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趁著月光夜襲

  塞西爾生氣了。

  被她笑過之後,他默默地鑽進了沙發下面,任憑易緹怎麼叫都不肯出來。

  易緹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髮,將馬尾弄得亂七八糟,她不是故意惹他生氣的,只是以為他在故意逗她開心,所以才那麼給面子地笑到打跌……好吧,其實是真的很好笑。

  「塞西爾,我真不是故意的。」

  「……」

  「過幾天我請你吃能量方塊呀。」

  「……」

  「等以後攢夠了錢,給你買特級的。」

  「……」

  易緹想了想,也大概明白剛才塞西爾為什麼要「變形」了,好笑之餘又有些感動。雖然也許真的只是小事,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為了別人開心而做這種小事的。就因為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更覺得難能可貴。

  不過……

  「塞西爾,你不用刻意變成誰的樣子。」易緹趴在沙發上,透過那微小的縫隙朝下說道,「對我來說,你原本的樣子就很可愛了。」總想戳一下或者捏一把,每次都忍耐地很辛苦。

  「……」

  易緹微嘆了口氣,看來道歉是長期工作啊。而且,一直不停地說話,他應該也會覺得煩吧?先讓他清淨一下再來持之以恆地進行努力,先去沖個涼好了。

  雖然用靈氣渾身運轉可以有效地抵抗炎熱,但她畢竟還是新手上路,經常轉著轉著……就忘了,然後又接著轉,然後又忘記。到頭來,身上還是有汗。

  她才走兩步,突然感覺腳被什麼抓住了。

  易緹低頭一看,果然在腳踝上發現了一條藍色觸鬚。她蹲下身,伸出手,觸鬚輕輕解開,與她指尖相對。

  「這樣就算原諒我了,對吧?」

  觸鬚在她手指上蹭了兩下。

  「那就趕緊出來,沙發下面的灰都快被你蹭乾淨了。」易緹說到這裡,笑了,「如果你真想幫我做什麼,打掃衛生如何?你看,家裡有些角落裡我擦不到,但你的觸鬚可以輕易碰到不是嗎?」

  觸鬚立即豎了起來,看起來很有幹勁的樣子。

  等到易緹從浴室出來時,塞西爾果然已經開始打掃衛生了,它的每根觸鬚中都纏繞著一小塊布片,而後在屋子各個不好觸摸的角落裡來回擦拭著。時不時有觸鬚收回來,將布片放入水盆中,這時就會有另一根觸鬚來幫忙清洗。

  一切看起來都這麼井然有序。除了……

  易緹看著完全容納不下別人進入的客廳,猶豫著問了句:「塞西爾,你這樣耗費能量真的沒問題嗎?」想起之前的「慘狀」,還是量力而為比較好吧。

  「……」僵住。

  「呼咻呼咻——」

  融化中。

  易緹:「……」喂!

  這一天,易緹沒有再煉藥。

  做了頓豐厚的晚餐並享受了一番後,易緹抱著塞西爾在院子裡賞了很久的月光,順帶聽他背誦《嫦娥奔月》的故事給她聽——她發現聽塞西爾讀書實在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因為無論什麼樣的內容,他都能一本正經地讀出來。當然,大概是因為待久了的緣故,最初那種生硬的語調已經漸漸變得自然了起來。

  嗯,易緹考慮給他找一本總裁類的小說,她還真的挺期待從他口中聽到「你這磨人的小妖精」或者「三千萬,你今晚歸我了」之類的台詞呢。

  直到夜色深沉,她才打了個哈欠,把塞西爾放到沙發上後(雖然她提議過讓他睡剩下的一間臥室,但他似乎意外地喜歡沙發),回到了屋中,蒙著頭準備睡大覺。

  睡前,易緹看著窗外的月光和那些沐浴著潔白光芒的美麗花朵,想了想,沒有拉上窗簾。

  這些天以來,一直重複做著同一件事,雖然身體狀態良好,但精神的疲累遠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恢復的。

  所以她幾乎是秒睡。

  正所謂「月黑風高夜,變態偷襲時」(並沒有!),咳咳,雖然月不黑也沒風,但夜襲這件事似乎還是有的。因為易緹睡到迷迷糊糊時,感覺身邊似乎有了些什麼。

  她的感官現在變得比以前要敏銳不少,所以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這件事。易緹猛地睜開雙眼,只見一隻藍色史萊姆正努力地往她床上爬,一見她要說話,兩根觸鬚就來回交叉著將她的嘴巴摀住了。

  易緹:「……」雖然不覺得塞西爾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但兩人現在的造型……還是很奇怪啊!

