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章
【番外】冉閔的夢(4)

想是這樣想,陳微咬著唇,還是向院中走去。

不管如何,她已是他的妾了,事實已鑄成。她現在能做的,還是用最大的能力來討好他,得到他的歡喜。除非,有什麼變故發生。

陳微一動,冉閔也動了,他用力地拋開兵器,大聲喝道:「准備熱湯。」

「是。」

回答他的,不是婢女,而是陳微那含情討媚的聲音。可她的小意討好,仍然沒有讓他回頭望上哪怕一眼。

熱湯一會便准備好了,冉閔大步跨入浴殿,三兩下便解去衣袍。

望著他那腰細腿長,完美無疇的陽剛軀體,陳微發現自己那變得冷漠的心,又有點激動了。

她含羞帶怯地向他走去。

小手剛剛拿過毛巾,剛剛跨出一步,冉閔的喝聲傳來,「出去!」

他的聲音很冷,是一種堅硬的冰冷。

陳微一稟,她聽得出那話中的殺氣,那一點遐想轉眼煙散,她連忙低頭退出。

夜有點涼,陳微在院落裡轉動著。今天不止是冉閔心情不好,她也是心情不好。今天見到了阿容,明明她都被逼得出了家,成了道姑了,為什麼她還是那麼光鮮亮麗,那麼飛揚自在?

她笑得那麼得意,她還跟自己說,冉閔要娶她,便是她失了身,冉閔也願意娶她為妻。

剛剛想到這裡,陳微那白淨的臉上,肌肉便跳動起來。她咬牙切齒起來。

對陳容的恨,她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第 ,也許是那一次冉閔來到陳府,她們姐妹同時遇到他開始吧。也許,是家族有意把自己許給冉閔,冉閔卻問起了阿容。

她都想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厭惡阿容,她恨不得讓那個女人以最悲慘最殘酷的方式死去!

那樣一個騷媚低下的賤女人,怎麼就讓冉閔和王七郎都這樣沉迷呢?她那樣的女人,本來便應該什麼都得不到。為什麼她失了貞潔,冉閔還可以不在意?

咬著牙,陳微又想道:氣什麼?便是她嫁給了冉閔,她也有的是法子對付她!

陳微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直到一個婢女過來,輕聲問道:「將軍他,怎地洗了這麼久?」

陳微一怔,她回過神來,轉頭看著沙漏,她驚叫一聲,道:「有一個半時辰了?」

她連忙轉身,來到浴殿外,小心地叩擊了一下,輕輕的,溫柔如水地喚道:「夫主,夫主?」

她連喚了幾聲,都沒有人回答,陳微輕輕把浴殿的門推開。

這一看,她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將軍睡著了,不行,這樣會著風寒的。」一邊說,她一邊朝裡面走去。

冉閔睡得很沉,他的眉峰緊緊鎖著,時不時的,那眉頭還跳幾下,臉上的神色,更是轉換著痛苦,悲傷,無力,還有咬牙切齒的惱怒。

陳微呆了呆,她輕輕喚道:「夫主?夫主?」

剛喚到這裡,睡夢中的冉閔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突然的,他大聲喚道:「不,不要——」

這簡直是在吼叫,陳微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望著重新平靜下來的冉閔,她詫異地想道:他夢見了什麼?

就在陳微尋思時,冉閔突然睜開了眼。

他這眼睜得十分突然,陳微嚇了一跳,不由向後又退出幾步。

不過,冉閔瞪著她的眼神有著茫然,隱隱的還有著悲傷。他空洞地望著她身後,低低說道:「前世因,今世果。那是前世嗎?為何仿若是今世事?」

他重重地閉上了雙眼。

陳微 小心地走到他面前,低低喚道:「夫主?」

冉閔震了一下。

他慢慢抬頭。

以一種洞察的目光看著她,冉閔低聲問道:「阿微,你家族是准備把你許給我的,可我卻中意了阿容,你恨她嗎?」

陳微怯怯的,溫柔的一笑,說道:「她是我妹妹啊,我怎麼會恨她?」頓了頓,她低下頭,柔弱可憐地說道:「只是有時思量起,會不免有點怨。可我不恨她,真的,我一點也不恨她。她很可憐的,我還有父兄,她連父兄都沒有。」她急急說著,聲音認真而誠摯,那眼神中的軟弱和悲傷,卻讓人沒來由地替她疼惜:看,她都被害成這個樣子了,還一點也不恨。

冉閔盯著她,慢慢一笑,他重新閉上雙眼,喃喃說道:「我真是愚不可及!」

見他突然罵起自己來,陳微又呆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冉閔聽了自己這樣的話,不感動,反而罵起他自己來?

就在這時,她看到一滴淚水,順著冉閔的眼角流下。

冉閔這人殺人無數,剛勇無雙,這世上,誰曾想過他也會流淚?這一下,陳微呆若木雞了。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眨了好幾次眼,才相信他是真地流淚了。

冉閔閉著眼,聲音沙啞,「陳氏是准備把你許我,可彼時婚約未定。阿容她狡黠,趁著我酒醉,用言辭激得我改而娶她。剛剛新婚,我邊奉軍令外出。歸來時,你攔著我的馬,求我納你。那半個月,你曲意奉承,百般溫柔,甚得我的歡心。你言辭裡外,處處都是說阿容的好,可處處都在指她惡毒。恰好這時,我在府門口看到阿容對一個婢女甩了幾鞭子。......我在府中時,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在說阿容的不是,只有你處處維護她。可你每一次說過她的好後,我就更厭惡她了。同樣是陳氏的女兒,她行事剛硬,你則行事小意,不管是婢女還是親衛,都說你的好。那次我朝一個女人多看了一眼,你甚至千方百計地勸她給我做妾。」

陳微莫名其妙地瞪著冉閔,聽著他夢囈般的聲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冉閔沉默了。

直過了許久,他再睜開眼。

靜靜地盯著陳微,冉閔的眼神空洞而蒼涼,「為何直到此時,我才知道只有她是戀我入骨?除她之外,你也罷,別的女人也罷,不過是精於算計,不過是想從我的身上謀得利益罷了。」

陳微聽到這莫名其妙的指控,不由輕輕叫道:「夫主?」她的聲音中摻雜了委屈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