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番外】孩子們與煩心事

四個男人回家時竟然門口齊齊碰到了,這種場景不亞於地球碰火星的機率。

劉丹陽,宋家顏,陸東來三人淡淡一笑,相互之間還聊幾句,有時候還一起抽根菸再進去,只有那個小的,陸西為小爺,誰都不大愛搭理,他還記仇哩,直接往院裡走。

三個大的也不計較,基本上都讓著他,年齡在那裡,地位在那裡(沒辦法,四個孩子最喜歡陸西為),情份在那裡(毛小朴只敢欺負他,其他三個熱切希望被欺負),所以常常陸西為有意無意的挑撥他們都一笑了之。

三人走到門口,居然發現陸西為沒有進去,懶洋洋地倚靠在門邊一動不動,咧著嘴笑得起勁。劉丹陽首先將頭探進去一望,慢慢地,嘴角勾起來,一臉愉悅之色。宋家顏也探過身子一看,眼睛睜大,喜逐顏開。陸東來覺得奇怪,走進門裡,頓時被屋裡一付和諧逗樂了。

屋裡,牆上的大電視裡放著動物世界,一條大白鯊在水裡捕食。離電視三米遠的地方擺著一張長沙發,沙發最裡面坐著媽媽毛小朴,媽媽旁邊是老大初七,初七旁邊依次是老二初九,老三十五,老四初一,初一旁邊蹲著灰灰。十隻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面的屏幕,還有兩隻狗眼睛微微前傾,盯著毛小朴手裡的零食袋子。

毛小朴眼睛不回,手從袋子裡摸了一把薯片,往嘴裡送,順手將袋遞給初七,初七身子沒動,接過袋子摸了一把,順手遞給初九,初九摸一把遞給十五,十五摸一把遞給初一。初一扒拉著袋子,將最後一片薯片吃完,順手將袋子往旁邊一放,灰灰用口接到了,兩隻前爪翻了翻,空的,咬著袋子送到桌子旁邊的垃圾桶裡。

母子五人像五隻老鼠,嚼得吱吱有聲,突然螢屏上傳來一聲巨響,大白鯊張開大口,咬住了一隻肥大的海豹,頓時水色變紅。電視機前的五個人不約而同睜大了眼睛,五張張開的嘴,可以塞下大小不同的蛋蛋。

初九和初一後知後覺,尖叫起來,身子向同一方向歪去,尋找依靠。傳來初七和十五的聲音,

初七:「初九不怕,哥哥在呢。」

十五:「初一,你壓到我的手了!」

門口的四個男人都笑出聲來,初七和十五立即站起,向四雙伸開的手奔去,三雙手空的,只有陸西為的手抱了個滿懷,左邊初九,右邊初一。

陸西為笑得燦爛,左右各啵一個,抱起來向媽媽走去。三雙空手的主人相視訕訕一笑,摸摸鼻子,走進去。

-----

幾個男人從來不打孩子,將孩子們一個勁往死裡寵,但毛小朴有時候實是被孩子們搞毛了,氣得一手抓過孩子,啪啪啪就在孩子屁股上幾巴掌,打得孩子們呼天搶地,男人們聽在耳朵裡心驚肉跳,心疼得不得了,又不敢上前勸阻,怕惹火上身,誰讓他們把孩子寵成那個德性呢。

四個孩子,老大和老三很乖巧很安靜,所以一般沒有被媽媽的手掌拍過屁屁,被打的是兩位千金,這兩位千金,大的那個是個小霸王,小的那個是個小騙子,讓毛小朴頭痛到不行。

大的那個被打了不哭,但慘叫聲比誰都大,小的那個被打了只哭不叫,那眼淚汪汪,一個勁地流啊,是個人都看不下去。

男人們小心肝顫顫的,想去搶那小的,看見毛小朴擺著一付老茶壺的架式,最終沒敢上去,陸夫人小心肝顫顫的,受不了了,沖上去抱住孩子大哭,小心肝小乖乖小肉肉叫個不停。看見孩子嫩嫩的屁屁紅了,心裡更加疼,指著毛小朴喊,「你怎麼能打孩子,你這是不對的,你得改,得改。」

