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你們在做什麼?!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劍尖的主人在半途收回了劍勢。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忽然良心發現,覺得我這只妖怪很純真良善,柔弱可憐之類的。而是千鈞一發之時,門外忽然響起一聲略帶焦急的『師兄!』讓柳硯真頓住了手。

柳硯真收回劍,冷冷地瞥向我,給了我一個『算你好運』的眼神。

我雙手雙腳都被捆綁在床上,從我的角度只能看見柳硯真斜側面的背影,以及門外一個隱隱約約的窈窕身影。

「師兄,你……」似乎想到什麼,門外的聲音遲疑地微頓,然後一片殷勤小心地開口:「師兄,你沒事吧?」

「無事。」柳硯真似乎並不領情,在冷淡地應了一聲後就欲關上房門。然而紫衣女修士的身形微動,一隻手狀似無意地扶住門框,雖然未曾進門,但也阻礙了柳硯真關門的動作。

「師兄,我剛剛,」未出口的話對於紫衣女修士來說似乎十分艱澀,難以出口。她幾經張口,終於在一片酸澀隱怒中問出聲:「我剛剛聽見女人的聲音,師兄--?」

似乎有什麼雙方未曾提起,但又十分尷尬的事情被心知肚明的略過。我躺在房裡的床上,就見柳硯真的側臉可疑地地紅了一紅,接著他的眼神更加的冰冷不耐:「沒什麼事,師妹若是沒事就回你自己的房間吧。」說完後退一步,就打算直接將紫衣女修士關在門外。

然而紫衣女修士卻沒有那麼好打發,她直接邁進一隻腳,讓柳硯真關門的動作不得不停下。柳硯真雙手保持著關門關半道的姿勢,他看向紫衣女修士的眼神已經隱有不善:「師妹,男女授受不親,你若是沒事,還是回自己的房間吧!」

我隱隱看見一絲尷尬與羞惱從紫衣女修士的臉上閃過,在心中譏諷道,親親都親過了還說男女授受不親,修士果然都是一種虛偽的東西,明面上揣著正人君子的架子,其實比誰都想交配!

在心中極盡諷刺的我和不耐於敷衍的柳硯真都未曾預料到那個紫衣女修士會忽然越過柳硯真進房。她的雙眼在房中一掃,床上是她第一關注的地方。因此她第一眼就看見了被綁住了雙手雙腳動彈不得的我。而且,貌似衣衫繚亂的我讓她產生了某種並不美妙的聯想,她的臉上瞬間露出吃了屎一樣的表情,換一種文雅的說法就是,她仿佛被九重大雷劈立在原地,眼睛因為極度的不可置信而瞪得幾乎脫眶,臉上的表情更是僵硬而扭曲的。下一刻,她以毫不遜色於我的尖叫質問:「為什麼她會在你的床上!」

柳硯真的表情也好不到那裡去,他似乎發現了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尷尬處境,斜飛入鬢的眉毛蹙起,眼底是深深的森寒與不耐。根本沒有說什麼『師妹,你聽我解釋!』這一類我認為戲文裡通常會出現的對白,這讓我隱隱有點小失望。

「我正在拷問她。」簡短,沒有一個字多餘的解釋,說明柳硯真現在已經十分不耐煩了。

紫衣女修士的臉色十分難看,像是想說什麼,但又因為某種顧慮不能不咽下去一樣:「師兄你剛剛……,」她臉色僵硬地將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明明對我記憶深刻,卻偏偏心口不一道:「這妖精我看著眼熟,好像也是來給歸仙島島主賀壽的,只怕來頭不小,師兄你綁了她……」

雖然紫衣女修士話中的意思是『這妖精來頭不小,綁了她會有麻煩』的意思。表面上來說對我有利,聽起來像是勸導柳硯真放了我。然而我卻從她的身上感到了比柳硯真更強烈的惡意。

這些虛偽狡詐,死不要臉的修士!

「臭修士!有本事你現在殺了我!不然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我嫉惡如仇地尖叫。

柳硯真回頭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倒是那個紫衣女修士向我看過來的眼神猶如刀鋒,讓人真切的感到她的殺意。我毫不示弱的反瞪回去。

「這些妖畜皆是一些虛偽狡詐不擇手段的下流之徒,此妖頂著這張臉幾次出現在我面前,剛剛更是故意示弱在我面前暈倒。」柳硯真森森冷笑一聲:「真以為我會上當麼?」

「臭修士!你們才是虛偽狡詐不擇手段的下流之徒!」我的兩眼燃起怒火,十分後悔從前沒有用十分的刻苦去努力修煉。若是我十分十分刻苦的話,就是打不過柳硯真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受制於人的下場!

師父 ̄下輩子我一定努力修煉!

我的怒罵讓紫衣女修士緊緊地窩起了拳頭,柳硯真面色冷淡卻堅決地下了逐客令:「師妹,你先回去。我自會處置。」

紫衣女修士低頭,我看見她不甘地抿緊了嘴脣。半晌才憂心重重地道:「那,師兄你小心些。別再上當。畢竟它們是妖畜,不是她。」

不知道是妖畜這個詞,還是『她』這個人物,觸動了柳硯真的某根神經。雖然他的臉色未曾變化,然而他射向紫衣女修士的目光卻讓她微微發抖。

「你回去吧。」平淡,沒有一絲情緒的語氣讓空氣裡隱隱有些緊張的氣氛一鬆。紫衣女修士抬起頭,難看地笑了一笑,轉身離開。

自從紫衣女修士離開後,我便緊緊盯著柳硯真。因為我明白,第三個人不在場,我們倆的對持才剛剛開始。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柳硯真似乎已經沒有了一劍殺了我的打算。他在關上門後直接在客廳中的八仙桌邊坐下。取了一塊白稠緩慢擦著他的劍。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平定某種情緒。

這種沉默的,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讓我十分不適。我生氣地道:「你什麼時候動手!」

柳硯真連看都未看我一眼,眼神專注的注視他的劍鋒,隱涼道:「你不用這麼著急地找死。」

比起一劍透心涼,我更害怕他動什麼歪心思禁錮我的靈魂,把我製造成妖寵,在無路可逃的情況下我極其希望他動手。我冷笑一聲,譏諷且厭惡地看他:「死不要臉的臭修士!要動手就快點動手,裝什麼正道人士!」

我學卷毛羊呸!一聲,每次卷毛羊這樣我總想揍他一頓。

然而我沒有等來柳硯真一劍殺來,反而是他彈過來了一道小法術!

我將眼睛瞪得史無前例的大,在心中怒罵:「你們這些死不要臉的臭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