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貢獻菊花

  髒得已經看不清原本顏色的睡衣下,是一具被垃圾食品毒害過的身體。

  肥膩的屁股,下垂的-胸-部,水桶般的腰,還有那差點把褲子都繃破的大腿。

  臉上粗大的毛孔中,分泌出的油,夠一家三口炒一個星期的菜。

  黃色的牙齒上粘著韭菜葉,舌苔比草坪都厚,噴一口氣,那氣味能讓人吐得連自己媽媽都不認識。

  眼角,全是黃燦燦的眼屎,粘在睫毛上,忽閃忽閃的。

  我緩緩抬頭,摸著像懷了四個月身孕的大肚子,打個飽嗝,將那大蒜味的氣體哈出體外。

  然後,我瞥了眼滿屋子的男人,問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割包皮的!」異口同聲的回答。

  「為什麼要割?」我拿著一隻油炸雞腿,張口一咬,金黃色的香油從肉中溢出。

  「割了,就有肉吃!」又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當是在演《無極》呢?

  還是說,他們想吃自己割下來的皮?

  看在手中雞腿的份上,我不欲多想,道「把褲子,都脫了吧。」

  話音剛落,「唰」地一聲,大家齊齊地褪下了褲子。

  頓時,百鳥歸巢,鳥兒在黑色的草叢中昂首挺立。

  棒槌,火腿腸,特價版火腿腸,雞腿菇,金針菇,匯聚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

  我將油膩的手在髒兮兮的睡衣上一擦,朗聲道:「小劉,拿手術刀。」

  小劉擠過人群,雙手卻捧在一把鋥亮鋥亮的菜刀,遞到我面前。

  我眉毛一跳:「小劉,你這是作甚?」

  小劉道:「寒醫生,沒法子,來割包皮的人太多了,手術刀供不應求,放心吧,這是院長特地到村口的王師傅那裡買的,別說是皮,就是那命根也能切下來。」

  我眼皮跳了一下,道:「我那菜刀的手法可不怎麼樣,等會真的把人家的命根給切下來可咋整啊?不行不行,你找別人吧。」

  「沒事,寒醫生,淫乃萬惡之首,切了也算是助他們脫離這濁濁紅塵。」小劉面不改色地說道。

  我正想說什麼,卻看見那些個男人全揮動著小鳥向著我擠過來,臉上,全是視死如歸的凜然。

  數不清的小鳥,就這麼爭先恐後地向著我湧來。

  -

  我被驚恐凶紅了眼睛,拿著那把村口王師傅的菜刀,手起刀落,一隻隻小鳥當即命喪我手。

  鮮血,小鳥,包皮屑,就這麼在空中飛舞著。

  忽然,一根碗口粗的小雞雞就這麼被我亂砍的菜刀給切了下來。

  碗口粗啊!

  百年難遇的,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我睚眥欲裂,喉頭一熱,一口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邊噴,我還邊學著小龍女在原地唯美地轉著圈。

  著轉著轉著,「咚」的一聲,我就摔在了地上。

  然後,我就醒了。

  取下眼罩,看看鐘,已經是早上7點。

  但天色,還是黝黯的。

  還好剛才是裹著棉被從床上摔下來的,否則,我這老寒腿不給摔斷了?

  都怪這個噩夢。

  不,都怪老院長。

  沒事幹了,居然搞什麼割包皮優惠大活動,八折的價格,並且還割一送一,

  吸引了不少在斷背山上放羊的情侶。

  這些天,我每天起碼都要割十個人的。

  一閉上眼,就想起那些連綿不斷的皮,累起來起碼有十斤重。

  我真懷疑醫院食堂新推出的涼皮是就地取材,用割下來的包皮做的。

  為了查出真相,我親自去食堂檢驗。

  食堂的大嬸看見我,又再次激動得熱淚盈眶,這次她說的是:「好久沒看見活生生的人了。」

  我抽動著嘴角,從她手中接過那碗涼皮。

  品嚐之後,我發覺,這涼皮就像是把中國古代四大發明油鹽醬醋全不要命似地往裡放,味道豐富得一塌糊塗。

  吃完了,我得出結論:就這東西,說它是包皮,那十斤包皮都要跳起來和我拚命。

  詛咒完老院長後,我呲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揉揉屁股,來到落地窗前。

  打開,一陣寒風呼嘯著湧進,直接透過厚厚的棉睡衣鑽入骨骼這種,像是要把人給凍僵了似的。

  皮膚被冷風一吹,緊繃繃的,原本混沌的思緒也頓時清明起來。

  這麼快,就要到冬天了。

  仔細算算,距離盛悠傑離開,已經半年了。

  我們分手後,他也就辭去了這裡的工作,去了另一個城市中超級牛逼的醫院。

  -

  老院長的擔心成為了現實。

  而這次失戀,我沒有哭,只是在床上躺了三個月。

  也沒什麼病,就是起不來。

  骨頭像是化掉了一樣,每天只能像灘泥似地縮在床上。

  一個月裡,沒有洗頭洗澡,那氣味,臭的連隔壁鄰居都懷疑是我被人殺害,屍體高度腐爛散發出的惡臭,差點就報警破門而入了。

  雖然我大部分時候是萎靡的,但偶爾也會抽風傷害旁人。

  比如說,當小乞丐來給我送飯時,就被神志不清的我當成沙包,被拖進被窩中,狂扁。比如說,當柴柴來給我送飯時,就被神志不清的我當成小狐狸精,拿了把菜刀,張著血紅的眼睛,滿屋子追著砍。

  還比如說,當喬幫主來給我送飯時,同樣被神志不清的我當成食物,猛地撲上去,一把將他的警褲給扒下來,接著,我就被喬幫主一個手刀給敲昏。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終於調查清楚了——喬幫主的屁股,是貨真價實的翹。

  是童遙同學吧我從烏龜殼中給揪出來的。

  當他到我家是,我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像只髒兮兮的流浪狗似的。

  「寒食色,起來,我帶你去吃東西。」童遙掀開我的被子。

  我四肢縮成一團,喃喃道:「我要吃肯德基。」

  「好。」童遙滿口答應。

  我繼續喃喃:「我要吃麥當勞。」

  「好。」童遙繼續滿口答應。

  我依舊喃喃:「我要肯德基爺爺和麥當勞叔叔在我面前搞BL。」

  童遙:「……」

  由於肯德基爺爺和麥當勞叔叔不肯在我面前搞BL,所以我就繼續蜷縮著。

  童遙捏捏我的腰:「寒食色,你起來我就給你跳脫衣舞……三點全露的那種。」

  「你海綿體都骨折了,還有什麼看頭?」我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打擊他。

  「起來,」童遙將我拉起,威脅道:「不然我在你面前放《情深深雨濛濛》。」

  我身子抖了抖,但還是保持鎮定。

  童遙的威脅在繼續著:「之後,我再給你放《再見一簾幽夢》。」

  我身子僵硬了,但還是咬牙堅持著。

  童遙使出了殺手鐧:「要不然,我就直接給你上《還珠格格》第三部。」

  想到那用鼻孔演戲的爾康哥哥,我全身一股寒意流淌過,倏地直立起了身子。

  睜眼,看看窗外,黑漆漆的。

  我又倒下,喃喃道:「天黑了,那些強姦犯看不清我的臉,不小心把我給拿下了,也是有的。」

  「放心,我會衝在前面,貢獻我的菊花。」童遙非常有義氣地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