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那段青蔥歲月(四)

  既然都談到同桌了,就不得不談談我們的老師,他們幾位,也常常讓我們無語凝咽。

  語文老師是一位非常有氣質的美女,很喜歡給我們念名著。

  有一次,她聲情並茂地給我們朗誦了魯迅的《秋葉》,並對那句名言「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推崇備至,說它構造了一種語境,一種氛圍,是創新的寫法,偉大的寫法。

  於是那次週記,我也借鑑了下魯迅,寫下了「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茶樹,另一棵也是茶樹」,誰知在作文評講課上,語文老師大肆批評我,說這句話重複,囉嗦,簡直是在湊字數。

  從此,我便明白了,魯迅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地理老師是一位風趣的年輕人,他常說的話是,同學,那位火星來的同學,我們現在正在講你的家鄉,拜託還是聽一下吧。

  英語老師是位古板的中年男子,他的頭髮是地中海造型,每次上課前,我們互相行禮時,就可以看見講台上出現一塊反光,頗有些驚悚的味道。

  後來,英語老師談起了戀愛,便帶上了假髮,所以,我們互相鞠躬的時候,假髮會因為地心引力而墜落。

  這可苦了我們第一排的同學,忽然之間就有一個黑黢黢的東西掉你面前,任誰都會嚇得一顫。

  而我們的老師則不慌不忙地,淡定地撿起來,戴好,然後再說,同學們請坐。

  不過那時,我們已經倒地一大片。

  化學老師則是一名精瘦的老頭,記得我們在做一個「鈉加水」的實驗時,他囑咐道:「大家一定要小心,千萬小心,鈉不能放多,放多了就會引起爆炸,爆炸是非常危險的,所以一定要小心,千萬要少放點……」

  他邊說著,便將四分之一個雞蛋般大小的鈉投入水中,只聽「砰」的一聲,整個實驗室都震了三下,我們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同樣目瞪口呆的化學老師。

  半晌,他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道,看見沒,這就是不聽我話的下場。

  從此,只要是他上的實驗課,沒人再敢坐前排。

  我們的數學老師,是一位樸實的青年,講課功底也不錯。

  他每天都是穿那一件鵝黃色的T恤,從來不會更換,但奇特的是,那件T恤居然非常乾淨,這件事在我校八大奇蹟中排名第七。

  在臨近畢業時,我們終於查清,數學老師是去批發商場買的衣服,一次買一打,每天更換。

  當謎底弄清的那天,每個人都沉默了。

  其中,最最最讓我們無法忍受的,便是教我們物理的班導。這位老師的外形和《灌籃高手》中的安西教練非常相似,總的來說,就是一個肉球。

  但他們的性格卻是南轅北轍,物理班導彷彿是更年期到了,每天就是沒來由地罵學生,並且擅長冷嘲熱諷,看不慣誰就給他穿小鞋,實在是個不可愛的大叔。

  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我們上課時,跑到教室前門處暗暗觀察我們是否有專心聽講。

  但因為本身海拔原因,他必須要跳起來才能看見。

  於是,每當別的老師上課時,都會看見教室前門玻璃窗外,有個圓圓的腦袋一會上又一會下,白天還好,晚上簡直是要嚇死人。

  並且由於物理老師臨近一百八十斤的體重,落在地上時,整層樓都在顫粟。

  一年之後,我們發現,前門處的水泥地上生生砸出了個窪陷。

  有一次,我和柴柴,以及童遙正在教室門外激動地聊天。

  為什麼激動呢,因為那一天,我校八大奇蹟中排名第一的廁所疑雲發生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第二節課課間,我們高一這樓的女廁所第三間的便盆中,驚見一條長約三十釐米,寬約七釐米的大便。

  再重複一遍,長約三十釐米,寬約七釐米,並且保存完整中間沒有任何斷裂現象的大便!

  我們驚訝了,我們興奮了,我們雀躍了。是怎樣的人才才會拉出如此壯觀的連最大壓力的水也衝不下去的大便呢?我們緊緊皺著眉頭回憶著,想從記憶的藤藤蔓蔓中尋找一個滿面通紅地進去,卻蹦蹦跳跳像嗨了藥似的出來的女生,可惜,無果。

  其實,這件事是惡俗的,無聊的,但人的本性就是喜好惡俗無聊的事物。

  所以那天,我們高一這層樓的女廁所第三個隔間便盆中的這條黃金,被全校女生來參觀了一番。

  估計當時最熱門的男明星到我們學校來,都不會造成這樣的轟動。

  而那些男生也非常想進去,但害怕被罵流氓,只能望而卻步。

  當時,每個男生都懊悔自己下面多了一條東西。於是便紛紛找尋要好的女生,請她們詳細講述關於那條黃金的確切情況,有些人甚至準備開始將其申請吉利斯世界記錄。

  而童遙,更不是普通人,居然把相機從家裡拿來,讓我們將那條黃金從各個角度照了下來。我和柴柴忍住噁心,最終完成了這一偉大的任務。

  看完之後,他長吁口氣,頗有點睹此一物,此生無憾的意味。

  接著,他說,同志們為了我的惡趣味辛苦了,晚上我請你們吃拉麵。

  聞言,我和柴柴再也忍受不住,同時嘔吐起來。

  要知道,那條黃金中間還夾雜著未消化的面條啊!

