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家長裡短

回到家的時候,唐遠等人知道裴瑄居然被貴人看上,人人都大喜過望,寶如少不得又做了一桌子精緻好菜慶賀一番。

晚些時候寶如終於忍不住問了許寧:「那李相公究竟是什麼人?借了裴大郎去是否去做什麼危險的事?」

許寧想了想道:「元該早點和你說,只是當時看李相公的意思似乎不想我同你說——那李相公就是官家。」

寶如唬了一跳道:「怎麼可能!官家不是諱炅字麼?」

許寧笑道:「臻是他還在徽王府的名諱了,入繼大統後,他便改名了。」

寶如震驚了一會兒,卻是想到那日許寧的表現,茫然了一會兒道:「你那天在書房……是和他交了底?」

許寧沉默了一會兒道:「是,不過我沒提你也是重生的事,只說自己是大夢一場,醒來發現現實與夢幾乎相符,卻可以改變。」

寶如不可置信道:「官家信你?你就不怕官家把你給斬了?」

許寧笑道:「不會,我說了幾件事讓官家驗證,他不是個濫殺之人,於人命上十分慎重,輕易不會下令殺人。」

寶如好奇:「你說了什麼事讓他驗證?」

許寧道:「前世這個時候,安妃已因為食用了變味的時魚結果上吐下瀉,偏巧身懷龍種,於是沒挺過去香消玉殞,我與官家說後,他回後宮查驗,如今安妃一切安好,顯然已改了她的命。」

寶如想到許寧的弟弟,有些心有餘悸道:「也不盡然……誰知道下回會不會又吃了什麼不對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她又恍然道:「怪不得前世進宮問安皇后並不曾見過安娘娘,所以我壓根沒想過李相公便是官家呢。」

許寧臉上陰鬱了一會兒道:「有些事情能改,有些事情不能改,如今我想不出這其中的分別。」

寶如也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道:「會不會和那個被改命的人有關?我想著你弟弟會不會是吃飯的時候本來就習慣狼吞虎嚥之類的,所以就算你讓他吃粥,他一有機會吃了別的東西,怕是積習難改,所以……但是安娘娘這樣,原本是個意外,只要注意飯食,興許就沒事?」

許寧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安娘娘那個,只怕未必是意外。」

寶如愕然看向許寧,許寧耐心解釋:「後宮諸事本就難解,安娘娘是官家潛邸之時就認識的舊識,頗得官家恩寵,與別人後來的情分不同,未必不是擋了誰的路。都說臭魚能吃,臭肉不能吃,雖然時魚不新鮮,為何獨獨到了安娘娘那邊的時魚偏就腐敗到吃了會下痢的程度,聽官家說當時那魚他只嘗了一口,結果病情來勢洶洶,事後御廚和經手的禮部等諸人統統被拘了審問,卻一無所得。」

寶如深吸一口氣道:「這真是……」一邊看了看許寧道:「這便是妻妾成群的好處了。」

許寧看她一雙眼斜睨於他眼波流轉,骨頭微微酥軟了些,嚴肅道:「正是,我輩合該吸取其前車之鑒,這齊人之福,唯有聖人才能左右逢源。」

寶如輕哂了下:「少說甚麼甜言蜜語,那這般說來,官家在宮中連安娘娘都護不住,再看前世也是連你這般為他衝鋒在前的人都護不住,我怎麼覺得我們還是早作打算的好,你還和他交了底,萬一這一世他還是保不住你……你我都罷了,淼淼怎麼辦?」

許寧被她一個「我們」說得心裡微顫,是「我們」,不是「我」,他心裡酸酸甜甜的,解釋道:「前世是我們操之過急了,你莫要看官家是過繼的,其實他性子仁厚,學識也好,原本是很得文臣擁戴的,他身後的徽王、徽王妃那邊其實也不是全無根基,先帝擇他入繼,是經過再三考慮的,既不能太過軟弱被臣子挾持,被外戚壓制,又不能太過獨斷殘暴,我們這次慢慢來,穩紮穩打,小心權衡,勝算不小,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官家要信我,我沒有時間再慢慢取信於他了,只能直接交底。」

寶如輕歎一口氣道:「你這樣聰明腦瓜若是都玩不轉,我們又能怎麼辦?為什麼你就偏要報你那仇呢……」

許寧啞然,他看向寶如,心知自己始終虧欠著這個女人,前世欠了一份情,負了心,這一世又為了自己前世未竟之大業,終究是帶著她和自己女兒再次走上這條充滿荊棘之路,他心裡反覆轉了許久,竟然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為國為民?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這一世所求不過是一個小家的安寧,而自己本來也可以給她的。

