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大結局

我雖然相信了柳硯真,但還是悄悄留了個心眼,因此趁著夜晚之際,神識便回到真身。尚未睜開眼,我就感覺到一股極淺的呼吸輕拂我的脖頸,引起一陣微酥。

我一扭頭就看見師父正抱著我淺睡,一雙碧眸似閉非閉,仿佛他就是睡著了也要留一條縫看著我。我的目光落到他水潤鮮紅的脣上,心頭忽然噗通噗通地緩慢加快跳動。

『好想咬一口。』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來,就被我羞憤的丟到了腦後。我果然是被蕭夫人的美食給養壞了,竟然連師父的嘴巴都惦記上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急忙將師父搖醒,師父緩緩地睜開雙眸,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一笑:「怎不跟為師置氣了?」

我不理他的揶揄,為了讓師父化龍的成功率提高兩成,那點小矛盾早就被我丟到了腦後。我急急問道:「師父三清派可是有一法寶名喚震雷圈能抵抗雷劫的?」

師父的碧眸一瞇,柔和的眼眸一肅,不動聲色中已透出一股的鋒芒,他道:「確有此物。」接著看我:「你聽誰說的?」

我忙把這幾天的經歷對師父一一說出,師父陰了臉,他惡狠狠的壓著我,連變身也控制不住了,碧綠的蛇尾盤踞在床下,狠狠地拍著地板:「才說你不要跟他接觸太多,這些修士心思狡詐,當著你的面好言好語,背過身就有可能捅你一刀!你們上一世兩情相許,還不是註定不能在一起。」

我翻了個白眼,心裡並不太認同師父的話,因為我看到的那些記憶,我覺得柳硯真對我的前世還是很好的,要不然也不會為了讓我的前世減少責罰,而生生被罰了雙倍,被那種鞭子打了一千鞭。

然而此時的我並不明白,柳硯真對我的前世再好,那也不是對我,他愛慕著他的大師姐,自然不捨得他的大師姐受罰,我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看得比較順眼的妖精而已。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明顯,師父瞇眼看我:「你不信?」

我略微遲疑,接著點頭。

「既然如此。」師父忽然換了語氣,他的脣角抿出了陰險的弧度:「你若不信為師,那你就去吧。」說罷,師父背對著我徑直躺下。

我也生氣了,明明我一心一意為師父著想,若是能借到震雷圈,那師父化龍成功的機會最少能提高兩成。為了這兩成的機會,我自然不會反悔說不去。因此只是氣哼哼的看著師父的背影乾瞪眼,在心底咬牙道:「等我借來了震雷圈,看你怎麼說!」

我背著身躺下了一會,翻來覆去也覺得不得安眠,瞧著師父鐵心背對我的模樣,再一回想起他平日對我的愛護體貼,心頭一酸,翻身滾到了師父的懷中,一頭拱到了他的心口,哭道:「師父你別不理我!」

我在他懷中扭著麻花,又拱又揉搓,在他的懷中換著一百八十般的花樣撒嬌哭訴。他初時任我怎麼拱他都沒反應,後來聽見了我的哭聲,眼皮立即跳了跳,半晌才不甘不願地睜了眼看我:「你不是……」他微頓,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低低的,仿佛帶著無盡的愛憐:「哭什麼,又沒說讓你不去。」

我越哭越覺得委屈,見師父低了頭,就覺得自己是為他好還要吃他的委屈,不知不覺就高了氣焰:「都是師父的錯!我明明是想要借到法寶讓師父化龍的。你還生我的氣!」

我哼哼唧唧地把眼淚鼻涕都抹到了他的衣襟,勢要哭到他整顆心都酥軟才罷休。

哪怕師父曾經是一條冷情冷性的毒蛇,但他那裡是我的對手?在我的眼淚攻勢下也只有變得柔軟的份。不說好言好語安慰我,在我提出我若是借來了震雷圈『他就要跟我成親或者跟我雙休』的條件,他也只有繃著臉認栽。

