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夏秋就這樣趴在玻璃外面看了一夜,蘇北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這倆孩子都走神人,心裡面有個信念在,就不會倒下。可是他老人家受不了,蘇北歪在醫院的長椅子上睡了一會兒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蘇北看著那有如雕塑般站在玻璃外面的夏秋,嘆了口氣。他掏出手機著了一下,六月三十日了,他沒有忘記,死小子今天還要訂婚呢。

  蘇北走遠—點,給孟家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裡蘇北溫文爾雅的解釋自己弟弟出了車禍,生死末卜。其實他真的很想嚷嚷你們死心吧,這裡面真沒你們什麼事兒了。孟宵說要來看看蘇南,蘇北婉拒了,現在的夏秋可經不起再多的刺激了。

  蘇北不說蘇南在哪裡,不代表孟家找不利醫院,夏秋看著那匆匆趕來的文菌和孟霄,兩邊的人都愣住了。夏歌看著那墨綠眼眸的男人,她有十七年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了,他還是和當年一樣,魅力十足。這輩子夏歌沒有真正的恨過誰,可是眼前的男人她真的恨著,他奪走了他的媽媽,他們一家的幸福。當這個男人還活得春風得意的時候,她的父親已經成了一捧黃土,不公平,真的不公平,老天不是說會有報應嗎?為什麼這些壞人還活得這麼幸福快樂?

  「秋秋,你怎麼在這裡?蘇南怎麼樣了?之前不還是好好地嗎?怎麼就出車禍了,依然真命苦,怎麼就攤上這種事兒呢?」文茵看了一眼觀察室裡面的蘇南,皺起了眉頭,他們精心準備了半個月,等的就是今天。滿以為能看見他們中意的女婿來接走自己漂亮的女兒,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只看到這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依然早上去取禮服了,這會兒還沒有趕來,不知道女兒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慘事。

  「命苦?你的女兒都要幸福死了,她哪裡苦了?」夏秋看著眼前的男女,她最恨的人,她最討厭的人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出現了她的面前。她是蘇南就躺在裡面一動不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玻璃反光印出她一身的狼狽,比起她這對男女簡直是光鮮亮麗,他們的出現就是一種最好的嘲諷,嘲諷命運有多麼的不公平。現在的夏秋就站在崩潰的邊緣,而文茵和孟宵的出現將她最後一根弦扯斷了。

  「秋秋,你在說什麼,蘇南可是依然的未婚夫啊!」女兒的未婚夫昏迷不醒,依然哪裡幸福了?

  「滾你的未婚夫,我告訴你,蘇男不會娶孟依然的,永遠都不會,無論他醒了還是死了,他都不會娶孟依然,你死心吧!」夏秋歇斯底里的吼著,蘇南都要死了,這個女人還在這裡跟她爭,她已經從她的身邊搶走太多東西了,這一次她絕不放手。

  「秋秋,你胡說什麼呢?蘇南那麼愛依然!」文茵震驚的看著瘋了一樣的夏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閉嘴,閉嘴,閉嘴,我告訴你,蘇南根本不愛孟依然,他愛的是我,是我!」她受夠了,受夠了這個女人的自以為是受夠了她虛偽下的殘忍。

  「小秋,你冷靜點!」蘇北剛去買吃的了,這一回來就看到夏秋在衝著孟家夫婦嚷嚷,他趕緊過來抱住夏秋,他不知道夏秋和孟家有什麼恩怨,樂事看這情況,蘇北皺緊眉頭,似乎有些什麼事情他們並不知道。

  「夏秋,你怎麼能這樣對你媽媽說話!」孟宵也付諸搖搖欲墜的文茵,剛才一進來他就認出了夏秋,她長得太像文茵了。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這麼大了。

  「媽媽?」蘇北震驚的看著文茵,他在調查夏冬生的時候多少知道一些這個女人的事情,但是他無法想像那個拋妻棄子的女人就是眼前這個高雅溫柔的貴婦。

  「是啊,蘇大哥,我都忘了給你介紹了,這個女人就是我的媽媽,而她身邊的男人就是那破壞我們家幸福,奪走我媽媽害死我爸爸的男人,你看他們多般配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姦夫淫婦,狗男女!」夏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對文茵說出這麼惡毒的話,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她狠他們,為什麼還要在她的生命裡面出現,他們每一次出現都會奪走她所剩無幾的幸福,現在難道要連蘇南都要帶走嗎?不,她已經不是十歲那個無力抗爭的小女孩了,她再也不會屈服了。

