孩子的聲音,但每次時間都減少,這就會讓父母覺得越來越聽不到孩子的聲音,導致逐漸崩潰,這就是陳宇的目的,他想折磨的永遠不只是孩子,還有孩子的父母們。

  然而,五分鐘後,電話又打來了,孩子的父母精神為之一振,馬上按了免提,「喂,嘉嘉,嘉嘉!」

  而這次,傳來的卻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孩子說這麼多話也累了,那麼我們進入正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