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賢明仁愛,什麼皇子貴族風範?這才是大皇子的真面目!
阿四心中焦急,此時附近正好沒有守衛,要不要直接將大皇子殺了?
可是,貿然動手,不僅會將何守正陷於險境,更是斷了自己所有退路!
猶豫間,院子外傳來呼喝打鬥的聲音!
有一抹紅色穿過防線,輕而易舉地衝進了大皇子所在的房間。
阿四從房上看得清清楚楚,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懷孕在身的阿黛。
「為什麼?」
經過掙扎撕扯,房中兩人的情形,不需要任何人解釋,明眼人一看便知發生了什麼。
幾個時辰不見的阿黛比在獄中更加憔悴了,她目眥欲裂,難以置信地看著大皇子,美麗的臉龐上爬滿淚痕,「阿朵是我親妹妹!軒轅齊,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你簡直是禽獸不如!」
大皇子先是一愣,閃過一絲驚慌,沒過片刻便一臉寒氣,喉間哼出一聲冷笑,「本宮堂堂皇子,以後是要有大作為的!你們姐妹二人若能伺候在本宮身邊,便是你們的福氣!」
阿黛臉色灰敗,如同被抽了骨頭的魚一般渾身顫抖,「騙子!騙子!你這個騙子!」她應該是驚痛交加,幾乎是毫無形象地嘶吼,「什麼借我土司之勢,什麼坐享天下,什麼鍾情於我,哈哈哈……原本尤大阿叔以死相告我還不信!他說漢人狡詐,你是藉著我的婚事,麻痺達召阿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瘋婦,不可理喻!」
阿黛狠狠抹去淚珠,滿眼怨毒,「嚘癸無緣無故綁架了阿朵,還殺害了阿姆,這一切也都是你在背後操縱,是不是?」
大皇子眉頭一掀,「話不能這麼說,你們族內自相殘殺,與本宮何干,本宮頂多也就是幫了他一把而已。」
「是啊,此種小事,當然不需要你皇子殿下費神,光一個歐陽明就足夠了對不對?」阿黛此時已經收住了眼淚,昂著頭顱冷笑,「你利用我來治病,甚至妄想求個長生不老。哼,可笑這世上哪裡來什麼靈丹妙藥,恐怕你當初做夢也想不到,我給你服下的是寨中密不外傳的蠱卵吧!」
大皇子臉上神色一變再變,最後歸於平靜。只見他將阿朵放在一旁榻上,背手而立。不愧是軒轅國武帝的兒子,這麼凌然一站,竟猛地多了幾分威儀。
他好似不忍般嘆了一口氣,「阿黛,你以為真的是本宮算計了你們的達召酋長?」
一個讓你愛入骨髓的男人,真的那麼容易就放棄掉了嗎?
恐怕阿黛心裡也存有一絲絲僥倖吧,所以她雖然心中怒氣難平,臉色也慘白,卻咬著牙厲聲道,「怎麼,難道不是,你還能如何狡辯?」
「本宮是真心求娶你,」大皇子斯斯文文地說著,「你救過本宮性命,而你的那個達召阿爺,卻利用你親近我。」他見阿黛似有動容,接著道,「達召布了一手好局,藉著你與本宮的婚事做緩衝,竟然集結了分散各地的勢力!不但偷襲暗殺軍中將領,更對府衙發動了致命襲擊。要不然,你以為本宮會下令不論生死,緝拿你的親人嗎?」
大皇子聲音並不宏亮,卻震得阿黛倒退兩步。她睜大了雙眼,克制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對阿朵做出這種事情,竟然還想騙我!」
大皇子臉露愧色,懊惱般道,「世間男兒皆如此,男人三妻四妾古來有之,本宮也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這是本宮唯一對不起你的地方,阿黛,你難道不能原諒本宮?」大皇子低下高貴的頭顱,閉了閉雙眼,道,「本宮也是真的喜歡阿朵才會情不自禁。阿黛,如果不相信,那你盡可以殺了本宮,為你的族人報仇!」說完,竟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手腕一轉,將柄端塞到阿黛手中,然後挺起胸膛,一點一點,朝著鋒利的尖端靠近。
「阿黛,你難道忘記了嗎?我們一起泛舟採蓮,一起放歌縱酒,你如今還有了本宮的骨肉,那是我們共同的骨血啊!」
「叮!」阿黛終於將短劍扔在地上,放聲痛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只要他們不動,本宮答應過你,必然不會害了他們的性命。」
阿黛摀住自己的耳朵,泣不成聲。
阿四不知道其他人如果見到這種場景會如何,但她看得心裡直罵娘,簡直憋得快要爆了!
