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傷心的冉閔

王弘望著她那洗乾淨了,艷中透著冷,媚中帶著妖的面容,望著她那一身血染的白衣,胸口一滯。

他垂下雙眸,輕輕說道「跟我回去。」

聲音中帶著幾分強硬。

陳容嘴角一揚,收回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沒有聽到一樣,提步向前走去。

「阿容。」

回到他的,依然是那孤絕的背影。

王弘聲音一提,語氣中無盡溫柔,他走到她身後,伸臂摟向她的腰,輕輕地說道「阿容,你可是受傷了?來,跟我回去。」

聲音如水,有著綿綿情意。

在他的手臂鎖上她的腰時,陳容輕輕拍開,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去。

她把王弘孤零零地扔在身後。

那車夫看著情景,向王弘低聲說道「郎君?」

王弘垂下雙眸,碎發在他額前晃蕩,好半響,他低低說道「派四個人跟著她」頓了頓,他輕輕續道「記著,如果她遇到危險,不到最後關頭不要出面。」

「是。」

這時,低著頭的王弘,耳邊傳來那車夫的聲音「噫?那是誰的隊伍?」

王弘抬起頭來。

只見前方官道中,卷起漫天煙塵,煙塵的盡頭,一隊人馬奔馳而來。

望著望著,王弘的目光轉向走在官道中,煢煢孑立的那個血紅的身影。

轉眼間,前方的隊伍出現在視野中,隊伍中,那高舉的飄揚的旗幟,也清楚可見。

旗幟上,寫著一個「閔」字。

來的正是冉閔的隊伍。

煙塵沖天,馬蹄隆隆,轉眼間,那沖天的煙塵已逼近了越去越遠的陳容。

就在這時,一聲清喝傳出,眾馬止蹄。

隊伍中,一襲便裝的冉閔策馬疾奔而出。

他沖到了陳容面前。

勒停奔馬,他低頭盯著一身血衣的陳容,濃眉一皺,低喝道「發生了什麼事?」

見到陳容低頭不語,他嗖地前探伸手,握著陳容的下巴,令她抬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他的濃眉鎖成了結「阿容,發生了什麼事?」

他清楚地看到,眼前的阿容,還是那麼一張艷麗的臉,還是那麼一雙明媚的眼,可是,似乎又有一些不同……明明依舊的面孔,這麼一兩天不見,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輕輕地撫著她的唇,低沉地命令道「說。」

陳容垂下雙眸。

好半響,她低啞的說道「冉將軍,我不能嫁你了。」

冉閔握著她下巴的手一緊,皺眉疑惑地說道「你剛才在說什麼?」

陳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她慢慢一笑。

這一笑,有點妖嬈。

她抬頭看向他,看著他的眉眼,看著他的薄唇,也看向他身後的隊伍。

在他身後,有一輛馬車正在駛來,馬車的車簾掀開,一張熟悉的,蒼白嬌麗的面容,出現在她眼前。

那面容,在對上陳容時,愕然的張著嘴,原來刻在她眼中的怨毒這時刻被驚訝所取代。

那麗人,正是陳微,她已換成了婦人頭飾。

陳容莞爾一笑,望向冉閔輕輕說道「將軍,阿容與陳元一家,勢不兩立,你納了阿微,阿容便不想嫁你了。」

說罷,她甩開他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她沒有說出失身的事,沒有提到王弘。

陳容剛剛走出幾步,她的身後,便傳來冉閔的長笑聲,他譏諷地說道「陳氏阿容,你管得太寬了。」

回答他的,是陳容越去越遠的身影。

冉閔濃眉一鎖,腳尖一點,火龍馬如一陣風一樣沖向陳容。

轉眼,他再次出現在陳容身前。

嗖地伸手,他扣著她的下巴,低喝道「陳氏阿容,你身上的血從何而來?」他朝著她上下打量,心中咯登一下,沉聲問道「那個沖到兩軍陣前拼殺的美貌婦人,是你?是你?」

聲音急促而緊。

陳容點了點頭。

「為什麼??」

陳容慢條斯理地扯下他的手,淡淡的,優雅地的「因為,我覺得活著沒有意思。」

他錮制著她下巴的手,太緊太緊,緊得令她生疼,令她怎麼也扯不下。

他朝著她上下打量,突然左手伸出,扯起她的手臂,翻看了一下後,他狐疑地問道「怎麼沒有受傷?」

聽到他的問題,陳容吃吃一笑,她含著笑,輕蔑的,淡淡地說道「那些胡卒,想是從來沒有子啊戰場上遇到過婦人,對上我的,都會呆怔,便有不呆的,那向我刺來的戩尖,也故意避開要害,還有一些,更是把兵器收起,想要生擒我」她解釋到這裡,終於感覺下巴處傳來的劇痛……。她伸出手,把那大手用力的向外扯了扯,可是她的力氣,哪裡扯得動?於是她抬起雙眸,嫵媚地望著他,嘴角輕揚,慢條斯理地說道:「將軍,請放手吧。」