一旁沒有挨打的老二像只鸚鵡,跟著陸夫人喊,「對,你這是不對的,得改,是改。」

毛小朴一愣,「我怎麼不對了?我又沒拋棄她們?」

在她的心中,拋棄有罪咧,像她這樣打孩子有什麼錯?孩子不聽話,就得教育。

可這話聽在陸夫人耳裡,落在陸夫人心裡,不是滋味啊,絕對不是滋味!心裡有愧撒,她就是拋棄自己女兒那有錯的一個!難道她知道了?她故意驚言睬語?陸夫人眼睛瞄向幾個男人。男人們相當有默契的搖頭,沒有,我沒有說。

陸夫人心虛了,喪氣了,她沒有底氣擋在孩子面前啊。最後捂著臉嗚嗚地哭。

毛小朴心想,我又沒打你,你哭什麼。

初一見奶奶哭得傷心,她的眼淚流得更洶湧了,怎麼啊,連奶奶都擋不住了,還怎麼將行騙進行到底啊。

甚憂。

初九更憂,最近考試太不順利了,老師最討厭,總讓家長簽字,偏偏毛小朴要將孩子一手抓,所有的試卷她要過目,爸爸簽了她還得簽。

爸爸那關好過,拿起筆刷刷刷簽了,還贈送一個親親的吻,媽媽這關就難了,拿起筆刷刷簽了,屁屁上絕對要贈送幾巴掌。

初九看著試卷上的蛋蛋發愁,十五幫姐姐出注意,「你將試卷放到桌子上,人不要在她面前。」

初九搖頭,「我試過了,可媽媽一直沒有發現。」

初一也來幫姐姐,「你可以在上面壓一塊錢,媽媽喜歡錢。」

初九眼睛亮了,這個可行。

哪知十五搖頭了,「一塊少了,媽媽才不看。」

「那就壓二塊。」初九小牙齒一咬,捨出去了。

「壓五塊吧,這樣保險些。」

「我統共只有五塊呀。」初九哭喪著臉。

於是毛小朴看見了桌子上有五塊錢,錢下面有一張零蛋的試卷,在錢和試卷中間有一張小紙條,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初九的親筆題詞:

媽媽,這錢不是給你的,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你一定要還我。試卷簽完字後還我。

毛小朴將試卷仔細地檢查一遍,在上面簽上名,將錢放進口袋。

晚上初九見媽媽簽了字,興高采列地讓媽媽還錢。

毛小朴挺乾脆,「一元一巴掌。」

初九終於哭了,「媽媽是無賴,騙我的私房錢。」

初一笑了,家裡終於出了一個更大的大騙子了。

初九不能找媽媽算賬,轉頭去找出這個餿主意的十五算賬。十五這個臭皮匠,為了不被姐姐欺負,出了第二個餿主意,讓人代簽。初九眼睛一亮,這主意不錯,可是,找誰代簽了,三個孩子六隻眼睛齊齊看著正在做作業的哥哥初七。

初七不能拒絕那三雙可憐的眼睛,對著毛小朴上長下齊的字練了一天後,提筆上陣了,毛小朴三字,被他簽得天衣無逢,無一點破綻。倒是初七覺得這種做法不好,對妹妹提出要求,以後每簽一次,她的分數必須多十分,初九對媽媽的鐵沙掌心有餘悸,所以她和哥哥簽下了第一個平等條約。

倒是毛小朴後知後覺,怎麼初九現在不讓她簽字了?不考試了嗎?難道教育改革了?

