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然而阿四消失得蹊蹺,陰司暗部又無意間發現此事與鳳陽樓有了牽扯。
鳳陽樓只是座吃喝玩樂的山莊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鳳陽樓建立於三年前,起先並不起眼,卻在一夜之間,猶如得了春雨滋潤的竹筍一般,忽地茁壯成長、拔地而起。據傳,鳳陽樓的老闆與朝中勢力多有糾纏,於是趁勢而為,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蘇幕遮卻很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鳳陽樓面上的勢力七彎八拐一堆子人,歸根結底卻要繞到莊羽身上。
莊羽是誰呢?
莊羽乃是當今左相莊琦的嫡長子,也是莊瑤的同胞長兄。莊瑤是誰恐怕還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丈夫叫軒轅徹!
軒轅徹,軒轅國曾經的七皇子殿下,三年前就被冊為太子的監國儲君是也!
在得知阿四有可能被劫去鳳陽樓的時候,蘇幕遮禁不住一聲冷笑。
「招呼不打一聲就從本公子手上搶人,好,真是好啊!」
於是,自視甚高的蘇公子屈尊親臨鳳陽樓。
當時事發突然人手不足,蘇左去了京城未歸,而蘇右又帶人循著線索去抓幕後主使。偏偏蘇公子著急上火,根本等不及,於是長袖一甩,風流倜儻地支開了暗衛獨自行動。他暗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以身犯險,上次在風城差點被廢了一條腿,這次卻不一樣,好歹是有備而來。
偏偏他千算萬算,算破腦袋瓜子卻也沒算到,二次搭檔的阿四姑娘再次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孤身手刃強敵算什麼,更厲害的在這裡!
彼時正值晌午,房間裡光線頗好,所以儘管放下了帳子,床也很大被子又很厚,但只要走近細看,稍微留個心眼,便能發現上面其實睡了兩個人。
於是,為了儘量偽裝得不讓人發現,聰明絕倫的蘇公子一鑽進被窩,便緊緊貼住阿四,雙手也順勢往對方身上抱去。
結果,這不抱還好,一抱之下,竟抱了光、溜、溜軟綿綿的一團,摸了一手凝脂!
蘇公子頓時就有些發愣,這這這,難道沒穿衣服?
他僵了僵,腦子也破天荒地鏽住,竟然不可置信地用手往下摸了幾把……
無法動彈的阿四那個恨啊,恨不得把被窩裡這廝狠狠一腳踹出去!
她發誓,一旦能動,一定要揍他!
呀!竟然敢埋在她胸口……天殺的!一定要揍到他滿地找牙!
倘若目光能殺死人,窩在被子裡蠕動的蘇公子恐怕早已被紮成了篩子。但是蘇公子太震驚了,震驚得渾身發麻,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待到他反應過來,霎時就渾身一緊,手都開始冒起了熱汗。
這這這,真的真的沒有穿衣服啊!!!
大名鼎鼎的蘇幕遮蘇公子被嚇得直抖,然後一個鯉魚打滾,「唰」的一聲坐了起來!
然而他慌頭慌腦,動作又實在太猛,坐起來的同時,也將一大半的被子給掀了開來……
阿四銀牙咬碎,幾乎絕望地閉上了雙眼。而蘇公子卻因眼前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
滿室風華無限奢侈,竟抵不過身邊的柔美凝玉,以及那撲鼻女兒香。
女兒香又甜又膩,綿綿纏繞在蘇公子鼻端,騷得他頭暈目眩,渾身癢癢,竟不知為何地嚥了一大口口水。
這口口水著實太大,嚥下去的聲音也就尤其的響。響得連阿四都聽得清清楚楚,心裡是又怒又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窗外忽然有人高聲叫喊,「歐陽先生且慢,主公有密函送到。此次乃吳語大人親至,已在廂房等候!」
蘇公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一震,總算是徹徹底底地回過了神來。
回過神來的蘇公子張了張嘴,然後抖著手去給阿四姑娘蓋被子。
他抖得太厲害,好不容易把厚重的被子蓋上,指尖卻不小心從人家胸口劃過……
唔,暖暖的,很嫩……
不過,蘇公子果然不愧是蘇公子!
稍許正常的他慇勤地幫阿四掖了掖被子,若無其事地低語一聲對不住,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重新鑽進了被窩裡……
蘇公子依舊緊緊貼著光滑如絲的肌膚,卻因為滑進去的時候不小心,摸到了阿四那貼著床單的後背。那後背摸上去一片疙疙瘩瘩凹凸不平,害得他好奇不已。
蘇公子忍不住將被子頂了頂開,然後藉著光線去瞧。只見,原本應是凝脂白玉的後背紅白相間,一片模糊,猶如長滿膿包又被突然挖破一般,簡直慘不忍睹!