這前土司族女阿黛,不是聰慧狡黠,手段高明嗎?怎麼一碰到渣子皇子便隨人揉圓搓扁,變成了坨沒有腦子的麵粉團團?
被這種女人設計陷害丟進了大牢,阿四猛然覺得自己也是蠢到了塵埃裡。
她趴在房上胡思亂想,大皇子卻已經見機喚來了早已圍在門口的侍衛們。見阿黛軟在地上哭得傷心,大皇子也不想多留,吩咐僕從仔細看好這對姐妹。然後,面沉似水地拂袖而去。
大皇子雖然就此離去,守衛卻被增派了許多。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連阿黛二人所在的窗格之外也有人輪首。饒是阿四這般輕功卓然,也忍不住急上心頭。好奇心害死貓,這下慘了,如此陣仗,自己哪裡有那個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於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太陽也從東邊爬到了正中,暖呼呼地照在阿四的身上。不能輕舉妄動,又無熱鬧可看,無聊至極的她只能乖乖趴在房上發呆,最後抵不住周公的召喚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由於身下房裡的阿朵總算醒了。
這位姑娘叫嚷著發了脾氣,將那些擺設和飯菜也摔了個乾淨,最後不知阿黛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才賭氣般坐了下來。房中凌亂無比,自有那丫鬟僕從進來收拾乾淨,又重新端上熱好的飯菜。
阿朵瞧也不瞧一眼,反而在下人退下之後朝阿黛發火,「阿姐,你忘了阿姆說過不能相信壞男人的嗎?這個大皇子,簡直可惡!」
「阿姐心中有數,」阿黛絞著手中帕子,不知在想什麼,「倒是那個阿四,聽說被放了出來。可惜了,阿姐當時應該趁機毒殺她了事。如今你阿姐我自身難保,恐怕無力助你。」
兩人提及自己,阿四瞬間來了精神,連忙豎著耳朵,聚精會神起來。
只聽阿朵嘴裡一陣呢噥嘀咕,似乎很不服氣,「阿朵挺喜歡阿四阿姐的,阿姆說過,我們不能欺負好人的。阿姐,你這樣做,不對。」
阿黛跟著嘆了一口氣,「阿朵,今後,你要懂事了,凡事要學會靠自己。」頓了頓,語重心長道,「刑關對那個阿四噓寒問暖,言語之間多見親暱。他騙得了別人可騙不過我阿黛。阿朵,刑關對阿四這丫頭必有男女之情,你要多加小心。」
阿朵搖搖頭,「刑關阿哥是阿四阿姐的師兄,親近些也正常啊。」
阿黛見阿朵掉以輕心,恨鐵不成鋼般斥道,「什麼師兄妹?刑關性子冷淡偏執,卻能為了阿四屈身去求蘇幕遮。再則,有哪個師兄妹親近到半夜三更跑出去賞月,還同住一個院子的?」
阿朵有點不高興了,嘟著嘴,淚眼汪汪偏偏吸著鼻子就是不肯哭。阿黛無法,坐到她身邊勸道,「阿朵,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要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去搶!漢人有句話,叫做先下手為強。你看阿姐我,就是慢了一步。她綠柳能以侍妾身份獨霸殿下多年,不就是因著先到一步嗎?如果我能早一些,再早一些遇到殿下……」她適才語氣淒涼,此時又突然咬牙切齒,「這個阿四,跟那賤人綠柳簡直如出一轍,一樣的裝模作樣,扮起無辜來誰都比不上。總之,你聽阿姐的,想要刑關,這個阿四必須儘早除掉!」
阿四在上面聽得背後涼颼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邊慶幸,一邊暗罵這阿黛簡直已經瘋魔了。老娘好端端什麼也沒做,關你屁事啊!再說了,刑關和自己哪裡她說的那些齷齪?他們倆乾淨得不要太乾淨,純潔得不能再純潔了好不好!最最重要的是,刑關那廝明明對自己冷冰冰,哪來的噓寒問暖?
她真是夠冤的!
當然,她也只能心裡罵一罵過過乾癮了。阿黛雖然現在身份尷尬,但到底還是大皇子手裡一顆關鍵的棋子。棋子,可比她一個可有可無的平民老百姓重要多了!
不過阿四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來,因為,機會來了!
午休時間到了,守衛們開始換崗,而東南方的牆根死角空了下來。阿四不再猶豫,足尖輕點,嗖的一下躍了下去。
正得意間,旁邊樹叢裡忽然伸出一隻胳膊!阿四還未回神,便被摀住了嘴巴,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人往後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