他臉色不好,寶如卻是看出來了,她笑道:「你別下臉子了,我知道我是燕雀不知鴻鵠之志,如今看著也還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許寧慚愧之極,寶如卻轉了話題:「那官家到底是讓裴大郎去做什麼呢?」

許寧道:「官家沒說,不過他這些時日調動了一些今科才選的一些武舉近身的人,又曾去京營禁軍看過,這幾日又有些不著痕跡地軍職調動,我猜,他興許是要在軍中、侍衛選精銳建一支侍衛隊了。」

寶如道:「啊,那裴大郎去是什麼用處?」

許寧道:「他武藝精湛,人又無根無底,身後沒有別的勢力牽扯,極是好用,想必是充作教頭。」

寶如看了他一眼道:「若是真的,官家想做什麼你都能猜到,我若是官家,只怕心裡要不舒服。」

許寧心裡一甜,寶如這是擔心自己?他溫聲道:「我也就在你面前說說,在上位者面前,什麼時候要拙愚,什麼時候要聰敏,這些我還是拿得準的,再說也不是都能猜到,我也是有前世打的底兒在呢,前邊為何不和你說明官家的身份也是這個原因,你這人性情直爽,全無偽勢,怕你露了痕跡,倒讓官家厭惡了。」

寶如道:「伴君如伴虎,這般日日夜夜地猜著防著,你不累麼?」

許寧鬆了眉頭道:「三十歲,我如今給自己定的年限,一旦官家無憂,我當急流勇退,找一處山水皆好的地方,陪著你和淼淼隱居,你說可好?」

寶如冷哼了聲:「怕到時候你早被功名利祿迷了心,又或者和前世一樣被那麼多人牽扯上,想退也退不掉了。」

許寧含笑道:「我自有打算。」他看到寶如沒有反駁他一同隱居的打算,便知如今寶如尚無與別人共度餘歲的想法,這兩日遇到裴大郎提起來的心,略略放了些心。

寶如卻不知他心裡這一番百轉千回,酸甜苦辣,她說了幾句這些便又說起了端午的一些節慶安排,又要採辦些端午節禮送回武進縣去給唐許兩家,嘮嘮叨叨地說了一些,許寧只是耐心聽著,甚至會給出一些節禮參謀,居然彷彿一對塵俗夫婦,家常裡短,寶如商量完後回屋,陡然也感覺到一陣空虛,她這些日子似乎已習慣了有什麼事都問問許寧的意見,前一世許寧並不喜歡這些俗事,她也覺得許寧是個官人,又會讀書,這樣俗事不好擾了他。

所以柴米油鹽醬醋茶,本來並非對不上琴棋書畫詩酒花,無非是看說的人是哪一個罷了。

天氣漸漸熱了些,裴瑄第二日果然便被徽王府遣來的差人接了去,過了些日子,天子果然頒了明旨,國內各地邊防選身世清白的精銳入禁軍上四軍,身高必須為七尺以上,能開一石二斗弓,而各地選拔進京的精銳士兵,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後,會舉行考核,再次選拔其中最精銳者,充為帶御器械,御前侍衛。這樣精銳中挑出的精銳,想必都是些以一敵百的武士了。而教頭也是官家精心挑選毫無背景的人,在訓練中再加以灌輸效忠官家,為官家捨生忘死是榮耀,這就更是皇家最擅長的手段了。

許寧捏著折子微微一笑,心下卻稍定,他就知道官家不是個坐以待斃之人,就算對自己所說仍有疑慮,他也絕不會坐視諸事發展,自己選的禁軍精銳,自己提拔的帶御器械,定會對他效死,只有手握精兵,他在宮中才不容易受制於人,說到底當日他因病被太后垂簾聽政,雖然不知道宮裡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可以想見一定是經歷過一番博弈,而最後以官家的失敗告終,然而如今他有了準備,婦人之流,如何與手握天下至尊權柄又眾望所歸的年青帝皇抗衡?

眼看著端午節快要到了,滿街都是兜售天師像的,許寧前一日已是買了來貼在門上,又買了不少桃枝、柳枝、葵花、蒲葉等物插於屋內,寶如則買了上好江米板栗紅棗等物來包粽子。

這一日許寧回到院內,看到葡萄架下擺的竹榻上,三歲的唐定正捏著個五毒彩色布老虎呆呆在一旁,而一旁寶如抱著嚎啕大哭的淼淼正在輕聲安慰,唐定正是唐遠找回來的幼弟,定這個名字還是許寧給起的,之前一直含糊地叫著小三小三的。許寧看淼淼哭成這樣,少不得問:「這是怎麼了?」

