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
之所以想出門,是純粹腦中靈光一閃而後就順勢而為之。
修真者似乎經常會有這樣的情況,他們管這個叫「契機」,一路追尋總會有所收穫。易緹倒不是太在意收穫,她當然希望能尋找到滿意的種子,不過,和塞西爾一起出門旅行,對她來說也是相當有趣的事。
仔細想來,他們似乎還沒有過類似的經歷呢。
經由的出門歷史中,一次是跟著哥哥,一次是跟著陸空。
像這樣兩個人一起出遊(六六不是人!),還是第一次。
他答應帶她去自己的家鄉宇宙中旅遊,所以在那之前,她先帶他在她的家鄉到處看一看好了。
「塞西爾,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站在火車售票廳中,易緹偏頭問道。他身旁的青年戴著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墨鏡,和她穿著情侶款的深灰色風衣,勾勒出修長的好身材,黑髮依舊在她的幫助下鬆鬆地束在腦後,一路垂下。只是頭頂上戳著的一隻毛球讓他的形象瞬間從酷拽帥變成了萌噠噠。
對此易緹也束手無策,六六這傢伙似乎認準了塞西爾的腦袋,無論如何都不肯下來,她有啥辦法?
小東西一難過,她就伐開心。她一伐開心,塞西爾也就伐開心了。所以為了兩人一球都開心,他也只能委屈下了。
小傢伙似乎天生有著俘虜其他人的能力,不僅是她,其餘見過它的人都超級疼它。阿姜知道它要出門時,心都碎了,臨走前還依依不捨地送了它一袋子珍藏的小魚乾。雖然六六並不吃這玩意。
「和小緹在一起的話,哪裡都好。」
塞西爾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具有他的特色。
易緹稍微思考了下,如此拍板:「那就買距離現在最近的車次吧!」她當然有錢做灰機,但是吧,她只要一想到人在天上就非常沒有安全感,反倒是地面讓她感覺更安心。而汽車顯然不能選,與此相對的,她不算太暈的火車就是最好的選擇了。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其實有相當多修真者和她有著一樣的「情結」,比如秦無岳秦老爺子。
反正她也沒什麼目的地,所以隨機,把一切交給老天吧。
因為此時不是旺季的緣故,兩人很快就買到了票,中途戴著墨鏡塞西爾被人攔住——據說是在抓男逃犯。離開時耳朵很好使的易緹還聽到人嘀咕——
「那小子戴著墨鏡,是什麼明星麼?」
「不知道,大概是吧。」
「明星不都坐飛機麼?坐什麼火車?」
「估計是不火了吧。」
「也是,旁邊那個是他經紀人?」
「看著不像,大概是保姆或者助理吧。」
被迫淪為「保姆」的易緹表示相當無語。
易緹也很順利地拿到了兩張軟臥票,反正現在手頭也不缺錢,稍微追求一點舒適度應該沒關係。易緹買的是四人包廂的軟臥票,因為售票員說兩人包廂的票賣光了。不過,現在是出行淡季,包廂中的另外兩個位置未必會有人住,說不定買四人票還能混到兩人待遇呢。
再一看票,她發現居然是到J省的。
「挺遠的啊……」易緹愣住,J省位於天朝的北方,從這裡坐火車要二十多個小時才能到。不過那裡的確有著一座綿延上千公里的山脈,風光秀麗,人跡罕至,的確是個不錯的去處。
「會不會太久了,需要退票麼?」
「不用了,就這個吧。」易緹晃了晃手中的票,「走,姐帶你去山裡挖人參去!」
她只是玩笑的話語,他卻很認真地點頭——
「嗯。」順帶提出疑問,「要去買工具麼?」
易緹:「……」
兩人離家後不久就將大部分隨身物品丟進了空間當中,不過出於某種考慮,塞西爾的手中提著一個很輕的空旅行箱,易緹的手中則也提著一隻皮包。這樣就不至於被人發現「憑空拿出東西」。
「差不多該檢票了,走吧。」
「好。」
兩人順利地通過了檢票口,登上了這列去往J省省會的火車。
因為列車的軟臥車廂一般只有一節,所以兩人很快就順利地找到了位置,一把打開推拉門就進入了其中。比起硬臥,軟臥的床要稍微款點,但還是窄,和家中的肯定沒法比。好在易緹身形嬌小,倒不在乎這個。而塞西爾這傢伙是壓根不需要休息的,所以也不在意。
易緹買的兩張票恰好是進門左側的上下鋪,房中和外面的走廊一樣鋪有地毯,窗簾也是標準的遮光簾,床上收拾的還算乾淨,枕頭和被縟等都擺放地整整齊齊。除此之外,每個舖位還都有一個小檯燈和一個懸掛式小電視,可惜信號不太好,想用它打發二十多個小時的時間估計有點玄。
塞西爾將手中的行李箱放到下鋪底下的空間裡,易緹則隨手將包放在了床上,而後自己也脫掉鞋盤腿坐了上去。趁著四下無人,從空間中拿出了筆記本放到兩個舖位之間的小茶桌上,將上面的不鏽鋼托盤擠到了一旁。
