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慫包

果然溫赫收住了腳,一腳踹倒了腳邊的椅子,大罵道:「溫揚他是你爹,讓你這麼跪舔,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要幫著他?」

我艱難的側頭對著溫赫,恨聲道:「你這種人渣,怎麼會明白,我勸你老實點,搶了人家的東西就該夾著尾巴做人,別t再出來作妖,你再敢打溫揚的主意,拼著兩敗俱傷我也會把錄音公開,除非你什麼都不在乎了,看你那『慈愛』的父親到時候會不會拿正眼看你。」

「好,夠狠!我真是小看你了。」溫赫說著撿起剛才扔掉的短刀,走到我面前,蹲下來,「我就不信你不怕死,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你把那五百萬給我吐出來,我就饒你一命,不然我就在這裡結果了你。」說著還在我面前比劃了兩下。

「那你就試試看,我死後明天你會不會上頭條,我說過,別把我想的和你一樣蠢!」我冷笑著看著他,「你敢沾手人命嗎?你要是有這魄力,我還能敬你是條漢子,今天我要是有任何的差池,憑我那些備份的錄音你就是重點懷疑對象,你覺得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背條人命不被發現?到時候你作為主謀,將會第一個給我償命,你是有多蠢!哈哈——咳咳——」因為受傷,我極力用喉嚨深處發出笑聲,帶著呵呵的氣聲說不出的詭異,我一面笑,一面眼神陰狠盯著溫赫。

溫赫猛然的向後退了一下,看著我,「你是個瘋子!」

我唇角不自覺勾起一絲冷笑,陰惻惻地說,「我早晚會讓你看到什麼是真正的瘋子,溫赫你t別惹我,不然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我身子往他近前探了探,輕聲道,「溫赫你信不信?就算死了我也能弄死你!」我在溫赫的眼中看見自己扭曲的表情,寒意徹骨,完全不復往日的溫軟,我看見溫赫眼中升騰的恐懼,這麼個草包,嚇起來沒有絲毫的成就感。

溫赫似乎嚇到了似的,猛地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隨即近乎惱怒道:「是你現在被老子綁了,憑什麼威脅我,你難道就不怕死嗎,你到底怕什麼?你這個變態!」

我的視線冷冷地從他身上掃過,我突然笑了一下,輕聲道:「沒錯!我就是變態,所以我告訴你別招惹我,你要不要聽?」

溫赫似乎更慌了,「我——」

我看見他身後那三人露出鄙夷的目光,渾身上下哪點讓人瞧得起,連溫揚的萬一都及不上。溫赫只敢小打小鬧的在背後放槍,那五百萬把他逼急了,想給我點教訓,使了大勁綁我過來,一旦動真格的就慫了,借他個膽子也不敢殺人,更何況我還不怕死!

溫赫顯然是沒了主意,如果不能打不能殺,他還能幹嘛,他不自覺的向身後幾人看去。

有個精瘦的漢子,開口道:「嘴這麼硬,就把他丟在這裡別管了!」

「可是——我的錢?」溫赫猶疑,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我突然放聲大笑,好似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嗓子深處發出笑聲詭異極了,「你來殺我,殺了我我就給你錢。」

溫赫被我突然的笑聲又驚得後退了一步,他慌忙的轉頭看著身邊的人,「我們就這麼走?」不知道是不甘心還是害怕我真死在這裡。

「老闆不用擔心,他不是挺有本事嗎,不用管他。」

溫赫走的時候很忐忑,但卻絲毫不敢回頭,視我為洪水猛獸一般。反倒那精瘦的漢子回頭看了一眼早被溫赫扔在地上的短刀,隨即又看了我一眼,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吐了一口血水,向溫赫留下的短刀蹭過去,我全身的都在痛,身上還綁著個椅子,每挪一步感覺五章六腑好像錯位了一般。

我覺得容易,等我用刀把繩子磨開,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我全身汗水津津,頭也暈的厲害。

我一邊罵溫赫這個慫包,綁架讓他弄得跟過家家似的,另一邊也懊惱自己著了道,玩鳥被鷹啄了眼,我都有點看不起自己,我永遠不知道這些人都能幹出些什麼沒底線的事情,所以只有挨揍了之後才知道還擊。

有句話說得好,壞人很主動,好人很被動,但往往被動就要被挨打,我上輩子就不是什麼好人,這輩子我也不想當好人,秦甫、溫赫你們誰都別想跑,老子都快瘋了,還怕什麼兩敗俱傷!

