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焚寶鼎,紫霧漾漾。
柔滑的軟緞順著雪白的香肩一路下溜,最後搭在了盈盈一握的小腰上。那腰猶如水蛇,和著旖旎的節奏左搖右擺,演盡了風情萬種。
此時此刻的此種境地,軒轅徹總算暫時將乾坤殿的憋屈拋之腦外。去他的父皇,去他的左相,去他的地圖,去他的殺人真兇!
他雙眸充血,滿面怒光,忽然一把死死掐住纖腰,一邊凶狠放肆地縱橫馳騁,一邊彎下腰一口堵住了身下那半張的紅唇。
剎那間,痛、吟、嬌、喘變成了小聲的嗚咽,黏膩柔綿,好不*。
蘇右躲在暗處,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搖晃晃的華貴大床上,白花花兩堆肉疊在一塊兒,滿床激情,滿室吟、哦。
那寧和安神的爐香混著刺鼻的胭脂香,熏得他眼前發黑,差一點就嘔了出來!
公子啊公子,為何蘇左去聯繫小白,我卻要拼著小命溜進宮裡聽牆角?不公平啊,不公平!
蘇右心中嚎啕大哭,一雙眼睛卻牢牢盯著床上那兩具酮、體不放。唔,臭是臭了些,但軒轅徹這小子身板兒不錯,鏖戰了半宿還不見停歇。嘖嘖嘖,這妞果然不愧是獻給太子的女人,膚白、奶大,好,好看!
正在他滿臉痛苦,口水橫流之際,卻聽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只是一個眨眼,那腳步聲便停在了門外,然後有人高聲道,「啟稟殿下,貴妃娘娘嫁到!」
貴妃娘娘,莫不是軒轅國那位唯一的皇貴妃?也就是太子軒轅徹的生母,太后娘娘的親侄女兒——李貴妃?
蘇右並沒有疑惑太久,因為他一路偷偷尾隨,最後親眼見到了這位貴妃娘娘。
彼時門外風聲正急,他趴在房上往下去看。便見翡翠珠簾叮咚作響,然後緩緩伸出了一隻手來。
素手如玉,豐潤白皙,這無疑是一雙美人手。
蘇右見過的女人不少,見過的女人手更是很多,但眼下那一雙玉手,可謂是千里挑一,舉世無雙了。只是,更讓他滿意的,卻是隨後出現的那雙腳。那腳玲瓏嬌小,包裹得不露半寸肌膚,然後套在了一雙綴珠的繡鞋裡。
她每走一步,鞋尖上的珠子便跟著晃兩晃。而蘇右覺得,它的每一晃,都晃得自己胸口砰砰直跳,說不出的口乾舌燥。
於是,蘇右伸長了脖子湊近了往下看。
但見樓下房中的珠簾之前,正站了個宮裝美婦。美婦含笑而立,並不說話,軒轅徹卻絲毫不敢怠慢,行了一禮,道,「母妃。」
不錯,此人正是軒轅徹的生母——李貴妃。
李貴妃輕輕扶起軒轅徹,頷首而笑,道,「瞧你這張臉黑得,想是母妃打擾了你的好事,惹你不高興了罷?」
「孩兒不敢。」話雖如此,軒轅徹的臉色卻仍是太好看。
想想也是,任是哪個男人,半路被人打擾都是高興不起來的。李貴妃搖頭輕笑,伸出玉指點了點軒轅徹的腦袋,嗔道,「莫怪母妃多管閒事,開枝散葉乃是皇族大事,而那子嗣的生母更需謹慎考量。如一些阿貓阿狗之類的,玩玩就罷了,切不可當真。」
軒轅徹聞言微微皺眉,卻依舊聽話地點了點頭。李貴妃見此長長一聲嘆息,道,「徹兒,你可知母妃說的是誰?」
「母妃放心,孩兒已經將阿四賜給了手下門客,再不會犯傻。」軒轅徹揚了揚嘴角,扶著李貴妃在軟榻上坐下,道,「母妃一大早來見孩兒,竟是為了說此事?」
「此話當真?」李貴妃狐疑地瞧著自己的兒子,見他神色鎮定並無破綻,才欣慰道,「執念是一種苦,徹兒你總算是大徹大悟,全然放下了,真是可喜可賀,否則……」
軒轅徹見李貴妃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疑惑道,「否則如何?」
李貴妃不自然地笑了笑,拍拍軒轅徹手背,道,「不說這個了,倒是你說的那個門客,可是那位魯南的蘇公子蘇幕遮?」
「母妃也知曉此人?」
「一介白衣,竟與徹兒你齊名天下,母妃怎能不知?更何況,好巧不巧,他還出自魯南浩源鄉,甚至還是姓蘇!」
李貴妃宮鬢堆雲,滿頭珠翠,適才還一副嬌柔婉約的模樣,轉眼卻眸光犀利,猶如出洞的長蛇,瞧得房頂之上的蘇右背後發毛,暗罵自己之前果然是瞎了狗眼,太沒出息。
「母妃是說?」
「這個蘇幕遮,很有可能就是我們正在找的那個人。」
軒轅徹聞言臉色大變,怔怔道,「不可能,蘇幕遮的身世,孩兒著人特意查過,除了姓氏和出生地,並無特別之處。」
