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掐狐狸的屁股

  回過神來,我喚他:「盛悠傑。」

  「嗯?」他輕飄飄地看我一眼。

  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好像是敵人吧。」

  他輕笑:「我不這麼認為。」

  接著,在我微詫之際,他繼續說道:「要當我的敵人,你還差那麼一點點。」

  我沒有搭腔,只是看著地板上的啤酒瓶,在陽光下,那些玻璃折射出朦朧的亮。

  他問:「你在想什麼?」

  我緩緩說道:「我在研究該怎麼把這個啤酒瓶塞進你後面。」

  他不急不燥地回道:「其實,你前面也可以塞。」

  我鄙夷:「你猥瑣。」

  他微笑:「彼此彼此。」

  我沒心情和他玩遊戲,便直接問道:「你來做什麼?」

  他也坦白,道:「因為我忽然發現,醫院裡沒有你和我作對,還挺寂寞的。」

  我誠實地告訴他:「其實,你的這種情況有個學名,叫犯賤。」

  他照舊不惱,只道:「休息完了,下午就去上班吧。」

  我當然不干,但藉口也是冠冕堂皇:「不行,我喝醉了,等會把病人的重要部位給切割下來,成為司馬遷怎麼辦?」

  話說,司馬遷大叔也是位很可憐的人啊。

  當初就是因為直言而被漢武帝治罪,受了宮刑,這對男人而言,簡直是不堪承受的生命之重。

  誰知,在千年之後,他的恥辱還時常在高中生作文中被提及。

  他受了宮刑,卻依舊堅持著完成了史記這一歷史巨著的事情,幾乎成為作文中的萬能句子。

  其他在高中生作文中出場頻率高的人,例如李白,那是豪放不羈的瀟灑,例如陶淵明,那是采菊東籬下的寫意,就算是霸王項羽,即使是自刎,那也是烏江邊的悲壯主義,更何況,人家還會被偶爾歌頌下與老婆虞姬堪比偶像劇的淒美愛情。

  可司馬遷同學,卻次次被提及成為了太監樣的男人,實在有些不是滋味。

  更何況,還有些同學偶爾靈感到了,將他的事蹟寫成玄幻小說,例如:「儘管司馬遷多次遭受宮刑,但他忍受住一次又一次的痛苦,還是以頑強的毅力寫出了偉大的《史記》。」

  看看,一次又一次,真把人司馬遷大叔的下面當成雨後春筍了?

  盛狐狸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想法呢?他狀似好心地說道:「沒事,今天手術的事情交給我,你在旁邊待著就好。」

  我拒絕,態度堅定:「我還是不能回去。」

  他問:「為什麼?」

  我嘆口氣,道:「每次看見你,我都有種想吐的感覺,再加上今天喝多了,再坐在你對面,那不是很危險?」

  他笑得雲淡風輕:「沒事,習慣就好了。」

  接著,他的話中帶著點意味深長:「你總要習慣的不是嗎?」

  我正想說什麼,卻聽見一陣敲門聲。

  看來,今天我家還真熱鬧。

  我起身,邊猜測著來人是誰,邊打開門。

  噹噹噹噹噹,謎底揭曉。

  是一位陌生人。

  男人。

  強壯的男人。

  身材魁梧,估計那胳膊有我小腿粗。

  高鼻闊口,濃眉大眼,國字臉,英氣勃勃,相貌堂堂,很是威武,頗為粗獷。

  沒錯,就像是《天龍八部》中的蕭峰走了出來。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要個簽名什麼的,他站近一步,頓時,那小山般的身子投下的陰影便將我隱藏在黑暗之中。

  沒等我開口眨眼詢問先生你貴姓,貴庚,有何貴幹,有否婚配之類的問題,他便指著我,一條一條地說道:「第一,我之所以白天睡覺,是因為昨晚在工作,是正經工作,不是當鴨。第二,我不管你們對帝國主義有多麼大的仇恨,但你們有事無事就這麼叫囂,會嚴重影響別人的休息。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你連我的臉都沒看見,怎麼就判定沒有女的肯要我?!」

  我張口,結舌,停頓三秒,然後解定,然後拿出一張紙,刷刷刷地寫下柴柴的住址,然後遞給滿面疑惑的蕭峰,道:「這女人才是剛才和你罵戰的人,祝你復仇成功。」

  接著,退後,關門。

  轉身,發現盛狐狸看我的眼神帶著那麼一點曖昧,他道:「我好像聽見了鴨子這個詞語?」

  「沒錯。」我道:「我幫你叫的,但看他太猛,怕你這副小身板承受不了,便好心幫你給退了。」

  「實在是感謝你的良苦用心。」盛狐狸笑笑:「可惜,我不是那號人。」

  我愣了三秒,接著回過神來,道:「原來閣下是在上面那位,失敬失敬。」

  盛狐狸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想,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問題。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和男人待在床上。」

