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空的遭遇,易緹表示自己驚呆了:「……你不是回家去了嗎?」怎麼會在城市裡流浪。
「別提了,就那七塊多錢,什麼車票都買不到,原本想帶著阿姜在這裡幹上一票再回去,誰知道……」
「你迷路了?」她覺得自己對於這種事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帶著阿姜我怎麼可能迷路,」青年勉強爬起身,抹了把臉,那都是男人桑心的眼淚,「它的鼻子可靈了。」
他這麼一說,易緹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對了,阿姜呢?」
「老爺子那邊有事,臨時用契約法陣把它給召了回去。我當時覺得這樣很方便,可以直接通過它把事情告訴那老傢伙。但是我沒想到,」他越說越傷心,「它就黃鶴一去不復返了!不會是完全把我的事忘記了吧。」TAT
「應該不會吧……」易緹囧然之餘,覺得自己似乎該安慰這個傢伙,「也許是有事?」
「希望如此,」陸空又抹了把臉,一臉苦逼地繼續說道,「之後我就想暫時返回你家,在附近住下,結果……你明白的。」
「……」是的,她完全明白,但是,「你也不至於……」她仔細打量了下對方,比起上次見面,他現在的模樣真的是個悲劇——頭髮凌亂,雙目無神,雙頰甚至都微微陷了進去,身上的灰色道袍變成了一套普通的運動休閒服,但看起來皺巴巴的,還有點髒。從前一個陽光青年就這麼變成了……她輕咳了聲,「弄成這樣吧?」不管怎麼說也太慘了。
陸空捂臉,似乎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我這麼多天以來什麼工作都沒找到,去搬磚都面臨職場危機,要和好幾個人一起競爭……你能想像嗎?我這些天的生活是多麼的……」TAT
「……」這可真是太慘了。
「報應啊!這都是報應啊!」陸空仿若被打開了某個開關,源源不斷地吐槽道,「知道嗎?與異類結成契約後,召喚的時候就需要付出某些代價。比如和我們家族訂立契約的異類,家裡的直系親屬在舉行儀式後都可以召喚它們,但是,每次召喚都要付出一定數量的血液。我從前覺得這太浪費,於是在家中的古籍中尋找到了規避的方法,在舉行儀式時悄悄地使用了。」
「失敗了?」
「不,成功了,或者說,成功了一半。」陸空嘆了口氣,「從此以後,我召喚阿姜的確不需要付出代價,但之後我才發覺,那是因為,我已經一次性地付出了一切代價。」
「什麼意思?」
「從那之後,我的運氣變得相當差。」
「……」這樣也可以?
「你別不信。」陸空先森現身說法,「怎麼說我們過去也是同學,你還記得當時有關於我的傳聞嗎?」
「傳聞?」
「咳咳,就是那個超級無敵幸運者啊。」
「這麼說來,」易緹努力思考了片刻,很快想了起來,「那個中獎是真的?」
陸空點頭:「沒錯,那個在放學路上隨便買了張彩票,結果中了十萬元的幸運兒,就是區區在下。」回想起當年的往事無疑讓他志得意滿,「事實上,除去那次之外,我還陸續中過好幾次獎,獎金總額加起來都快百萬了。」
易緹抽搐了下眼角,總覺得這傢伙有點拉仇恨的嫌疑。懷著一點淡淡的嫉妒,她不太厚道地吐槽說:「那也是過去了。」
「……」青年瞬間飆出了眼淚,「沒錯,那都是過去了!」
所以說,自作聰明什麼的真是要不得!
雖然說「運氣」這玩意虛無縹緲,但陸空自從使用了古籍上的方法後就開始走厄運也是真的,以至於他的家人都震驚了。在得知這件事的實情後,陸家老爺子先是把他給胖揍了一頓,關了三個月的禁閉,緊接著,毀掉了那本以前一直沒太重視的書,以防有人走上和他一樣的道路。
按照他老人家的說法,陸空之前的運氣其實真的是非常好,因為如果古籍上記錄的方法真的是「一次性付清代價」,那麼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上失去情感、壽命也並非不可能的,而他只是失去了那個,真的算是好運氣的最後一次顯靈。當然,因為陸空對於當時的情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永遠地失去了好運呢,還是只是失去了一段時間的,總而言之——他現在就是個做什麼都能出岔子的、超倒霉的傢伙!
