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源書屋。
夜深時分,四阿哥與愛妾李清吟在床榻之間做了美妙的事情之後,渾身舒泰極了,正要沉沉睡去之時,李清吟卻一面急急忙忙把個預先準備好的枕頭塞在自己屁股底下,又柔聲細細道:「爺,今兒姑母臨走的時候,給了奴才一些銀票……而且數額不小,一百兩的銀票足足有十張呢。」
李清吟想著,小姑母那塞銀子的舉動,怕是逃不過小盛子的眼睛,所以乾脆誠實地說出來。
四阿哥正是身心俱舒服的時候,自然格外寬容,摟了愛妾在懷道:「不打緊……」
李清吟心頭歡喜,又忙道:「姑姑還說,以後會定期送銀票給奴才做零用。」
「嗯,知道了……」四阿哥淡淡應了。孟佳夫人每年都會送托人送銀票給她,數額與六弟一樣,都是每年五千兩,他一直都收下。在他看來,一家人送些銀子沒什麼,何況無論是孟佳夫人還是阿克頓都從未求他什麼,這樣送錢的舉動,完全不帶有什麼功利性。而且見面的時候,孟佳夫人並不巴結,反而多有關切,視她與六弟一般無二,四阿哥很喜歡這種被關懷的感覺。
蘇簾身子漸好,便開始籌謀著松風館那二位的事兒了……這番被算計了一通,蘇簾也不打算咽下這團火氣!!
這些日子,松風館一直被封禁,故而蘇簾也不急,萬事都要先養好了胎再說。那日玄燁會中了計,寵幸了劉常在,一看就知道是袁貴人和劉常在合謀所為!更甚至,她暈倒了的時候,三位太醫居然都被扣留在松風館中,這樣的舉動,目的著實再明顯不過了!對於意圖要謀害自己孩子的人,蘇簾覺得。這回,絕對不能有半點心慈手軟了!
這些年,她一直都是惹不起躲不起,從來都是想盡辦法不與人結仇……可是。大概正是因為如此,倒是叫有些人覺得她是一枚可以隨便捏的軟柿子了!!居然連一個不得寵的貴人和一個區區常在都敢算計上來了!
蘇簾覺得,她應該囂張些才對!!這十多年,窩縮在暢春園,怎麼誰來了,都要捏她兩下似的?!哼,再不厲害這些,保不齊日後還會有膽子大的人!!
於是,看著一臉關切之色的玄燁,蘇簾道:「玄燁。你把松風館解封了吧。」——不解封,她怎麼去找茬呀?!
玄燁一愣,伸出手臂從後頭將蘇簾攬在懷中,柔聲道:「蘇蘇,生氣是不值當的。你想怎麼處置,朕都由著你好嗎?」
蘇簾氣哼哼道:「你欺負我,我只能忍了,可沒道理別人欺負我,我還得忍!」
「朕哪兒有欺負你?朕如何捨得?」玄燁又是一通甜言蜜語,聽得蘇簾膩味得不行,不曉得的人。還以為這是個專情的好男人呢!
隔天,蘇簾又去松風館附近溜達,溜了好幾圈,見沒人出來,心覺有些失望,看著日頭語法毒了。便想著改天再來。松風館,她不想進去,但是他不就不信,袁貴人和劉常在會永遠不出來!
剛要轉身,卻瞧見西側的羅漢松後頭。隱約躲藏著個人,蘇簾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袁貴人嗎?原來她也知道躲了!估計是發現她在松風館門外堵著,所以想躲一會兒再回去。可惜還是被發現了。
蘇簾冷笑一聲,直接叫小凌子去把袁貴人給「請」過來!
袁貴人今兒沒有帶女兒出來,只帶了兩個宮女隨行,她穿著一身杏紅色繡著折枝對花海棠的艷麗旗服,只不過料子只不過是次一等的彭緞,她氣勢上依舊是一副不肯輸人的樣子,大概是覺得自己有公主,早晚會重新獲寵吧?
蘇簾掃了一眼袁貴人,揚聲道:「袁氏,你也是宮裡多年的舊人了,竟然如此不懂規矩,見了本宮也不行大禮嗎?!」
袁貴人昂首道:「蘇答應似乎忘了自己身份,就算你享妃位禮遇,實則不過還是個答應!該是你想本貴人行禮才對!」
蘇簾冷笑道:「這麼說在宮裡的時候,佟娘娘也要向袁貴人行禮了?!」小佟佳氏受貴妃禮遇,一樣是沒有冊封過的,可是四妃見了,尚且不敢如此大大咧咧!!果然是她太好性子了,才會連袁貴人這等人都敢來踩一腳!!