這是我暈倒之前最後的念頭。

我只要睡著就會不停的做惡夢,大多是我如何的作死,如何一步步的成為一個徹底的瘋子,有的時候也會想起一些,上一世在療養院混混沌沌的那段時光,本已經忘記的,或是不想記起的,突然就變得十分清晰,都是讓人備受煎熬的瘋狂和掙扎。

但這次我卻夢到了小時候,外婆抱回來一隻黃色的小土狗,看著倒是可愛,但是太粘人了,還舔人,這讓有些輕微潔癖的我不喜歡。

我打小性格就不太合群,自尊心又強,聽不得人說我是個沒爸的孩子,但小孩子一旦發生口角卻是什麼都能說,後來母親不在了,我就更不合群了,晚上別的孩子三五成群的玩在一起,我就一個人坐在門口發呆。

那時候,在我多次的呵斥下,黃狗知道我不喜歡它粘著我,就蹲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呆著,黃狗陪伴我走了很長的一段童年時光,所以我對童年的記憶,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坐在家門口,身邊蹲著一隻土黃色的大狗,有些發傻的看著天邊長長的夕陽和晚霞。

後來縣城規劃,低矮的平房慢慢的變成高樓,我也上了高中開始住校,外婆打電話說,黃狗死了,被車撞死在我們原來老宅的路口,對狗來說它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外婆那天下樓沒有給它栓狗鏈,結果它跑了。

外婆說它一定是因為好長時間沒見到我,想去那裡找我,我和外婆都有些傷感,但轉頭課上老師宣佈我數學競賽得了獎,我就把這件事兒拋向了腦後。

它就叫黃狗,沒有名字,只是後來想起它的時候,我會叫它阿黃。

死的時候,它最愛的人們有為此傷感了一下——但也就僅此而已……

有些事兒早已注定好,它沒辦法再奢求太多。

我突然很難過,說不上為誰,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幫我擦眼淚,我哭了嗎?那實在是太遜了,我想抓著這個人手,向他傾訴,愛我的和我愛的我都沒有把握住,結果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對方似乎說了些什麼,可我聽不清,最後又昏睡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楊萱正坐在我床邊削梨子,對上我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欣喜的道:「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痛?」

我搖了搖頭,想開口說話,卻感覺喉嚨有些痛,發出的聲音嘶啞的厲害。

楊萱把手中的水果放到果盤裡,忙說道:「你剛醒,喉嚨不舒服,不要說太多話,」

我有些虛弱的對她笑了一下,用嘶啞的嗓音說道:「書裡說的果然沒錯。」

「什麼?」楊萱疑惑。

「主角落難後,要麼會有奇遇,要麼就會被美麗善良的姑娘所救。」

楊萱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白淨的手指虛點著我道:「都這樣了,你還開玩笑,昨天是溫揚照顧了你一晚,這會兒才走沒多久,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不說這一身的傷,你看你瘦成什麼樣了?」

聽見她說溫揚,我有一陣兒的恍惚,是溫揚救了我嗎?

「也不知道你在躲著誰?打電話從來都不接,還把自己弄成這樣。」楊萱又接著數落起來。

回國後,我閒電話太吵,就一直把手機扔在酒店從來不帶在身上,開始的時候還能聽見幾聲鈴響,後來就清淨多了。

我說:「我買彩票中了五百萬,害怕人家找我借錢,就乾脆不接了。」

……

楊萱估計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我看著她氣洶洶的把梨拿回來又接著削,一邊削還時不時的拿眼睛瞪我,我隨著她的動作跟著一陣兒的肉疼。

好在她沒幾下就削完了,我眼巴巴的等著她投喂,結果她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不是給我的嗎?」我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吃東西了,看見楊萱吃東西,整個人餓得不行。

楊萱沒好氣的道:「你現在吃不了這個,一會兒溫揚回來帶粥給你。」

我嚥了口唾沫,結果喉嚨痛得不行,估計一會兒吃飯,有的受了。

「你說你折騰個什麼,聽說你一直住酒店,錢多也不是這麼花的,為什麼不搬回來和溫揚一塊住?」楊萱顯然是覺得數叨我比吃梨更重要,女人就是這點不好,揪著個問題沒完,就算你一時把話差過去,她回過神來也會接著問。

我想了想道:「我住不了多久的酒店,過些日子就走了。」

「去哪?」

「旅遊啊,不是說過嗎?我要到世界各地去看看,我中了五百萬,要好好的揮霍一番。」

楊萱秀氣的眉糾在一起,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似乎想分辨我說話的真假。

屋內突然響起了兩聲敲門聲,隨即門被推開。

側頭看過去,見關磊提著個果籃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