  等我們吐完之後,童遙決定在吃飯時把這些照片拿給溫撫寞看。

  柴柴阻止他:「算了,別噁心人。」

  童遙眨眨眼,問:「你幹嘛幫著那個小白臉?」

  柴柴嘆氣,說:「這樣不好,不好,同學之間別亂取外號。」

  童遙挑挑眉毛,問:「你是不是喜歡上溫撫寞了?」

  柴柴怒了,說:「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那種小白臉!」

  我:「……」

  不過用小白臉來形容溫撫寞也挺貼切的,他那張臉本來就夠白的。

  童遙還在逗弄柴柴,說:「既然你不喜歡溫撫寞那種小白臉,那一定是喜歡物理老頭那樣的男人了。」

  柴柴暴走了,辯解著:「物理老頭又肥又醜,並且身高與寬度是一比一,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我當即笑得唏哩嘩啦,花枝亂顫,卻看見柴柴和童遙忽地蹲下了身子,還沒來得及疑惑,我便看見,物理老師正站在對面,靜靜地看著我,冰冷的眼鏡架上閃過一絲涼薄的光。

  我想,這次死定了。

  果然,因為柴柴和童遙躲得快,他便將帳算在我身上,將我叫到辦公室,狠狠地批評了一頓,大到我的成績,小到我的坐姿,沒有一樣他看得順眼。

  最後還狀似委婉地提醒我,說我的模樣也不是傾國傾城,身材也不是火辣爆炸,以後就是想從事特殊行業也沒那個本錢。

  從辦公室回來時,我氣得眼冒金星,身子發顫,坐在座位上,半天都沒緩過氣來。

  身後一個人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那個物理老頭有事了!」我將牙齒咬得咯咯咯咯直響,就像在啃噬他的骨頭:「我要找無數猥瑣的流浪漢叔叔,將他給輪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吐出白沫,半身不遂。接著我要拿把狼牙棒,捅進他的老菊花中,不停地翻滾,扭曲,擴張,我要讓他的菊花,大得能盛下飲用水瓶子,還是家庭裝的那種!」

  說完之後,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氣也消了大半。

  這時,我才意識到,剛才那個關心我的聲音,好像是屬於溫撫寞的?!

  慢慢地回頭,脖子裡面發出卡擦卡擦的響聲,

  沒錯,溫撫寞正看著我。

  我當場碎裂成灰末,隨風而逝。

  他聽見了,他聽見我要捅別人菊花的事情了!

  我四肢痠軟,滿面通紅。

  誰知溫撫寞忽然對著我微笑,道:「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你。」

  他的笑容,就像冰花綻開在陽光之下,清冷與溫暖的混合,那是一種絕美。

  我的四周,頓時冒出了無數粉紅色泡泡,一顆小心肝,撲通撲通跳起了蹦床。

  撫寞啊,我不過露些皮毛你就這樣了。我還沒告訴你,在我寒食色的意淫中,你早就被吃得一乾二淨,現在已經進行到SM階段了。

  不知為什麼,發現了我的真性情後,溫撫寞反而和我熟稔了起來。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我也不再記恨物理老頭說我不夠資格從事特殊行業了,便只是用大頭釘放在他辦公室椅子上,製造了一個小小的血案。

  而至於溫撫寞這個人呢,接觸多了便發現,他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冷,就算是冰,也是塊暖冰。

  那時候,我,童遙,柴柴和他便經常在一起鬼混了,幾個人玩得越來越熟,成了年級有名的四人幫。

  有時候,我也想用手肘捅捅溫撫寞的肩膀,然後眨眨眼,裝成哥倆好的模樣,問他,誒,兄弟,你馬子呢,怎麼不帶出來溜溜?

  但每次要這麼做之前都退縮了,算了,我寒食色就是屬鴕鳥的,就當那女的不存在吧,就這麼和溫撫寞永遠做朋友吧。

  反正我擅長意淫,現實不成,我幻想總行了吧。

  所以那段時間,我流口水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