  我邪笑:「你認為有人會相信嗎?」

  盛狐狸淡笑:「我想,相信我喜歡男人的人只有你一個。」

  我繼續邪笑:「我不僅現在這麼相信,並且會永遠這麼相信。」

  盛狐狸的眼睛很慢很慢地眯了起來:「如果你當了被我壓的那個人,應該就不會再這麼認為了吧。」

  我轉過頭,平靜地看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他直視著我的眼睛,臉上染了幾分莫名的意思:「接下來你就知道了。」

  我未置一詞,只是慢慢走到他面前,環住他的腰。

  別說,盛狐狸的小腰身,挺妖魅的。

  我的手,在他後背上緩緩游移。

  「你這是什麼意思?」盛狐狸輕聲問。

  雖然他看不見,但我還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無辜的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接下來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我的雙手便來到他的臀部,算了,不裝淑女,我的雙手就來到他的屁股上,一手捏住一個屁股瓣,左手往順時針方向旋轉七百二十度,右手往逆時針方向旋轉七百二十度。

  我推開他,將那個大大的無辜的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露給他看:「盛醫生,我終於還是掐了你的屁股了。」

  某人身子僵硬中。

  第二天一早,我休整完畢,哼著小曲,走向醫院。

  天氣晴朗,空氣污染指數47。

  和往常一樣,洗臉,穿衣,化妝,梳頭,出門,從小乞丐那裡換零錢,接受灼灼目光,然後買牛肉麵,之後搭電梯上樓,趕在院長檢查之前來到診室中。

  想到盛狐狸昨天被我捏了屁股的僵硬樣子,心情確實是不錯。

  不過我也是從小看電視劇長大的,深諳冤冤相報的劇情,所以很清楚今天盛狐狸一定會對我進行打擊報復。

  不過,就像他說的,這樣鬥下去,才不會無聊。

  可到了上班時間,盛狐狸還沒到。

  難道是昨天下手下重了,傷人自尊了?

  但,憑著盛狐狸那張厚臉皮,就算在新聞聯播上把他衣服剝光,第二天他的太陽也照樣升起啊。

  正在疑惑,病人來了,我便開始工作起來。

  是一位到髮廊做錯事情,不小心染上病的失足男青年,我心存善念,手下留情,沒有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調戲。

  那青年估計也不太好意思,自始自終都閉著眼睛。

  我正在檢查,卻聽見身後有一陣腳步聲,悠悠閒閒的,一聽就是盛狐狸的腳爪子發出的聲音。

  我回過頭,正要叫他過來幫一下忙。

  但這一回頭,便回糟糕了。

  他已經站在我面前,並且沒等我反應過來,便微微低下頭,吻了下我。

  不僅是唇瓣對唇瓣,他的舌頭,還迅速而閒適地在我口中環繞了一圈。

  然後,他離開目瞪口呆的我,淺淺一笑,說了一個字:「早。」

  接著,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披上白大褂,繼續看醫學雜誌。

  我慢慢解定,接著把頭往牆上死命地磕著。

  早知道他要這麼做,我剛才應該含口大便的,虧死了!

  睜眼,發現那名青年已經提起了褲子。

  我驚疑:「你幹什麼?」

  他回過頭來,臉上是淒然的理解:「醫生,我知道了。」

  我一頭霧水:「你知道?」

  青年神色凝重地點頭:「醫生,從你剛才的表情與動作,我就看出來了,我下面……已經無藥可救。」

  說完,他不顧我的攔阻,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從此,消失在人海之中。

  在屏風後,我拿著那把小小的手術刀,閒閒地把玩著。

  日光燈在刀身上閃過涼薄的光,上面,還映著我陰冷的眼睛。

  我步出屏風,直接將那把刀對著他一扔。

  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度,準準地插入他面前的書桌前。

  效果不錯,刀身還顫了幾下。

  但盛狐狸挺不給面子的,連睫毛都沒動一下,只是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剛才為什麼吻你?」

  聰明的人,我就是想問這個。

  他抬頭,細長的眼中噙著一絲不明的笑:「因為,你昨天掐了我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