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這貨還能敲門。
「喲——醒了。」關磊只看了我一眼,目光立馬轉向床邊的楊萱,他笑瞇瞇的看著人家,「楊大夫也在啊,我來看看石杉,這小子真是不讓人省心,三天兩頭的竟出蛾子,我以前就總說他……」
楊萱起身道:「你們先聊,我出去忙了。」
「不用,一起坐坐——啊……好……」關磊的眼睛一直跟著楊萱到門口,直到人家關上門,還久久不能回神。
我粗啞著嗓子道:「看什麼,人都沒影了。」
關磊感歎道:「果然是清麗佳人。」
「那也和你沒有關係!」
「啊——我知道,已經是溫揚女朋友了嘛,我也就是羨慕他小子艷福不淺,真麼的好事兒全讓他趕上了。」關磊隨即卻是眉毛一皺,「你這破鑼嗓子怎麼回事兒,把你傷成這樣,溫赫倒是真敢!」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腦子嗡嗡作響,好像有無數的炮仗在腦中炸響,過了好半響,我才啞著嗓子問道:「你剛說什麼?」
關磊搬過椅子坐下來說:「我說溫赫啊,難道不是他做的,不能吧,溫揚猜錯了,那人不就是白揍了嗎?」
乾澀的喉嚨似乎痛了,我有些艱難的道:「我不是說這個,你說溫揚和楊萱——」
「你說他們啊,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呢,倆人好上了,你這一鬧失蹤,溫揚滿世界的找你,楊萱又是最後看見你的人,兩個人一來二去的就在一塊了,這麼算的話,你還是半個媒人,你可真是溫揚的福星,以後咱們哥倆要好好處處,說不定哥也能成為人生贏家。」
我頭疼欲裂……我想過他們會在一起,也暗自的撮合過,但是我從沒想到會這麼的快,兩人之前一直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和楊萱的相處的都比溫揚愉快。
但我一離開,兩個人就馬上走到一起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我一直在擋著他們的姻緣,什麼撮合,什麼成全,自己把自己感動的夠嗆,事實卻是如果沒有我,兩個人早就在一起了。
我以前做的一切都像是個笑話,我心中滿是憤懣,越想心裡越恨,只覺一股氣火不斷的上湧,像有火焰呼呼噴出,突然我手上一痛,原來被子下攥緊的手指,已經摳進皮膚裡,我清醒了一點,頓時感覺灰心極了,當初死皮賴臉的為了溫揚和人家要電話號碼的不是我嗎?真tm矯情!
這樣下去,我早晚會變成瘋的。
「怎麼了你,臉色這麼差?」
我心煩意亂的道:「你被人打成這樣臉色會有多好,溫揚呢?」說會兒話,我已經習慣了嗓子裡的鈍痛。
關磊也不在意我的態度,回說:「你都這樣了,他能坐得住嗎?聽見你沒什麼事兒了,他就去找溫赫算賬了,本來是要報警的,但怕扯出先前的事兒,對你不利,你要是沒收他那五百萬就好了,立馬就抓他進去。」
「為什麼不要,五百萬呢,我要是什麼都不要,他也上不了鉤,」我突然反應過來,「你們怎麼知道是溫赫做的?嘶——」我這一激動頭起了一下,扯動了背上的傷口,疼的直皺眉,因該是摔得時候磕到了。
「說著話,你動什麼?」關磊忙起身,我擺擺手,他見我沒什麼事兒,就又坐了下來。
「你失蹤那天,溫揚正好去酒店找你,結果在路邊發現你的外套,也虧你出門沒帶手機,我們廢了很大的勁,才進到你酒店的房間,看見溫赫的電話和短信也就確定了,溫揚當時臉黑的,估計溫赫在,他能直接殺人。」
我愣愣的有些出神,想了想問道:「溫揚會怎麼對溫赫。」
「弄死吧。」關磊翹著二郎腿,一臉輕描淡寫的道。
「開什麼玩笑?」我臉色不太好看,關於溫揚的玩笑我總是分不清真假。
關磊笑了:「具體我就不知道了,溫揚整溫赫的法子多了,他對溫叔寒了心,根本不想搭理這一家子,溫家的東西他不想要,所以一直任憑溫赫在那蹦躂,不過自從他知道溫赫算計他,還因此誤會了你,他就沒少給溫赫下絆子,前兩天溫赫去夜店穿著褲頭被臨檢逮出來,好懸沒上電視,其實溫赫能綁你,多少和溫揚這些日子的作為有關,溫赫被逼急了,他拿溫揚沒辦法,就轉頭遷怒你,溫揚本就怒氣未消,這回溫赫可有得受了,不死也沒半條命,溫叔已經護不住他了。」
我沉默不語,無論是以前在學校還是現在,溫揚總在為我出頭,上次為我打了秦遠,這次是料理溫赫,容不得我受半點欺負,或許是因為這個,我才在他面前總是受不得委屈。
關磊在果盤裡拿了個香蕉,一邊扒一邊說:「你說咱倆一起騙的溫揚,結果他現在把你當寶似的供著,對我連個好臉都沒有,說起來我還是被你連……」
我躺在床上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關磊看我現在這個慘樣,話也沒說完,有些訕訕的掉轉話題,「我說你也別氣了,那種情況能不誤會嗎?他也沒想到你會瞞著他和我謀劃這些,畢竟咱們都算是他最親近的人,哪有背著他去做這些的道理。」
我歎了口氣說:「你怎麼和溫揚說我把房子賣了,當時解釋溫赫的事兒就好了,怎麼還和他提這個。」