反正我是鐵了心要一項實在的東西,師父怎麼選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選了成親,成親自然要洞房的,那雙修還遠嗎?他若是選了雙修,都雙修了我也不差那一個名分。畢竟比起面子,裡子最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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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師父的首肯,我在柳硯真成親前三日從小竹林出發,因為人家特意通知我成親的消息。按照凡人的規矩,前去賀喜是要送禮的。我也不好意思空手前去。少不得要帶一些禮物。

我從小竹林采了一些未開靈智,又難得的藥材,積了一竹籃,就出了小竹林。小竹林和萬妖林雖然混亂,但當我拿出了清風鈴,識得此物的大妖為了不得罪華箏大妖基本會把我輕輕放過,就是有那不識像的大小妖怪,我也毫不客氣的拿清風鈴一罩。再厲害的妖邪也只有化成清水的份。

如此一來,有這個清風鈴做憑仗,我一路也順順利利地來到了三清派山腳下的蝴蝶谷。

這蝴蝶谷果然不是徒有虛名,方進入谷就看見各色奇異的蝴蝶在谷中穿梭,有的小如綠豆,有的盤大如盆。

我這一路看,一路走,順著蝴蝶谷中蜿蜒的小路往上走,漸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有些乏了。

我在山道上立住腳,猶豫著是繼續往前走,還是站在這裡等柳硯真找來……最後決定還是等柳硯真來找我吧。

我放下竹籃,方要坐下,卻忽然被從背後疾射而來的捆妖繩給綁住了!

「!」

我扭頭向後看,柳硯真穿著一身青色道袍從我的背後撥花分路而來。他緩慢地走到我的面前站定,露出了一個微笑,仿佛老友相見般的歡喜:「小八,你來了!」

「你要做什麼?!」我倒在地上驚怒地瞪他。他卻是不答,看向倒在一邊的竹籃,彎腰伸手輕輕扶起:「這是給我的賀禮嗎?」他不等我回答就用一種惋惜的語氣道:「可惜我不歡喜。」

你歡不歡喜關我鳥事?!我憤怒地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被愚弄了,我向他怒罵道:「不要臉的臭修士!師父說的對,你果然不壞好意!」我的目光又看向自己辛苦采來的賀禮,為了能借到震雷圈,我特意采了一些年份很久又珍惜的藥材,然而此刻我寧願把這些藥材通通餵豬也不樂意拿給他。

柳硯真極惋惜愛憐的撫摸我的臉頰,他的眼神給我一種『我是他最愛之人』的錯覺。我仇視地看著他,十分的後悔,早知道有今日,我就乖乖聽師父的話了!

我憤怒地咬向柳硯真的手掌,我能感覺到他反應過來正要飛快地收回手,然而不知為何卻猶豫了一下。

就這一瞬間,我惡狠狠地從他的手掌咬下一塊血肉來!

溫熱的血濺了我一臉,我不屑地吐出口中的肉。挑釁地看向柳硯真,他除了在剛開始疼得擰緊了眉毛,臉上看上去十分的平靜,在微微歎息一聲後,拔出了劍,將劍尖對準了我:「小八,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魂飛魄散,只是做妖不好,下輩子還是做人吧。」他的聲音低了下去,聽起來格外的真誠:「若是有緣……我收你為徒。」

我惡狠狠地呸一聲表示不屑。有種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動手便是!

柳硯真提起劍——打落了向我飛射而來的藍光。

他回身看向某處,淡淡道:「師妹。」

花叢裡走來了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女人,這個女人很孱弱,連走路都需要左右兩人的攙扶,然而她蒼白的臉上是猙獰五官,她指著我,陰毒而歇斯底裡地尖叫:「師兄!殺了她,讓她魂飛魄滅!」

柳硯真似乎沒看到她的歇斯底裡,只是平靜道:「掌門有令,要留她的魂魄為質。」

我心中咯登一聲,隱隱摸到他們陰謀了。

「不!」穿著喜服的郭寶珍尖叫:「爹會聽我的!你給我殺了她!不然我就去找我娘。到時候萬魔入侵就都是師兄你的錯!」

柳硯真不理她的威脅,他的語氣依舊平靜然而出口的話卻讓郭寶珍仿佛驟然被掐住了脖子。

郭寶珍身旁的侍女低聲勸道:「小姐莫生氣,有了這小妖的魂魄我們才能制住博瑜大妖。只要跟他簽訂了契約,憑著他的能力,我們三清派的復興就指日可待了。」

我驚怒,原來這些三清派竟然打算用我來挾持師父,逼迫他做妖寵!