寶如十分尷尬抬起頭來道:「昨兒做端午佩的小玩意兒,用碎布頭做了個布老虎還有一些彩色的小粽子。」她指了指地上扔著的一串玲瓏小巧的彩色三角布粽子道:「你看,這也挺好看的,昨晚淼淼喜歡得很,兩樣都抱著睡了。適才我看著天氣有些熱,便設了榻帶了她和小三兒在葡萄架下納涼,我一旁再做些香包,小三兒看了那老虎也想要,我想著再做一個也不值什麼,再說淼淼當時也在睡覺,便給他拿著玩兒了,結果淼淼醒過來看到布老虎在小三兒手裡,便放聲大哭,還把那些小粽子也給扔了……這孩子,怎麼這麼獨呢……怎麼勸都不聽。」

許寧一張俊臉卻是沉了下來,從身上取了個彩色絲線編的小粽子遞給小三兒道:「小三兒,姐夫拿這個跟你換布老虎,好不好?這是官家賜的呢。這個布老虎是你侄女兒的,還給她好麼?」

小三兒自幼漂泊在外,本就有些敏感,看淼淼哭有些不知所措,卻到底年紀太小不知應當如何應對,看到許寧拿了個香氣瀰漫的粽子香包給他,到底是宮中制的,顏色也鮮亮許多,下頭還編著十分精巧的穗子,便放了布老虎接過那香包。

許寧拿了那布老虎遞給淼淼,淼淼立刻止住了哭聲,接過那布老虎,眼裡還含著淚水,卻對許寧露出了笑容,她牙齦上已長出了一點糯米細牙,十分可憐可愛,身上穿著件月白薄紗布衫,裡頭透出鮮亮的大紅繡五毒肚兜,頭髮也都紮著五彩的辮子,越發襯得肌膚米分嫩,唇紅齒白。

寶如「噯呀」了一聲有些埋怨道:「你這般寵著孩子怎麼行呢,女孩子性情總要溫婉謙讓些才討人喜歡呢。」

許寧道:「我的女兒,為什麼要討好別人,只有別人來討好她的。」

寶如白了他一眼:「小心把女兒慣成個跋扈獨斷的性子,將來嫁人受婆婆指摘。」

許寧笑了聲:「你也想得太遠了些,淼淼才幾歲?週歲都沒到!你這會兒就要她知道甚麼謙讓了?大了慢慢教便是了,這東西是你親手做的,她視為珍寶,你輕巧送人,將來她便覺得我們做父母的沒能力保住她喜歡的東西,有了心事也不和你說,有了喜歡的東西也不敢要,養出一副卑微小心唯唯諾諾的性子,被人轄制只怕連下人都管不住,如何是好?」

寶如愕然看向許寧,實不知不過是送出去一個碎布做出的布老虎而已,如何就能到父母護不住孩子這般嚴重的地步,許寧仍是諄諄善誘:「總要讓孩子知道,爹娘是她最強的靠山,有什麼不高興的、不滿意的,有什麼想要的,都可以和爹娘說,爹娘總會盡了力去替她做,若是被人欺負了,不要管來頭有多大,爹娘總會豁出命去保住她,這般我的女兒才是個大方驕傲的貴女,無人敢欺。」

寶如哭笑不得道:「我說不過你這讀書人,你這樣寵孩子不行的,若是讓她什麼禍都敢闖,將來總有我們護不住的時候。」

許寧道:「那也要大一些了慢慢說與她聽,如今才週歲,為什麼便要奪了她喜歡的東西給別人?」

寶如道:「這一會兒就忘記了啊,這麼小的孩子,知道什麼啊。」

許寧哼了聲:「小時候我在外頭揀了只從窩裡掉下來的小雛鳥,十分喜歡,把它帶回家,結果弟弟看到了想要,我娘就叫我讓著弟弟,拿給他玩,我很捨不得,還是給了弟弟,結果那鳥兒被弟弟不小心掐死了,我哭了好久好久,那時候我也才五歲,到現在都還記得。」

寶如點頭:「你這記仇的性子原來是這時候就開始了,那雛鳥兒就算你弟弟不捏死,它離了窩沒了父母餵養,遲早也是要死的,小時候想不通,後來總能想得通吧?」

許寧停頓了一下道:「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喜歡的東西被從眼前搶走,卻並不被人珍惜,你喜歡不喜歡,在爹娘眼裡完全不重要。」

寶如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看到許寧漆黑的眼珠子盯著她,卻說不出口,只好道:「罷罷罷,這麼小的事情,也值得你把五歲的事情也翻出來聽,真真兒的……」

許寧笑了下:「我難得喜歡什麼東西,因為總覺得喜歡也不一定能拿到,拿得到也不一定能留住,若是得到了又失去,更是傷心,我喜歡制香,並不是說喜歡那些香料,而是在制香的過程中種種香料糅雜,製法不一樣,先後不一樣,出來的香氣就能全不一樣,這過程令人愉悅,成香之際的感覺也令人覺得享受。我想著這大概也是我如今非要回到朝堂的原因,並非是貪那功名利祿,而是這過程,讓我覺得是被許多的人需要的,被人敬仰的,我是有用的……尤其是官家的賞識,天子至尊曾經給予的信重賞識,更是不同……大概是這些感覺,並不是我非要報復什麼人。」

