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風和葉在右金陣中,山坡最高處,眺望戰場的另一邊。
那東陸軍龐大的戰陣,沿天啟城下排開,方圓數十里。端朝十九路勤王軍的各色旌旗飄揚,象原野上的從從火焰。
那其中,有一面旗幟最為巨大,那是紫色霞濤中行著一隻火麒麟,上下是兩個赤紅的大字:「穆如。」
碩風和葉心中感慨。當年他第一次看見這面旗的時候,才只有十四歲。
那一年,碩風和葉也是這樣向對面看去,第一眼就看見了那面巨大的紫色麒麟旗。而那旗下,是鐵甲的騎兵排成陣列,甲冑的閃光刺痛人的眼睛。
那赤袍玄甲的大將從旗下策馬緩緩走出,他沒有高聲喊喝,但語音中透出的威嚴像是壓著每個人似的。
「你們很相信勝者為王的道理……你們催動戰馬的一刻起,就應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死在馬蹄下吧。」
「為什麼!」右金族長阿速沁暴吼著,「上天是不公平的,憑什麼我們要世代在瀚北寒漠居住,憑什麼我們不能用我們的刀劍奪得真正的沃土?」
「因為你們做不到!各部疆線是三百年前就劃下的,為得就是讓草原上不再互相殘殺,你們的祖先那時也認可了。」穆如槊的笑容象獅子嘲笑著挑戰者,「今天如果你們以為憑一股蠻勇就能改變這帝國的秩序,那麼今天,你們就將看到什麼是真正的騎兵,和真正的殺戮。」
穆如槊做到了,穆如鐵騎在一個時辰內摧挎了瀚北八部聯軍六萬人和他們所有的戰鬥意志。瀚北八族潰不成軍,屍身鋪蓋了方圓百里的平原,右金最強悍的勇士也不得不承認他們不可能戰勝,也許永遠無法戰勝——穆如世家的鐵騎。
但現在,穆如的大旗下,卻不再有那無數騎士鐵甲的寒光了。
那裡只剩了孤零零的一個人,穆如世家的最後一脈。穆如寒江。
「王子殿下,進攻嗎?」右金軍陣中,一名騎將靠近碩風和葉,詢問著。
碩風和葉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這支大軍,戰馬一直排到地平線處,十一年前,如果自己身側有這樣一支大軍,戰果又將會如何?可惜時光不能重回,只如神駒向前,拉動史冊疾翻,人力不可遮挽。今天太陽落山時,勝負就會決出,該來的一定會到來。
他不說話,卻微微閉上眼睛,耳邊傳來當年的轟鳴聲,那萬馬齊奔時大地的震動又一次包裹了他。
碩風和葉嘴邊劃過一抹冷笑,他想把當年穆如槊說過的話全部還給他的兒子:「今天如果你們以為憑一股蠻勇就能改變這帝國的秩序,那麼今天,你們就將看到什麼是真正的騎兵,和真正的殺戮。」
「暴雪烈風騎,出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