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四二章

宋家顏肅然起敬。毛小朴是個極品,養出了一條極品的藏獒,看來他們三人中,丹陽永遠高出一籌啊,身邊兩個極品。

終於找到了讓灰灰進食的辦法,宋家顏對這條忠心智慧的藏獒產生了敬意,他每天帶上一大袋食物放在過道上,隔半小時後,放出一條狗去吃,灰灰果然在狗吃了一二分鐘後就將它趕走,將食物叨到自己的地盤。

劉丹陽住的是軍區大院的一棟獨立的套間房子,他家房門緊閉,門前卻天天蹲著一隻藏獒小崽等主人回家,沒幾天,整個軍區大院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了,後來不用宋家顏送食物了,每天大院裡很多人給它送食物,跟宋家顏不一樣的是,宋家顏用一條狗當面給它試吃,那些人是當著它的面吃幾口給它看,再把食物放到地上,自己站到一邊看。

軍區有一條忠犬的事在大院鬧得沸沸揚揚,這事被軍區家屬一記者親戚知道了,軟磨更磨要去拍攝這條狗,並要寫下這狗的故事,這必定是個轟動的新聞,如果那天不是宋家顏恰好去探望灰灰,還真讓那記者得逞了。

不能拍,不能上新聞,北戴河還住一位身子薄弱的娘娘,要是被她知道她的心肝寶貝天天守在門口,睡地板,吸露氣,吃百家食,只怕劉丹陽也攔不住她一顆似箭的歸心。

宋家顏沒辦法,他不能天天守這兒啊,而且人家記者臉上也沒有刻字,他只得無數次叮囑門衛,「劉司令門前的那條藏獒放在這裡是有原因的,這是軍事機密,絕對不能讓人拍攝,若傳出門麻煩了!」

這本是個相當幼稚相當蹩腳的理由,稍微有點頭腦的人聽到都會發出會心的笑來,可偏偏門衛是個丹陽迷,對劉大將軍相當崇拜,崇拜到盡乎盲目。事關到他的偶像,再幼稚的理由都接受,並執行到底。所以,這忠犬灰灰的故事就這麼讓宋家顏拍死在軍區大院裡了。

陸西為風塵僕僕地從海陽回來,將手中的資料往陸東來桌上一甩,陰森森地笑,「陸東來,你看看你找的好女人!」

陸東來將資料掂了掂,笑,「誰說她是我女人?」

陸西為凶光畢露,咬牙切齒地說,「看我怎麼收拾她們!」

「你打算如何收拾?」陸東來好整以暇,慢騰騰地問。

「當然是身敗名裂了!一家人合夥誣陷私生女,以故意傷害罪名讓她在監獄關押七年之久!」

陸東來搖搖頭,「你這麼做,讓毛小朴情何以堪,而且已經有人出手了,毛敏兒已經被北京所有電臺封殺,毛寧明的調令已下來,地點,貴州。」

有心人哪,做得不動聲色,將毛家人全部撤離,目的只有一個,在不驚動毛小朴的情況下,保護她。陸東來歎口氣,這人必定愛毛小朴愛到骨子裡去了。

「是嗎?不過這時候他們要是出點什麼意外,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陸西為邪邪一笑,毒氣纏繞,妖天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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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家,烏雲密佈,如末日將臨,面臨岌岌可危之勢。

李湘湘嚎啕大哭,呼天搶地,她努力了大半輩子,到頭來要去那窮山惡水地方當個芝麻官,這一去,還有回來的一天嗎?只怕這一把骨頭就送終在那兒了!到底是什麼人要跟他們過不去?竟然如此殺人於無形,這分明就是要活活折磨死她們啊!

毛寧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簡直不能相信,可那一紙調令,黑字白紙紅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難道真是小朴在報復?她真有這麼大的能量,讓敏敏失去工作,將他調往貴州?可除了她對他如此之恨,還有誰這麼做?只可能是她啊,毛寧明有些恍然,開始追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毛敏兒沒有哭,她恨得咬牙切齒,毛小朴,想不到你還有這手段,她毛敏兒陰溝裡翻船,竟然敗在那個蠢貨手裡,不甘心,太不甘心,一定要找到她,讓她死無葬生之地!這回絕不手軟,往年,下手終是輕了,斬草沒除根哪!

李湘湘撲過來,抓住毛甯明,「寧明,你去找毛小朴,去求求她吧,敏敏的工作丟了就丟了,只要不把你調往貴州,我們回海陽,回海陽就行!」

毛寧明抬起茫然的眼神,「找,上哪找?我對她一無所知啊。」

他去過軍總醫院,可是連陸西為都沒查出那份出院記錄的問題,毛寧明怎麼能發現?毛小朴仿佛在人間蒸發一般,無半點音信。

李湘湘不死心,撲到毛敏兒身邊,竟然生生跪了下去,「敏敏,媽媽求你,只有你能救爸爸了!」

毛敏兒大吃一驚,她能救?她連自己都救不了!這幾天到處找工作到處碰壁,人家聽聞她的名字就直接拒絕,她有這本事,何須如此低三下四去求別人?