宋家顏知道此事後大笑,拿起初七寫的毛小朴三字,果然虎父無犬子,想當年勇,他也是憑自己臨摹的這三字從陸家兄弟手裡偷走了毛小朴,造成今日之姻緣。沒想到如今孩子們也被逼上梁山了。

哎呀,都是好漢,都是好漢。

-----

煩心事

四個孩子慢慢長大。

老大劉滄海,小名初七。

老二宋子衿,小名初九。

老三陸離,小名十五。

老四陸虹霓,小名初一。

初七很有大哥風範,小小年紀,穩重大氣,幫著媽媽照顧弟弟妹妹很有一套,初九伶俐活潑,作為姐姐,她也是很有氣勢的,拳頭很大。十五清麗沉靜,像個小王子,淡定貴氣。初一嬌貴歡喜,精靈鬼怪,四個孩子四個寶,一家歡樂,另一人愁,誰愁?媽媽毛小朴。

毛小朴總認為自己是個操心的命(也不怕天打雷劈),憑什麼孩子成績差了,爸爸不急,孩子打架了,爸爸不急,孩子晚歸了,爸爸不急,孩子成泥猴子了,爸爸不急,孩子不聽話了,爸爸不急,全是她一人著急呢?

看她如此糾結,她的男人們又心疼了,一個個來順毛撫摸。

劉丹陽牽著毛小朴的手坐到沙發上,「毛毛,你擔心什麼呢,來,告訴我。」

毛小朴秀氣的眉毛打成了結,一付愁得不得了的樣子,「初七這次段考成績倒數第三,他上學期是前三的。」

其實毛小朴糾結的不是初七的成績,而是這次段考因為初七成績懸殊太大,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當著全體家長的面批評了初七的家長,忽視孩子,忽視教育,期望其他家長和同學要以此為戒,不可步其後塵。

毛小朴面對家長無動於衷,可以面對那麼多初七的同學,突然羞澀了,我,我是不是給我家初七丟臉了?以後初七怎麼過啊?

當四個孩子的媽了,還是這麼搞不清白!

劉丹陽笑了,多大一筆事!

「不要緊,成績不能說明問題,再說,不是還有倒數第一的嗎?我家初七沒墊底呢。」倒數第一的孩子,也是人家媽媽生的,都像她那樣,還不愁死去?

毛小朴秀眉不展,沒有墊底很光榮嗎?「那以後開家長會你去。」喲,知道丟人!

劉丹陽點點頭,親親她苦瓜似的一張臉,「這樣,前三,你去,後三,我去。」

榮譽是媽媽的,恥辱爸爸受著。

宋家顏摟著毛小朴的腰,臉從背後貼上去,「毛毛,這些天你怎麼了?孩子們惹你了?」

毛小朴指指桌子上的手機:「初九班主任今天打電話來了。」

「乖,給我說說,老師說什麼了?」不就是一個告狀的電話嘛,瞧把她家毛毛急成什麼樣了。

毛小朴口氣很不好,火冒冒的樣子,「初九又和同學打架了。」一個又字,可見初九打架之頻率。

宋家顏笑了,果然,大凡初九班主任打電話來,基本就是這事。

「輸了?」

毛小朴搖頭,「沒有。」初九打架極少打輸,告狀的電話就是把誰打哭了,又把誰打哭了。

「哭了?」

還是搖頭,「沒有。」初九打架不管輸贏,從來不哭。

宋家顏鬆了口氣,輕言細語地安慰這個操心過度的媽媽,「毛毛乖,不要著急,小打小鬧長精神,不要緊。」

毛小朴確實著急,「男孩子打打架就算了,可女孩子老打架像什麼樣?你看她哪天不是一身泥回來,混得像隻猴子,沒個女孩樣。」

宋家顏恨不得把她臉上的愁容全部抹去,極力勸解,「小時候打架不分男孩女孩,大了就不打了,相信我。」

「我把你的電話號碼給老師了,以後初九再惹事,找你。」

宋家顏樂了,這樣好,這樣好,「好,我閨女的身手真棒好,被投訴的一般都是贏家。」

孩子打架不要緊,關鍵是要打贏。

陸東來看了半天,毛毛就半天眉頭不展,將手中的工作報表放下,走過去溫聲道,「毛毛,什麼事煩呢?」

毛小朴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來,主要是不知道如何說。

陸東來眼眸一閃,她還有多大的心事?「乖,說出來,我給你想辦法。」聲音更柔了,開始哄。

毛小朴糾結了半天:「你,叛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沒叛逆過,從小到大按我的計畫進行。」絕對真話,陸東來一路走來,一步一個腳印,全在掌控之中,就是當初追求這個二愣子的時候出現了諸多不確實因素,導致誤差,毀了一世英名,還好他又扭過來了,如今老婆孩子他,挺好。