蘇公子擰著眉頭略一沉思,似乎想到了什麼,黑水潭般的眸子裡劃過濃濃愧疚。不過也就是一瞬之間,他便恢復了臉色,也不知說給阿四還是自己聽,止不住地絮絮叨叨喃喃自語道,「事出無奈,性命要緊。我們得再靠緊一些,否則會被人瞧出來。」
說完,一隻手再次抓了把阿四的小蠻腰。
「……」
雙眉凝成一坨的阿四再次暗中發誓,不光是牙齒,還要廢了他的雙手!
只是很快地,阿四就不敢怨恨了。因為,有人已經開門進入,轉過了屏風,最後停在了她的床邊。她心中惴惴,緊張得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剎那之間,尷尬消失無蹤,只餘下肅然,阿四禁不住把希望全部寄託在了蘇公子身上。
她並沒有託大,只覺得蘇公子動了一動,然後噗噗幾聲利劍刺入皮肉的聲響,待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床沿便趴著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
此人額頭、喉間以及胸口各中一箭,黑色的血液流淌,竟是箭尖有毒。只見他正大張著嘴巴,瞪著雙眼盯著自己,簡直是死不瞑目。
蘇公子卻沒有心思觀察這些,他安排的人尚未趕到,指不定那歐陽明哪根筋搭錯又突然衝進來。為了以防萬一,須得將屍體藏好。
床底下雖然隱蔽但是太近,到時候來個人往床邊一站,腥臭氣遮都遮不住。蘇公子環顧了下房間,最後看中了雲母屏風另一邊的幾隻木箱子。木箱子由紅木製成,裡面放了些錦緞與衣物。
於是,出於無奈,蘇公子咬著牙,喘著粗氣將那屍體,一點一點地拖了過去。蘇公子的運氣不太好,因為這黑衣人是個胖子。拖一拖倒也罷了,要將他塞進有點高度的木箱子裡,蘇公子可謂是使了吃奶的力氣。
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蘇公子最終還是圓滿、完美地完成了任務。
他狠狠出了一口氣,一邊抹汗一邊往回走。心想,自己不會武功根本無法給阿四解穴,也不知道蘇左這傢伙何時能到。若是實在不行,也許只能自己吃點虧,把阿四給偷偷抱出去了,唉……
這房間雖然奢華寬敞,但窗門緊閉,蘇公子非常放心地邊踱邊想,甚至還半道拐了個彎,去桌上倒了杯茶灌下去。
而待到他心滿意足地轉回大床,差點被嚇得魂兒都飛了!
垂下的帳子被人撩起,錦被被人踢開,一半垂地,一半掛在床邊將落未落。
而有個高壯結實的男人,正露了半個肩膀,衣衫半解地靠在阿四身上……
蘇公子愕然地傻了一瞬,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封得密實的房頂:
「誰?」
從哪兒跑出來一個男人,竟敢……
蘇公子簡直要氣瘋了,三步並作兩步地飛奔過去,一把將人推開,順手拽起被子就將阿四蓋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一個黃狗撒尿的後踢腿,將剛剛坐起來的那人又踢得倒回了床上。
這動作,若是蘇右在場,恐怕要驚得掉下眼珠子來。真可謂神招啊,簡直是蘇公子有史以來的巔峰之作!
說來話長,但這所有卻只是發生在眨眼之間。
等到兩個男人撩起袖子面對面的時候,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頓了頓。
蘇公子是驚愕地不知說什麼,他目瞪口呆地指著面色異紅的對方,「刑關?」
刑關卻是藥勁太足,渾身發燙,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於是側著耳朵,糊裡糊塗道,「咦,怎麼有兩個阿四?」
阿四的臉紅了白,白了綠,綠了黑,早已被折磨得徹底沒了脾氣,只是閉著眼裝死。
蘇公子被刑關這句話一提醒,瞬間想起了剛才那一幕。心中怒極,冷著臉摸了摸已被用光的袖箭,連一句話不說,掄起胳膊就打了過去。
然而刑關卻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雖然他受了重傷使不上武功,又因為中了毒腦子糊塗,但力氣還是有一把子的。
誰,誰竟敢打擾本大人的好事?
於是,刑關大人也不再細辨眼前是誰,掄起拳頭就揍。
兔子急了也咬人,蘇公子急起來也不是泛泛之輩。幾次沒打到對方,悶頭就往刑關身上撞去。
……
蘇右帶著人匆匆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他家那位英明神武卓爾不凡的翩翩美公子,正頭頂一窩亂髮,與衣衫半解的刑關滾在床上扭打。
你一拳我一腳,連抓頭髮撓臉都用上了。打得那叫一個如火如荼,難分難解!
而床上的被子裡,睡著痛不欲生的阿四姑娘。她連著幾次被兩人從身上滾過,一張小臉幾乎要皺成了包子。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