冉閔冷哼一聲,他猛然松手,改而錮制著她的手臂,狼眼如刀,「你陳氏阿容是什麼人,我可清楚得很。說!發生了什麼事?」

阿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

她眼波如水,斜睨了他良久,櫻唇微啟,笑得燦爛,「將軍非要知道?」

「說!」

在他的喝聲中,陳容吃吃而笑,她向他湊近少許,她掂起腳尖,悄悄地靠近他,她將自己的紅唇,溫柔地湊到他的咽頸處。

幾乎是突然的,她舌尖一吐,如蛇一樣,那丁香小舌從他的喉結一舔而過!

冉閔顫了一下,一動不能動了。

她貼著他,鼻息細細,吐氣如蘭,「因為」,從她咽中發出的吃吃笑聲,實在妖得媚人,她的唇靠著他的喉結,靡軟地,溫柔得暖昧地說道:「我失身了!」

隔著兩百步,坐回馬車的王弘,望著這一幕,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陳容將自己的唇印在冉閔的喉結上,吐出這幾個字,她再次吃吃一笑,朝他拋了一個極盡妖艷的媚眼後,然後,她慢慢扯下他的手,轉身欲走。

她的手臂被冉閔鎖住,「是誰!那人是誰?」

他的聲音沉怒之極,不用回頭,陳容也知道,他的俊臉一定鐵青著,扭曲著。因為她視野所及之處,所有的士卒都低下了頭,策馬退後。

他把陳容重重一拖,硬生生地把她扯到自己懷中後,他殺氣沉沉地嘶喝道:「他是誰?」

陳容一出口,他便相信了她這個說辭。因為,這世上不會有一個女郎,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

也只有這個理由,才可以解釋她的突變。

冉閔是暴怒的,痛恨的,因此,他抓著陳容手指,用上了大力,直抓得她的骨頭硌硌作響,直抓得她那嫣然笑著的臉上,冷汗微滲。

陳容沒有叫痛,不但沒有叫痛,她臉上的笑容,,依然燦爛而嫵媚。她歪著頭,靜靜地瞅著冉閔,輕輕說道:「我不知道他是誰。」在冉閔如刀一樣的盯視中,她十分隨意地說道:「我是閒著無聊,便出門看看夜景,沒有想到被人打暈了,醒來後,便失身了。」

她說得太隨意,她臉上的笑容也太燦爛。

幾乎是突然的,冉閔感到一種惡心!

「砰」地一聲,他把她重重甩出,在令得陳容在地上滾了幾滾後,他跳下馬,大步走到她面前。

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他的俊臉上除了憤怒,還在厭惡……還有悲傷,「陳氏阿容,我都許你為妻了。」他哧地一笑,沙啞的,艱難地說道:「我都許你為妻了啊!」

說到這裡,他突然轉身,翻身上馬,急急一扯,狂沖而出。

眾卒和陳微先是一征,轉眼,他們反應過來了,連忙跟了上去。走了老遠,陳微還在回頭盯向陳容。只是這一刻,她臉上的黯然,失落,自苦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輕松愉悅的笑容。

直追了大半個時辰,一個將領才卒先追上了冉閔。這時的冉閔,已停止了奔跑,他坐在馬背上,面對著夕陽,四周是漠漠荒原。

他一動不動地駐馬而立,苦不是風吹動了衣袍,卷起了長發,直讓人覺得這是一個雕像。

那將領來到冉閔身後,想了想,他低聲說到:「將軍,不過是一個婦人,何必動怒?」

冉閔沒有回頭,他盯著那夕陽西下處,好久好久,在那將領以為他不會開口了時,他沙啞地聲音突然傳來,「不對,她在撒謊!」

那將領一征,正想詢問時,冉閔已哈哈大笑起來。

他仰著頭一陣狂笑後,慢慢地解下長戟!

在那長戟拄在地上,他低著頭,嘶啞地冷笑道:「都失身了,都在尋死了,她還想替那個男人瞞著……陳氏阿容,你對我的心,未免太假了!」

那將領聽到有關末來夫人的這種私密事,哪裡敢開口說話?連忙低著頭。

冉閔的右手,緊緊的,緊緊地握著那戟柄,這一次,他用上了十分的力道,直把得那戟朝泥土中深深插入,直領得戟柄開始彎曲。

他垂著頭,尢自嘶啞的大笑不休。笑著笑著,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越來越低沉。

幾乎是突然的,他朝著那長戟重重一踢。在踢得它拔地而起,彈出老遠後,他嘶啞的,憤怒之極的低吼道:「你算什麼?你算得什麼?」

低吼聲中,他突然翻身上馬,再次狂沖而出,在沖過那長戟旁時,他伸手揮起,掉頭狂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