  「秋秋,你,我。」眼淚在文茵的眼眶裡打轉,原來這麼多年女兒都是這樣恨著她的,當年是她的錯,可是她真的想要彌補的,她握緊孟宵的手,這麼多年來,她依舊怯懦,而孟宵和依然是支撐她的唯一支柱。

  「收起你虛偽的眼淚,我不需要。還有請你閉嘴,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不配!我沒有你這樣的媽媽,從你跟這個男人走的那天開始,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媽媽了!你知道我爸爸是怎麼死的嗎?你們走後,他就死了,你能想像嗎?我那麼老實溫柔的爸爸開始酗酒賭博抽菸,最後他還開始吸毒!」

  夏秋指著文茵,把這許多年的委屈辛酸通通說了出來,她不止要替自己說,她更要替那個可憐的男人說,那個用盡一生愛著文茵的男人。文茵搖頭,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無法想法夏冬生會變成那個樣子,她當初走的時候能夠放心把夏秋想、留下,是因為夏冬生是那麼好的男人,他一定會對秋秋好的,她無法想像這樣的夏冬生要怎樣養育夏秋。

  「秋秋,我以為他會好好對你的。」悔恨的淚水順著眼角留下,如果她知道當初夏冬生會變成那個樣子,她一定不會把秋秋留下來,就算孟宵不高興,她也會把她帶走。

  「好?什麼叫好?那個曾經對我好的爸爸被你們殺死了,你知道嗎?我十七歲的時候他差點強暴了我!親生父親要強暴自己的女兒!」夏秋的唇角勾起嘲諷的笑容。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孟宵抓緊了文茵的手,他也無法想像那老實無能的男人會幹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

  「為什麼?嗎、你們問我為什麼?因為我長得該死的像你,因為那天我穿了一件你穿過的裙子,你知道嗎?你走後他把你穿過的每一件衣服都好好地收著,他等著你會來,等著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回頭,可是到他死的時候你依舊沒有回來。呵呵,你知道我男得什麼病死的嗎?艾滋病,是艾滋,他死的時候連個人樣都沒有了,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們,你們這對兒殺人凶手,你們會有報應的!」夏秋一聲聲含淚的控訴讓蘇北都想上去揍這對兒男女了,太他媽的混蛋了,這些披著人皮的禽獸,這些道貌岸然的人渣。

  「秋秋,對不起,對不起,媽媽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文茵在孟宵的懷裡哭的泣不成聲,可她蒼白的辨解讓夏秋更加的憤怒。

  「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就能夠抹殺掉一切嗎?你不僅害死了爸爸,你還要來害我,你知道我和你心目中的乘龍快婿在一起多少年了嗎?十年了,我們曾經那麼的幸福,他說過要娶我的,我們還有一個兒子。我愛他,我用盡我所有的愛著他。可你對我說什麼?你讓我幫你的女兒得到他,你讓我把他讓給我的妹妹。你二十歲的女兒沒有男朋友你著急,可逆另一個女兒已經二十七了還沒有嫁人你卻不聞不問,你有什麼資格說你說我的媽媽?你愛的只有那個叫孟依然的女兒,你根本不關心我,你甚至希望你沒有生過我對不對?你恨不得把我和爸爸一起抹殺掉,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麼多年來積壓在夏秋內心的憤怒徹底爆發了,她再也顧不得許多,只想把這些年的疼痛全部傾倒出來,她不要這些人的償還,她不稀罕,她只要一份痛快!為了她,也為了她可憐的父親。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道歉文茵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言語,可是卻沒有願意原諒她。

  「你要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你要說對不起的人已經死了,他什麼也聽不到了,他不會原諒你的,再也不會了!」夏秋知道,夏冬生要的不是文茵這一句對不起,從來都不是。

  「我,我,我。」文茵說不下去了。因為夏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夏冬生和夏秋實她這一生欠下的債,她在躲債,卻從沒有想過償還,現在當所有的醜陋被揭開的時候,她只想躲起來,她無法承受夏秋的責備,她甚至無法想像夏冬生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文茵推開孟宵,轉身就跑,她要逃離這裡,她不要在這裡。

  文茵跌跌撞撞地撞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她抬頭看著那扶住她的少女,那一刻她的世界徹底崩潰了。

  「依然?」她什麼時候來的?她聽到了多少?不,不,她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她不恩呢個再失去另一個。她在她心裡面試最最完美的媽媽,她不能讓一切都毀掉,可是她知道,這一切早已被摧毀了,從她拋棄夏秋開始,一切已經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