關磊一聽就激了:「那種情況能不說實話嗎?溫揚兩天都沒上班,你們倆我誰也聯繫不上,最後找上門,他那個頹廢樣,問半天只說了一句對不起我,還讓我遣散員工,我當時就傻了,這是要散伙啊?我追問很久,他才說公司的標書還有策劃案洩露了,他倒是沒說你,我有點蒙,就說不應該啊,石杉提醒過有人打咱們的主意,我小心著呢。結果,他聽見你的名字,臉色陰沉的嚇人,說是你和溫赫做的局,梁米提前撤股也是因為這個,他說對不起我,他會想辦法補償我,讓我別報警,我這才明白過來,說不能夠啊,石杉連老家的房子都賣了幫咱們籌錢,怎麼可能偷咱們標書,梁米也是被溫赫鼓動的,拿的都是我做的假資料。」
關磊歎了口氣,接著道:「我從沒見過溫揚那個樣子,他那樣一個人,看著都要瘋了,他滿世界的找你,你失蹤半個月,他也是一個好覺也沒睡,若不是被簽證絆住腳,他早飛到美國去找你了,誰都攔不住,你也別氣了,他也是折騰的夠嗆。」
「我明白,我沒生氣。」我心裡不好受,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當初要是保管好錄音筆,估計就沒這麼多事兒了,我之所以不想讓溫揚知道我做的這些,主要就怕自己做得太明顯會惹他誤會,到底什麼樣的關係需要賣了祖產去幫人?
說來不過是想維持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在他身邊。
「還說不生氣,溫揚說你都不肯搬回去,我也知道是他過分了,溫揚就算再生氣也不應該動手,但他當時也是氣急了,他其實——」關磊說了一半,突然收聲了。
「嗯?」溫揚動手?為什麼總有人認為溫揚會打我?我有些艱難額轉過頭,「你想說什麼?」
關磊沉默了一會兒:「其實這是溫揚的隱私,如果他不自己說,我是沒資格和你說這些的,但是你們這樣一直僵著也不是事兒。」
我越發的好奇,關磊要說什麼,溫揚有什麼事兒是我不知道的。
關磊又長歎了口氣,「你知道溫揚是因為什麼被家裡趕出來嗎?」
我下意識的想要搖頭,但想起現在身體的狀況,只得開口道:「沒聽他說過。」我確實不知道因為什麼,溫揚自己不說,那麼沉重的話題也無從問起,我想無非就是那兩個作妖的母子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
關磊歎息的開口:「他把許靜邱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我心中一驚,「什麼?」
「溫揚小時候時常看見自己的母親被姓許的娘們欺負,那女人三天兩頭會找上門來鬧一回,伯母是個大家閨秀,對上那種刺頭又怎麼能不吃虧,溫揚一直希望自己早點長大,能夠保護自己的母親,帶伯母離開那裡……」
關磊慢慢的講起前因後果……
……
那是一個我完全不知道的溫揚。
和我一樣,很小的時候溫揚就要承受家庭帶給他的負面影響,但比起我他卻更加的艱辛,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帶著母親離開那裡,但那時候他實在是太小了,在自己變得強大之前,他要仰仗那個家,或者說那個男人,所以他一直的隱忍,努力的使自己變得優秀,他對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方方面面都力求完美,容不得自己有半點的差錯。
他活的像個機器一樣,規劃好自己的一切,逼著自己去完成所有的目標,即使偶爾看起來的放縱也是為了更好的融入人群。
但他所有的努力,都隨著母親的去世變得毫無意義,溫揚失去了他一直為之努力的目標,他所有的隱忍和付出都化作憤怒,他怎麼能不去恨,他恨那個家,恨許靜邱母子,更恨自己的父親。
他和溫父起了衝突,那時候他年紀還小,倒不至於直接被趕出家門,或許所受的皮肉之苦對他也不算什麼,但本就失去母親,又遭到父親的厭惡,加之許靜邱母子的登堂入室,他在那個家的日子就越發的艱難,單親家庭的孩子尚且不會那麼難熬,至少我的童年從來不缺少過家人帶給我的關愛,他卻要在那樣的壞境中成長。
溫家的那些親戚背靠溫家,只會勸溫揚,要有容人之量,善待弟弟,理解後母,沒人會站在一個剛失去母親的孩子的立場去替他想事情。
關磊感歎道:「好在溫揚並沒有因此長歪,或者說他成長的近乎完美,無論在哪裡,他都是最優秀的那一個,可有些事情終究不是那麼完美,和溫父衝突的事件後,溫揚一旦被徹底激怒,就會變得有些暴力,許靜邱利用這一點算計了溫揚,把溫揚趕離出家門。事實上溫揚從高中就開始住校,已經鮮少回家,只是許靜邱母子仍然視他為眼中釘,非要把他徹底從溫家摘除,溫揚也就順勢離開了,除了母親留給他的別墅,未拿溫家分毫,他是徹底的厭惡了那裡。」
他頓了一下,又道:「……溫揚曾對我說他之所以每次氣急後會變得暴力,完全是因為自己的無能,如果他足夠強大,別人又怎麼會有激怒他的本事兒,所以他輕易不會讓自己暴怒,他做的一直都不錯,可是最近他卻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