  猶疑間,塞西爾已經爬上了床,湊到她枕邊輕聲說:「外面有人。」

  「!!!」易緹睜開雙眸,外面……是家裡的院子啊!這麼說,有人入侵?說起來,入室搶劫獨身女性也早已不是什麼新聞。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嘴上的觸鬚,示意自己不會叫,在後者鬆開後,她同樣輕聲說:「院子裡?」

  「嗯。」

  易緹覺得這事情得趁其不備主動出擊,等對方進入屋子裡就肯定有防備了,到時候就不好下手了。她想了想,朝塞西爾做了個手勢後,閃身進了空間之中,拿出了一瓶師傅專門給她煉製的防身藥水。據說只要丟出去,就會讓敵人立即失去行動力。

  她對身邊的果凍星人做了個「丟」的手勢。

  塞西爾意會,用一根觸鬚裹住瓶子,另一根觸鬚悄然打開了窗扣,將它無聲地推開了一條小口。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瓶藥水丟了出去!

  下一秒,他快速地關上了窗戶。

  易緹覺得這真是個正確的決定,因為幾乎是同時,院中升騰起了一陣綠色的煙霧。隱隱約約的臭味透過窗戶居然都傳了進來,她下意識摀住鼻子,完全可以想像嚴重現在的情形了。而後她才想起,自己都能聞到臭味,嗅覺比自己要靈敏許多的塞西爾肯定更是如此,於是她提起空調被毯子裹了起來,順手抱在懷中。

  塞西爾:「……」

  「呼咻呼咻——」

  易緹:「……」

  「這是什麼啊?!」就在此時,院中居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咳咳咳咳!你搞什麼鬼?!」

  易緹:「這聲音不是……」

  良晨覺得自己很苦逼。

  今天下午,在第二次解救了某個蠢爆了的女人後,那個姓薛的混蛋居然找機會攔住了他,而後他們進行了一段非常不愉悅的談話。

  這場談話是以良晨的話開啟的:「好狗不擋道!」

  薛夜嗤笑:「怎麼看,更接近狗的都是你,而不是我吧?」

  「你想打架?」

  「當然不是。」薛夜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並無敵意,「只是想來詢問你一些事情而已。」

  「有話快說,我很忙。」

  「也是,今晚可是月圓之夜呢,很辛苦吧?」青年輕笑了兩聲。

  良晨皺起眉頭:「你想說的就是這種廢話嗎?」

  「當然不是,」薛夜接著說道,「之前以為你是不喜歡我在你的地盤尋找獵物,現在看來,那個人類對你來說似乎很特別?居然為了她跑到我的地盤上去搶人。」

  「……這種事和你沒有關係!」

  「是嗎?」薛夜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良晨,我們可是有過協議,井水不犯河水。這次我沒有犯忌諱,而你犯了。」

  「你威脅我?」

  薛夜搖頭:「不,是在提醒你。」

  「哪怕撕破協議,我也不會讓你碰她的。」良晨的話語十分堅定。

  「只是一個人類,何必做到這個地步?」青年露出些許不理解的表情,「她看起來味道的確很好,但我記得你應該是不吃血食的。」

  「她是花店的新老闆。」

  薛夜驚訝:「……那個花店嗎?」

  「沒錯。」良晨輕哼了聲,「識相的話,就離她遠一點。」

  說完,他直接撞開她的肩頭,徑直離開。

  沒走幾步,身後卻傳來了笑聲——

  「差點被你騙了。良晨,如果那個人類真的繼承了……你又怎麼會這麼擔心她呢?」

  「……」

  「怎麼?你居然對人類產生感情了嗎?這可真是不像話啊。」

  「這種事和你沒有關係。」容貌宛如少年的青年轉過頭,綠色的眼眸中居然露出充滿殺氣的凶惡眼神,「總而言之,給我理她遠點!」

  雖然當時那麼說了,但他很瞭解薛夜,對方絕不會是那麼輕易就放棄的人。即便是他這個不吃血食的人,也能察覺那位新住戶身上到底洋溢著怎樣好聞的味道,足以讓其蠢蠢欲動。雖然警告過她不要接近薛夜,她也答應了,但是……

  所以說,那個老太婆真是給他出了好大一個難題!

  麻煩死了!

  但是,如果不是她,像今夜這種月圓之夜,他是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平穩度過的。

  說起來,和那個老傢伙第一次見面時,也是這樣一個滿月的夜晚,地點就在那個院子裡。

  如此想著的良晨,不自覺地就「故地重遊」,因為想得太過入神的緣故,也沒聽到屋中傳來的細微聲響,所以就輕而易舉地被——

  突然襲擊了!

  這種鋪天蓋地的臭味對普通人來說就已經是殺傷性武器,但對他來說簡直是原子彈。

  所以,當易緹戴上口罩走進院子中時,良晨已經渾身癱軟地趴倒在地上,不停地干嘔。

  「你怎麼會來……」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易緹驚愕的目光落在他頭頂那對棕色的耳朵以及身後那條同色的尾巴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COS?

  雖然很想這樣理解,但是……那耳朵和尾巴在不停地動啊啊啊!

  一個詞就這樣從她嘴中冒出:「狗頭人?」

  而後易緹只見,那條蓬鬆無比的棕色尾巴突然炸了起來,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雞毛撢子。

  「你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