她打開電腦,看了下右下角的時間,正是上午九點四十分,再過二十多分鐘火車就要行駛了。
塞西爾坐在她身邊,頭頂上的六六不知何時溜到了他的風衣口袋中,「呼嚕呼嚕」地睡起了大覺。他說道:「沿途似乎會經過很多省呢。」
易緹笑著看了眼他,身體後退縮到床上,然後將他推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坐好:「點開地圖看看。」說話間,下巴很自然地磕在他的頸窩上,一隻手攬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點了點電腦屏幕。
即使已經用了不少時間來習慣他們之間的「新關係」,但某隻果凍星人似乎還是會害羞,身體又在不自然地發熱了起來,以至於口袋中的「嘰嘰」都發出了一聲不太滿意的叫聲,好像在說「爸爸吵到我睡覺了!」。易緹戳了戳他的臉頰,說道:「在外面可不能隨便融化,我可不想看到你被拖走切片研究。」
青年深吸了口氣,彷彿下了什麼超級重大的決定:「我會努力的。」
「……不是努力,是一定。」
在易緹的催促下,青年修長的手指在觸摸屏上快速滑動,很快就調出了天朝鐵路地圖。緊接著,兩人一起看了下途中會路經的城市。順帶又搜索了下這些城市的特產以及可以玩的地方,雖然不知道回程的時候是否有時間路過,但瞭解一下總是沒問題的。
兩人正愉快地聊著天,易緹突然發覺有人在門口停了下來,下一秒,包廂的門被打開了。
她稍微有些遺憾地想:原來不是二人世界啊。
不過也只是遺憾而已。
不過隨著他人的進入,易緹結束了這種在外人看來過於親密的姿勢,轉而坐到了塞西爾的身邊。後者的眼中泛起失望的神色,雖然會不好意思,但是……小緹溫暖的身體貼在背上,這種溫暖又貼近的感覺他很喜歡,非常喜歡。
走進包廂的是一對穿著時尚的年輕男女,兩人都是一身朋克風打扮,口中正嚼著口香糖,皮衣上的柳丁和皮靴那長長的尖根看來十分有威懾力。
這兩人一看就是情侶關係,因為他們看了沒看這邊一眼,將手中的行李隨手往床下一塞,就立即抱在一起說起了話,這份旁若無人的態度實在讓人汗顏。
剛剛還在秀恩愛的易緹,現在就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在她眼前秀恩愛了,當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她正無語,突然覺得肩頭一暖,側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一隻爪子就出現在了她的肩頭。她轉過頭看著某個似乎正一本正經看著電腦的傢伙,抽搐了下嘴角,伸出一隻手在電腦上打出了這樣一行字——
【給我學點好的!】
學什麼秀恩愛啊!
【不可以嗎?為什麼那對情侶可以這樣做?】
易緹:「……」她正無語,突然聽到了奇異的聲音,側頭一看,整個人略不好,因為那對年輕情侶居然直接上嘴親上了。
再一扭頭,某隻外星人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又轉頭看向她,好像在說:這樣也可以麼?
易緹默默伸出手,一把摀住這貨的眼睛,在他耳邊咬牙說:「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學的別學!」
被她矇住眼睛的外星人奇怪地問道:「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
就在此時,包廂門突然又一次被拉開了。
兩名男性徑直走了進來,為首的約有四十多歲,身形微瘦,已然染上了歲月痕跡的臉孔上戴著一副眼鏡,眼神溫和,看來很是寬厚。而跟在他身旁的少年看來只有十六七歲,修剪地極為帥氣的髮絲似乎染過,在光線照射下會反射出微紅的光芒,右耳垂上還戴著一隻閃閃發光的紅色耳釘。他的長相和身旁的中年男性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有血緣關係,不過他的表情明顯就叫桀驁了許多。
兩人的目光在包廂中轉了一圈後,就落在了那對依舊我行我素親地正歡的情侶身上。
中年人拿起手中的票,仔細看了眼後,又看著床鋪上那「驚天動地」的動靜,微皺起眉。
少年人則沒那麼好脾氣,直接就沖那兩人喊道:「喂,那是我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