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她也是靈植師

  易緹的行為似乎被微妙地誤會了,同樣身為靈植師、對植物格外關注並且認為對方很可疑的楚妍,動作敏捷地從綁在大腿上的刀鞘中拔出了一柄約有十釐米長的短刀,刀身的形狀很像火焰,並且泛著淡淡的紅色,不知是用什麼材料鑄造而成的。

  「喂!你要做什麼?」

  幾乎是剎那,楚妍緊握著的短刀上冒出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身為「赤」的孫女,她在火系法術上也極有天分,如若用上古的方法檢測,她無疑同時具有火靈根和木靈根,這種根骨通常在煉丹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可惜在丹方大量遺失和草藥大量絕種的現代,這種天賦大部分情況下也只能浪費。

  千鈞一髮之際,陸空下意識就站出來:「等一……」雖然不知道易緹究竟想做些什麼,但他信任她。

  然而真正出手的人卻不是他。

  或者說,他還沒來得及出手,一切就結束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楚妍的雙手連同身體就被幾縷黑色的髮絲牢牢纏繞住,那柄原本火光閃耀的短刀隨之墜落在地,失去了靈氣的維持,火焰隨之熄滅。

  「你給我放開!」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抓住的楚妍拚命掙扎間,身上驀然燃燒起熊熊的火焰,製作時使用了特殊防火材料的衣物雖然分毫無損,周圍的木製家具卻已然被點燃,地板也有了被燻黑的痕跡。毫無疑問,她想借此將身上的髮絲弄斷,「放開!」可令人驚訝的是,那看似脆弱的髮絲居然絲毫沒有被燃燒的跡象,就好像它根本就不是頭髮一樣。

  「抱歉,」頭髮的主人一臉誠懇地注視著她,輕聲說道,「但我不會讓你妨礙小緹的。」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幾乎讓人來不及反應。

  已然跑到金絲雪紋草邊的易緹看到這情況,立刻解除了身上的斂息之術,靈氣從身體中蔓延了出來。自從學會斂息之術之後,她幾乎時時刻刻都保持著「普通人」的狀態,卻也忘記了,在正常情況下雖然能「泯然眾人」,但在修真者聚會時,沒有任何靈氣的人才是最特殊的那個。

  若非如此,也不會剛才的誤會。

  她將自身蔓延出的靈氣保持在練氣期的水準,因為築基期的修士毫無疑問會對他人帶來威壓感,她還不想太引人注目。

  楚妍果然停下了動作,瞳孔微縮:「你……也是修真者?」

  易緹沒有開口,與其用言語解釋,倒不如乾脆地用行動表達。

  下一秒,她的掌心出現了一團綠色的靈液,手指輕彈之間,它便落到了花盆之中。

  緊接著,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原本還只是嫩芽的草藥居然瞬間伸展開了身體,簡直好像屬於它的時間被調快了一樣。

  陸空瞪大眼睛,雖然早有預料,但他沒想到她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石景樂看來依舊是一副懶散的表情,卻沒發覺一直緊抓在手中的煙盒已然掉落在了地上。

  一直刻意減弱存在感、觀察著幾位「年輕人」的陸老爺子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

  反應最大的當屬同為靈植師的楚妍,她張開嘴巴,連原本束縛住她的髮絲已然縮回去都沒注意到,喃喃低語:「這怎麼可能……」

  而早已見證過「奇蹟」的塞西爾恐怕是眾人中最為淡定的一位了。話又說回來,他似乎無論何時都挺淡定的。

  隨著靈液不斷地滴落,原本還只剛剛冒芽的金絲雪紋草很快就有了成熟的跡象。而她的丹田下意識地運轉著,不斷吸收外界的靈氣補充所缺失的成分。一時之間,其他人居然有種四周的靈氣被吸納一空的感覺。

  這種罕見的事情他們並非沒有見過,只是,當它出現在一位年輕女性的身上時,就怎麼都不太對勁了。

  「陸……」易緹原本是想喊陸老爺子的,但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稱呼才好,於是果斷中途易轍,「空!藥方的其他草藥在哪裡?」