就在我又驚又怒時,郭寶珍忽然掙脫了左右兩個侍女向我衝了過來,路上不知是不是被花枝給絆了一下,她直接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剛想翻身把她甩下地,不想當她的雙手觸到我的脖子時,我的眼前微黑,腦中閃現出一些畫面。

一個柔弱的女孩跪在我的腳前,聲淚俱下地向我磕頭哭求:「師姐,大師姐,求求你發發好心,你就答應了吧!我跟師兄只是父母之命,我不會妨礙你們的。我只要一個名分,我知道你們兩情相悅,就算師姐你做了侍妾,我也絕不會為難你。師姐!師兄已經十幾天不吃不喝了,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他去死嗎?!師姐,你不能這樣狠心,我都這樣求你的。不過是一個侍妾而已!」

我知道那個跪在我腳前的女孩就是郭寶珍,我的腦海裡驟然閃過一個年頭『我憑什麼要讓你們這樣折辱我?!』『你若真無窺竊之心,為何會去向掌門求嫁柳硯真!』

忽如起來的憤怒讓我驟然睜開眼!

郭寶珍被柳硯真一掌打落,接著他看向我,眼神微閃地一劍向我刺來!

冰涼鋒利的劍沒入胸口。

我瞪大了眼睛,仇視地看著柳硯真怒罵:「不要臉的偷窺狂!」

我閉上眼,沒有看到柳硯真愕然的眼。

我的身體碎裂了。

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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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狠狠地喘了兩口氣醒來。睜開眼正想找師父,然而身側並沒有師父的身影。我疑惑地環視了周圍一眼,忽然聽到外面雷聲作響,一道一道從天際狠狠劈下,照亮了半邊的天空。

我心中猛的一沉,驚叫出聲:「師父!」

不是說還有一年左右嗎?雷劫怎麼會提前到來?!

我猛地打開門向外飛奔,那些從天際劈下來的雷電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幾乎讓我站不住腳。越是靠近雷劫的地方,我的神魂竟然隱隱不穩,然而這些並沒有被我放在眼中。

我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去看看師父是否安全!

師父歷劫的地方靠近小竹林的邊緣,一路竹林靜寂,基本上能跑的都跑光了,誰也不會呆在這裡白白挨雷劈。

我腳步雖然飛快,但顯然雷劫比我還快。

我看著天際蘊育出越來越大的雷雲絕望了。方才有一些小閃電都險些劈死了我。若是來一個大雷,也不知道師父能不能撐住!

眼淚不知不覺地奪眶而出,我在內心祈求著師父能順利歷劫。我甚至無法想象若是師父不在了……

雷電永遠比人快。

我站在那裡看著最後的雷劫劈下。赫赫的天威讓我腦中一陣眩暈,身體很想跪在地上五體投地。

我幾乎就挪不動步子,固執地睜著被雷電閃瞎的眼睛盯向雷劫的地方。

在最後一個雷劫過後,天地仿佛都靜寂了下來。

不知多久,我終於聽見從遠處傳來的一聲龍呤。

「師父?!」

「師父!」

我吶喊著,揮舞著雙手,不知何時,師父來到我的面前。他握住我的雙手,溫和地問我:「小八,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喜極而泣地撲入他的懷中。胸臆間滾動著千言萬語,然而出口的話竟然是:「師父,終於能雙修了!」

師父撲哧一笑,輕輕道:「雙修之道奧妙無窮,為師堪堪參透,今兒就委委屈屈地去就你吧。」

我睜開被師父輕拂過的眼,一把握住他的手,像是生怕他後悔一般:「師父,咱們快回家!」

師父帶著詭笑地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