「但是,大概是因為我在儀式中付出『運氣』是為了和異類簽訂契約的緣故,它們可能也接受了我失去的一部分代價,所以和阿姜待在一起時,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至少沒現在這麼差,它一走我就……」TAT
易緹覺得自己此時應該安慰下這傢伙,但是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像之前那樣默默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節哀。」
「作為老同學和未來的合作夥伴,」陸空滿臉哀怨地看向易緹,「在我遭受了這樣的精神打擊時,難道你不該給我一點實質性的安慰嗎?」
「……」不得不說,易緹現在對於「安慰」這個詞相當過敏,雖然知道對方應該完全沒拿啥意思,但她依舊有些精神緊張,「你想要什麼安慰?」
陸空乾笑了兩下:「我……」
「咚!」
就在此時,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響聲。
易緹回頭一看,發現電熱壺居然落在了地上,滾燙的熱水從其中「汩汩」流出,站在一旁的塞西爾還保持著握壺的姿勢,看起來手足無措極了,連忙轉頭向她道歉:「對、對不起……」他並不想這樣的,也並不是故意聽小緹和其他人的對話,但是……
「真是的,」易緹站起身走了回來,「塞西爾,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對不起。」青年低下了頭,心中沮喪極了。他並不想惹她生氣讓她討厭,但似乎總是弄巧成拙。明明不管怎麼做都是小緹的自由,也知道心裡莫名浮起的「不快活」是毫無道理的,但它就是存在,他也沒有辦法將其驅逐離開。這一刻,他的心情複雜極了,口中卻依舊在道著歉,「下次我拿的時候會小心的,不會再摔……」
「我不是說這個。」
她卻打斷了他的話。
「?」
易緹注視著某人寫滿了茫然之色的雙眸,無奈地嘆了口氣:「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的第一反應該是跳開才對!」這傢伙還是不怎麼習慣做人啊,太容易被看出破綻了。她扯了扯塞西爾被熱水打濕的褲腿,仔細看了眼,鬆了口氣,「還好沒弄到腳上,下次可未必就有這樣的好運了,知道嗎?」
青年眨了眨眼睛:「……」小緹不是在意壺的事情,而是在擔心他麼?
剛才的沮喪一掃而空,與之相對的,大片大片的喜悅心情頃刻之間綻放開來,這種情緒使得他的眼中剎那間泛出了喜悅的光彩,看起來閃閃發光。易緹突然覺得有些可惜,如果他不是顧慮陸空的存在將髮絲和眼眸轉化為了黑色,那麼此刻染上這漂亮色彩的眼眸應該像是像是鋪滿了銀沙的藍色海洋吧?
「小緹。」
「……別又這麼看我。」這傢伙還犯規成習慣了!
「小緹!」
「……什麼?」
抓住,舉起。
心情一好就犯了老毛病的某隻外星人雙手抓住易緹,開心地舉個不停。
「小緹!」
「……到底什麼?舉太快我會頭暈啊!」
「你真好。」
「……」一邊做這個一邊還不忘發好人卡真的沒問題?
不過……
易緹看著他寫滿了快樂的表情,以及在她看來很有些傻的表情,突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就稍微再縱容他一下下好了。
「我說……」
有人卻終於受不了了。
陸空捂著腹部,趴倒在門邊,努力爬進屋中:「親,你們忘記這裡還有一隻單身狗了嗎?」可惡,好想燒死他們這對異性戀!而且,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初戀……雖然是過去的事了。可為什麼他沒有女盆友?為什麼?!
易緹:「……」就算為了表現自己的憤怒,他也不用爬行前進吧?
彷彿猜到了她想說些什麼,陸空吐血:「你以為我想麼?我在你家附近的小巷裡迷路了三天,幾乎都沒吃東西,已經完全沒力氣站起來了……」淚流,「我餓……餓啊……」
易緹頓悟,這傢伙所說的「實質性安慰」就是這麼一回事麼?
他還真是每次見面都要吃她一頓的節奏。
她扶住額頭,無奈地說:「我知道了,請你吃飯總可以吧?」
「好人!」陸空露出感動的表情,掙紮著伸出手,豎了個大拇指,「你是好人!我差點就又愛上你了!」
「……」突然有點想把他掃地出門。
易緹嘆了口氣,拿起電話:「都想吃些什麼?」看他這樣子,是完全不可能出門吃飯了。
「肉包菜包灌湯包,混沌面條加餃子,燒麥煎餃和油條,還有……」
易緹:「……」她已經後悔了怎麼辦?
就這樣,某人吃光了易緹的七十五塊,給她剩下了一個很為吉利的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