  「啊?哦,對!老爺子,在哪裡?」

  陸文瑞拍了拍手掌,下一秒,口中叼著一隻籃子的阿蒜出現在了門口,並快步跑到了幾人的中央。小籃子中放著幾隻玉盒,毫無疑問,草藥就被保存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幾隻小藥瓶。

  看著這些已經被採摘下的草藥,易緹微皺了下眉頭,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在習慣每次取走藥液再反哺對方後,她對於這種直接將藥草收割的行為有著下意識的反感。

  但現在明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了。

  她手指微動間,幾團綠色的液體便浮現在了玉盒的上方。

  從只有一位草藥難以尋找就可以看出,這副藥方只屬於初級的範疇。好在阿姜的靈魂應該只是輕微受損,否則也不會撐了這麼久,所以用它是完全可以治癒的。這種藥水對於早已習慣配置的易緹來說並不是多大的問題,很快,配置好的藥液就順著她的手指滑入了瓷瓶中。

  她隨手蓋上蓋子,將瓶子放到花盆邊:「好了。」

  「好、好了?」最先反應過來的陸小空有點傻眼:「這就好了?」他還以為會更酷炫一點,結果她就稍微動了幾下,把一團又一團的液體混在一起……這就結束了?

  如果不是打心眼裡覺得她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他幾乎要大喊「你逗我?」了。

  易緹一邊用靈液反哺著因為被抽取了精華而顯得萎靡的金絲雪紋草,一邊頗為無語地說道:「那你還想怎樣?」讓她頭貼符紙來回蹦躂嗎?

  「額……那接下來怎麼辦?」

  「……喝啊。」難道拿來洗澡嗎?

  「哦哦,」陸空拿起瓶子,舉到一半頓住,「不對,不是給我喝,是給阿姜!」

  易緹:「……」真是被這貨蠢哭了。

  於是,他帶著阿蔥和阿蒜奔向了裡屋,將小夥伴留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剛才還不覺得什麼,一旦結束了手上的事,易緹就覺得氣氛有點尷尬。她左右看了眼,目光最後落到了自家外星人的身上——塞西爾,救命!

  立即接受到了求救信號的青年馬上開始了救援行為,只見他髮絲微動,而後居然將易緹整個地纏繞了起來,簡直像是一隻掉進墨水裡的蠶寶寶。

  其餘人:「……」

  緊接著,他們目光呆滯地看著這只漆黑的蠶寶寶被拖跑了……拖跑了……拖跑了……

  追還是不追,這是個問題!

  沉默良久後,陸老爺子驀然發出一聲輕笑,打破了屋中的沉寂。他表情似懷念般低低出聲:「真不愧是那個傢伙的弟子。」之前他還覺得她太過靦腆,現在看來這「不走尋常路」的功夫倒真的是與那女人如出一轍。

  石景樂腳尖輕點地上的煙盒,將它挑起來抓住,手指輕彈底部,叼起一支菸。火光閃爍間,若有所思。

  「那個傢伙?」楚妍臉色猛變,「她就是『橙』的弟子?」那個……不願意教授她的「橙」另外收的弟子?

  且不論這邊的「各方心思」,作為當事人的易緹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拚命地拉扯著裹纏著自己的頭髮:「你做什麼呀!」

  已然帶著她回到屋中的塞西爾停下腳步,將懷中的蠶寶寶放到地上,髮絲鬆開,認真地回答說:「這樣其他人就看不到你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當時小緹心中想的應該是「別這麼看我成嗎?我可以消失嗎?」,所以他才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易緹:「……」她剛才的確是這樣想的沒錯,但這樣……比剛才的情況還要更慘烈些好麼?!而且,「你就不能用更正常一點的方法嗎?!」

  「比如?」

  「比如用衣服把我蓋住什麼的!」

  她的話一出,某人瞬間羞澀了,紅著臉小小聲地回答說:「這樣不好吧?」

  易緹一看,發現這傢伙只穿了一件長袖襯衫,要是脫了似乎真的不太好。但是……扶額!剛剛都已經做出這麼羞恥的事情了,現在還有什麼好羞澀的?!

  摔!

  還能不能好好地互相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