她怔怔地看著李湘湘,一時竟忘記要扶她起來。

「敏敏,去求陸東來,只有他能救我們!他爸爸是政協委員,這麼大的官,你爸爸的事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去求他,不惜一切代價去求他!你去告訴他,只要幫了這個忙,你願意當他的地下情人,不要名不要份,敏敏,來日方長,我們度過這個劫再作打算,過了這個劫,還可以東山再起,若真去了那個鬼地方,只怕再也回不來了!」

毛敏兒看看毛甯明,卻見他眼睛發光了,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方向一樣,她痛苦地閉上眼睛,艱難地問,「媽,爸,其實我們不是非要去貴州。」

「你有什麼辦法?」絕望中的兩人異口同聲。

「辭職。」

「不行!」又是異口同聲。

李湘湘氣急敗壞地大吼,「我花了這麼大的力氣,讓你爸來到北京,坐上今天這個位置,怎麼能辭職,我們一生的經營全白費了!」

毛寧明沒想到是這種結果,他努力半輩子,終於到今天,還指望以後能飛黃騰達,他怎麼甘心放棄這一切!

「敏敏,你幫幫爸爸,爸爸不能再回到一無所有的境地!」毛寧明的聲音淒淒慘慘。

名與利,財和勢,水中月,鏡中花,可是世上幾人能看透!

「爸,媽,我們可以回海陽做點生意,有舅舅家給我們撐著,生意會很打得開的。辭職吧。」毛敏兒悲悲切切地說。

「敏敏,你去求一求陸東來,你們畢竟好過是不是?我們不能放棄一點點希望,如果實在不行,我們都聽你的,回海陽。」

李湘湘不死心,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去求過親戚,求過朋友,讓娘家人出面找人求情,都表示無能為力。她只有陸東來這條路可走了!

毛敏兒的眼淚終於流下來,她看著父母渴望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她不為父母,她需要為自己賭一把,她記起陸東來帶她去高檔的酒樓裡吃飯,在她生日時給她買漂亮的禮服,帶她出席各種宴會,無論多晚送她回家,她賭的是陸東來的心,哪怕只有半點真心,都會出手拉她一把,父母能不去海陽最好,她最渴望的是雙贏,可如果不能,她只有一個願望,留在他身邊。

毛敏兒回到自己的房間,母親的無情,父親的無能,毛小朴的可惡,陸東來的淡然,陸西為的歹毒,台長的強硬,還有她同事們的憐憫,這些人的面孔一一在她眼前回轉,她閉上眼睛,他們在她的心裡回轉。

電話響了,毛敏兒沒理,停了,可一會兒,它又響起來。毛敏兒拿起手機,正想關機,卻瞟到了屏上的名字,王雲。

對於王雲眼睛裡的愛慕,毛敏兒自她十五歲起就不陌生,太多的人對她展現過這種眼神。毛敏兒不屑接收,但她很有成就感。所以她明知王雲一次二次找藉口約她出去,她偶爾也答應,多個愛慕自己的朋友,不是壞事。而且這朋友長得帥,在北京小有名氣,家境也不錯。

毛敏兒接聽了電話。

「敏兒,聽說你最近過得不好?」王雲的聲音透著關心。

「你怎麼知道的?」毛敏兒問,轉而一想,誰能不知道,女主持被封殺,新聞滿天飛了,這年頭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其實不一定要去電臺工作,世界很大,哪兒都可以的。」王雲的語氣有點小心,「如果你願意,可來我樂隊,我弟曾說過你歌唱得不錯,舞也跳得不錯。」

「我不會去的。」毛敏兒眼睛陰下來,如果去混樂隊,她毛敏兒何必等到今天!

「那就算了。」王雲不傻,到底是聽出了那語氣裡藏不住的輕蔑,他淺淺一笑,說聲「再見。」掛了電話。

其實他只是想給她和自己最後一個機會而已。不見得多愛,只是因為那一份曾經有過的心悸。如果她不被封殺,他不會打這個電話,如果不是她的不良輿論滿天飛,他也不會打這個電話,在錦時她不會多看一眼他這朵不起眼的花,他只希望她在雪中時能注意到他那塊冒著火星的炭,只不過,到底是炭火太小,熱量太低,即使她在雪裡,也夠不上她多看一眼。

王雲記起他哥哥的話,心裡最後那一點念想終於徹底放下,終於對自己有了個交代。他喜歡有始有終,儘管一廂情願。

王雲那個電話不過是北京城裡的柳絮而已,風一吹就沒了,沒砸起一點波瀾。毛敏兒手機一丟,開始養精蓄銳,在床上睡了一天,醒來後精心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