寶如抱著淼淼看向許寧,彷彿第一次聽到許寧這般剖白心聲,她讀書少,並不能形容這一番心情,好像對許寧有些憐憫,彷彿又回到過去,第一次見到站在院子中八歲的許寧,孤身一人,彷徨無一,她張了張嘴:「那時候,至少我是需要你的……」至少我是喜歡你的,她不肯再說這句話,她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那樣卑微的喜歡過一個人,人家卻並沒有放在眼裡。

許寧看著她眼裡有著憐惜和柔情:「我那時候不知道真心實意的喜歡,有時候重過很多東西。」

寶如眼圈忽然紅了,放了孩子轉頭回了房內。

許寧垂下眼睫,發現其實說出心裡話,也不是那麼難,他伸出手去逗弄淼淼,整理她手腕上彩色的絲絛結子,他知道他有許多許多的不足,可是他仍是願意慢慢煨暖那顆心。

回了書房許寧看到自己鎮紙下頭壓了張帖子,拿起來看到是宋秋崖那邊下的帖子,道是端午那日他雇了一隻畫舫,準備闔家端午那日在河上觀龍舟,請他攜眷一同賞龍舟。

他笑了下知道應是寶如接了帖子,適才卻因為孩子哭鬧的事情忘了和他交代了,他拿了那帖子沉吟著,外頭寶如果然又風風火火掀了簾子進來道:「今兒宋家送了帖子來,我沒應著只說要先和你說,他應該他們家侯爺侯夫人、二房三房的人同一隻畫舫吧?我不耐煩見這些人,你看是不是我們自己賃一隻船兒去玩?」

許寧笑了下:「好教夫人知道,你相公如今官職低微,端午那日是官家也要出來與民同樂的,那河面上百里之內全都清了場,三品以下的官員,是沒資格賃船兒靠近那兒的,只能在岸上看賽龍舟。」

寶如撇了嘴,待要說不坐船,又捨不得不帶孩子看那熱鬧,畢竟岸上人山人海,若是不小心被擠進河裡,那可不行,還是在畫舫上看最舒心,又近又安全,還能坐著慢慢吃些東西。

許寧知她想看,笑道:「只管應了吧,我看這帖子上說的,那畫舫極是寬敞,已是給我們留了房間,應是極自在的,應酬也沒什麼的,難道為著那些討厭的人去看龍舟,你便要不去了不成?」

寶如歎了口氣:「和那些人說話,累得慌。」

許寧道:「你只管放心,到那日他們未必有空理你。」

寶如道:「為什麼?」

許寧指了指帖子:「我記得上一世這個端午,我有事沒去,後來聽說宋家二房一個小姐不知怎的落了水,偏巧當時寧國公帶著一家子在那附近,寧國公那個衛三公子你還記得麼?就是路上遇到的那個,那麼多的僕從沒下去,他就先跳下去救了人,結果撈上來人家小姐的清白已是誤了,偏偏宋家二房,就是宋秋崖的二弟,當時身上並無差使,白身一個,大長公主臉都青了,與宋家掰扯了一番,最後寧國公與宋家商定,納了那小姐為貴妾。後來宋秋崖出了事,二房承爵,本朝卻不能以妾為妻,那衛三公子後來娶的妻子也是頗有門第不得輕忽,一個侯爺的嫡女卻做了妾,當時著實有些傳為笑談,畢竟那衛三公子到最後也沒能得個郡王的封,只勉強靠著公主的食邑度日罷了。」

寶如不可思議道:「我好像依稀是聽過這麼個笑話,但是這可都是大戶人家啊,滿船的下人伺候著,怎麼衛三公子居然親身跳下水救一個女子?」

許寧忍俊不禁:「我後來聽說宋大郎和我說,原來那衛三公子那段時間與京裡教坊一位歌姬甚是情好,那日也攜了上船觀龍舟,因為前頭有應酬,將那歌姬安置在自己房內,偏巧那日那二房的小姐不知為何穿的衣服,佩的花釵,居然與那歌姬十分相似,那衛三公子當時看到,以為是那歌姬落水,一時情急,跳了下去救人,後來才知道是弄錯了。」

寶如捂了嘴吃吃笑起來:「還有這樣的事兒?」

許寧道:「不錯,所以你只管去好了,不管這事發生不發生,我想著那日那麼多達官貴人,沒人會在意你這樣的小官夫人的,再說了有我在呢,你只管笑便是了。」

寶如笑道:「也好,那那日就要有勞夫君出面應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