袁貴人一噎,頓時沒了話說。
蘇簾聲音冷肅:「本宮既享妃位禮遇,你便該給本宮行對妃主的禮!」說我,蘇簾掃了一眼小凌子目視了一眼。
小凌子會意,立刻一手按住袁貴人的肩膀,又狠狠一腳提在袁貴人的膝蓋彎處。這一重擊,袁貴人「哎呀」痛叫一聲,頓時膝蓋便重重落在了被日光曬得灼熱的鵝卵石小徑上。
「我是九公主的生母,你竟敢——」袁貴人想要站起來,但是小凌子又豈是吃乾飯的,手死死按在他肩膀上,紋絲不動,仿佛有千鈞之力。
蘇簾冷笑道:「生母?有你這麼個無禮的生母,只會帶壞了公主!本宮回頭便請皇上為九公主則一位懂規矩的養母!!」
袁貴人頓時大驚失色:「你竟要奪走我的女兒?!不!你休想!公主是我十月懷胎生的, 誰也別想搶走!!」
「那就由不得你了!」蘇簾冷笑連連,「如今才想起九公主是你十月懷胎生的,怎麼把她弄病了的時候便偏偏不記得這點了呢?!」袁貴人懷胎的年歲,雖然不是適合生育年紀,但是九公主還算健康,之前都好端端的,怎麼會無故就腸胃不適了?蘇簾特意問過了太醫,何太醫說了,九公主是吃了寒涼傷腸胃的食物,才會如此!而這種事情,單單一個劉常在只怕做不得瞞著公主生母做下這種事情!
「你胡說什麼?!」袁貴人眼底閃過一絲心虛之後,立刻又色厲內荏起來,「你休想污蔑我?你有什麼證據?!」
蘇簾臉上的冷笑愈發深了,她不過稍稍做一下試探,袁貴人就露出這麼多馬腳!如此心性,卻能施展出那麼厲害的連環手段……只怕主謀者是另一位吧!!不過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見蘇簾不說話了,袁貴人雙眸透著得意狠色:「無憑無據,就敢如此污蔑本貴人?烏蘇裡氏,你等著,我一定要稟報給皇上知道!!」
蘇簾嗤地笑了,這個袁貴人,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如此白癡一般!!玄燁原先可是連她是誰都不記得了,後來更是封鎖松風館這麼久,她竟然沒看出來,玄燁何等震怒嗎?居然還想著往玄燁跟前湊,真是記吃不記打啊!
雖然袁貴人的舉動娛樂了她,只不過蘇簾可不打算就這麼輕輕揭過了,一念之差,她這一胎曾經岌岌可危,這筆仇,蘇簾絕不會輕描淡寫地過去了。
目光冷冷掃過袁貴人的面龐,她原本是有幾分姿色的,可是因為五官猙獰,只叫人覺得醜陋不堪,蘇簾微微掩唇,道:「袁貴人似乎還是不大懂規矩,既然如此,本宮就叫人給你一個牢固的記憶吧!」側臉輕描淡寫地吩咐道:「賞賜袁貴人二十個耳光吧!」
袁貴人面有驚愕之色:「你、你竟敢——」看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太監一步步靠上來,袁貴人聲音都有些發顫了:「烏蘇裡氏,你、你放肆!我是皇上的貴人,我是九公主的生母!!你、你——你又不是執掌六宮的四妃,你又什麼資格亂用私刑?!」
蘇簾輕輕打了一個哈欠,為了來找茬,今兒可是起了個大早,果然沒睡懶覺會比較愛犯困。
四禧見了,連忙吩咐後頭的太監將隨帶著的銀交椅給搬了過來,墊上一個厚厚的鵝毛軟墊,小心地攙扶著蘇簾坐了上去。
椅子設在羅漢松下的樹蔭裡,不必被烈日曬到。伴隨著極為清脆響亮的耳光聲,蘇簾頓時清醒了三分,只見不遠處被按著跪在灼灼烈日之下、凹凸不平卵石之上的袁貴人,那精心打扮裝飾過的臉蛋,已經脹了起來,紅透透腫得難看。
「啊!!」袁貴人驚叫一聲,但是來不及她謾罵什麼,緊接著大蒲扇似的巴掌便密集地落了下來。
蘇簾只覺得那啪啪之聲,當真悅耳無比,簡直就是一曲美麗的交響樂,她的心情頓時舒爽極了!
二十個耳光,在袁貴人看來,自然是地獄一般的煎熬,漫長無比,可是在蘇簾看來,交響樂很快就結束了,真是太快了!再抬眼一看袁貴人,呵呵,只怕連她母親都不認得了吧!
蘇簾特意從暢春園慎刑司叫了二個太監來,杖刑太監,自然個個都身體健碩,打人是最在行的,行宮裡的奴才他們打了很多了,但是貴人小主,確實第一次打,而且還是打耳光。那叫一個用力啊……
「咳咳!」袁貴人咳嗽了兩聲,濃血塗在地上,其中竟然還夾雜了兩顆牙齒,潔白地染了一層鮮紅的血。
袁貴人的一張臉,已經腫得像豬頭一般了,再無半點美麗可言,被打地右眼和鼻子都沁出血來,搞不好就是一個殘疾。
蘇簾淡淡道:「叫她再此跪上兩個時辰,好好再張張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