「若無特別之處,我們的皇帝陛下,又怎會將他和那阿四囚在西宮呢?」李貴妃涼涼一笑,道,「表面上說得好聽,欺君之罪!本宮看啊,陛下這是將他藏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軒轅徹被這突如其來的猜測攪得頭腦發暈,道,「阿四雖然並非本意,但確確實實是殺了阿瑤,而蘇幕遮也確確實實是犯了欺君之罪。父皇將他們囚禁在禁宮,或許只是為了提審方便吧,畢竟此案涉及皇室和左相府,而他的寢宮又正好在西宮邊上。」
李貴妃淡笑著搖搖頭,一雙美眸幽幽望向窗外,好似陷入回憶一般地喃喃道,「西宮豈止是禁宮,那也是他的執念,是這輩子都逃不脫的桎梏……」
軒轅徹並未留意到李貴妃的失神,他正沉浸在震驚之中,道,「不對不對,若蘇幕遮果真是我們正在尋找之人,那麼,父皇千方百計將皇陵藏起來又是為了什麼?」
言罷,李貴妃也微微一愣,擰起秀眉,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蘇幕遮只是與武後有些關聯,而那個孩子一如我們猜測般,被陛下偷偷養在了神秘的皇陵;另一種可能,蘇幕遮就是那個孩子,但是陛下也不知道他尚在人間。而皇陵之中所藏便如傳言一般,是國庫的一部分,是奇書,或者是調動那支驟然消失近二十年的軍隊虎符。」
話落,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心中愁緒萬千。這兩種可能,任何一種都不是好消息。
前一種,意味著武後勢力仍有殘餘,暗暗休養生息多年,不知何時會有雷霆一擊。後一種,涉及到那支談之色變的軍隊,更是一大變數!
軒轅徹腦中思緒翻飛,最後忍不住再一次問自己的母親,道,「母妃,您確信那個孩子真的還活著?要知道,父皇當時是親自收斂了屍體,您與皇祖母嚴查核實了一月有餘,才最終昭告了八皇弟的死訊。」
「正是與太后查了許久,這才認定死去的那個必定不是真正的八皇子。一切都很合理,但也太過合理和巧合。東宮走水燒成了灰燼,孩子燒得面目全非,衣服體型牙齒年齡,甚至連身邊的侍從都沒問題。但是,獨獨那面太子令牌卻不見了,找了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找到。本宮不是第一天認識蘇錦,以她的智謀怎麼可能不為自己留條後路?所以,那個孩子,必然沒有死,一定還活著!」
軒轅徹麻木地點了點頭,「那既然如此,我們還要不要繼續找那幅地圖進皇陵……」話到此處,他驀然一驚,刷的站了起來,急道,「不妙,若那蘇幕遮真的是八皇弟,那麼地圖……」
「地圖,徹兒你是說那幅繪有皇陵位置和機關的地圖?」李貴妃也被驚得花容失色,顫抖著說道。
聽到此處,房簷之上的蘇右輕輕退去。只見他的嘴角忽然浮起了絲絲笑意,然後腳下一錯,提氣便往外掠了出去。
而方向,正是那荒廢許久的禁宮——西宮!
相對於太子東宮的一片陰霾,西宮之中卻是陽光明媚。柔柔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總給人一種想要睡覺的感覺。
然後,阿四便真的睡著了。
她是真的太累太累了,連著幾日的風波不停和連番驚嚇,換了任何一個人都禁受不住。
蘇幕遮席地而坐,身子斜斜靠著高大粗、壯的梧桐樹,翹首而望。
那樹幹樹枝,光禿禿的,好似一個掉光了牙齒的滄桑老人。它年年歲歲,日日夜夜地守在此處,坐看王朝更替,笑嘆風雲變遷,也見證了那些深宮女子的一生。她們一路勇往直前,從花季雨季裡的少女走向衰老,走向了黃泉……
蘇幕遮冷冷一笑,垂眸間卻看到了趴在自己腿上熟睡的阿四。
她應是一個姿勢睡久了不太舒服,正哼唧著扭了扭脖子。那水潤的小嘴微微嘟起,粉嫩的小臉乖巧地蹭了蹭他的大腿,好似一隻毛絨絨的小貓,正懶懶地賴在他的懷裡撒嬌。
蘇幕遮滿眼溫柔,心頭已經化成了一灘水。
他伸出指尖輕輕勾勒阿四的眉眼,最後順著鼻尖滑到了她的雙唇之上。
那雙唇飽滿小巧,如一顆成熟的紅櫻桃,蘇幕遮艱難地嚥了口口水,暗想:若是一口咬下,會不會沁出汁水來呢?
蘇幕遮暫時不知道,因為他只是點了點那唇瓣,又愛又恨地輕聲笑罵道:
「小笨蛋,閉上嘴,乖乖被我保護就好,記住了嗎?」
風吹過境,帶起一地溫柔和夢中呢喃,蘇幕遮傾身將臉貼在阿四的臉上,舒心地彎起了唇角。
他沒有看到,身後那棵垂垂老矣的梧桐樹身披一身溫暖的金光,如同一個慈愛的母親一般,替他們擋住了旋轉的亂葉,也將他們摟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