毛小朴奇怪,「你怎麼沒長歪?」

陸東來好笑,「你覺得誰歪了?」

「今天十五爸爸要教他書法,老爺子指著行書隸書楷書篆書,讓他選一種學習,十五全不學,眼睛瞄到了草書。」

原來是這個,心裡鬆了口氣,「草書也是書法的一種,可以學。」

毛小朴不滿意當爸的語氣太輕鬆,說出她心中最子在顧慮,「十五要狂草。」

說罷起身從書房拿出一些字來,放到陸東來面前。陸東來撫額而笑,果然是,狂草,沒一個認識,筆劃像風吹雨打,像劍戳刀割,像貓扯狗啃。

毛小朴手指指絕世書法,「你看怎麼辦?」

陸東來從背後抱住毛毛的身子,臉挨著她光滑的頭髮,好言相慰,「其實,那些大師的狂草很多人也一個字不認識,不過沒人敢說出來。」

毛小朴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真是這樣?

陸東來一本正經,「這些我們收好,將來十五成名了,這些能買好多錢。」大師們的初期作品價格非凡,當然,前提必須是大師。

一聽成名之後能買很多錢,毛小朴眼睛蹭蹭蹭,光度驟升,「真的?」又驚又喜。

陸東來無比認真,「騙你是小狗。」心裡笑死了,就知道她一提錢重點就轉移了,可愛的錢串子啊。

成名之後,早期作品都是寶,不論狂,還是草。

哐噹一聲,毛小朴的臥室門被推開,陸西為像一隻蝴蝶撲過來,抱住毛小朴,求包養,求收藏,「大嬸,我要親親。」

毛小朴皺眉,一雙手將他往外推,「走開,別煩我。」她心事沉重著呢。

陸西為苦著臉,繼續買萌,「我很乖的,不鬧緋聞,一心賺錢,求大嬸親親。」

毛小朴臉上有了一絲笑,可表情還是無奈,似是天大的事壓在心頭,美男打滾買萌都無效,「走開啦,有時間多教教初一。」

一提女兒,陸西為光彩大添,「我閨女被她媽媽教得世界第一好,當然,爸爸也很有功勞的。」

毛小朴一批手指戳戳陸西為的額頭,「初一怎麼看見別人有好東西就粘上去,是你教的?」

「冤枉,我教初一不要別人的東西。」這麼掉價的事他陸小爺怎麼做得出來。

毛小朴才不信,這根本就是個小混蛋,繼續盤問,像老娘審兒子,「你是怎麼教的?」

偏偏陸西為表現得真像兒子,一五一十地招,「我說初一,你看見別人東西要是喜歡,千萬不要找人家要,只是讚美就好了。」

這樣也行?毛小朴恍然,「難怪,看你將女兒教成什麼樣了,簡直成了個小土匪。」

陸西為不樂意了,「我閨女怎麼啦?誰說我閨女是土匪?交人出來。」

「她前幾天看見樂奶奶手上的翡翠手鐲,一個勁說,奶奶,這圈圈好漂亮啊,這圈圈真漂亮啊,這圈圈太漂亮了。樂奶奶就將手鐲取下來送她了。」

「我閨女真了不起,你也看到了,她沒找人要,是人自動送的。」真有她爸之風範啊,不愧是他的寶貝。

毛小朴繼續控訴小女兒「罪行」,「昨天看見宋家齊手指上戴著個寶石戒指,連續說,這石頭好漂亮,還發光呢,原來還有這麼漂亮的石頭。」

陸西為一拍手,翹起了大拇指,佩服得不得了,「我閨女太有水平了!」

「宋家齊就取下來給她玩,她卻將兩個手指塞到戒指裡去,說是取不出來了,一取就哭,宋家齊只好將戒指送她了,他一走,戒指就可以取出來。」

「初一是我的偶像!高哇,忒牛了!」陸西為太激動太興奮了,也不管毛毛答應不答應,撲上去親上去了。

讚美是索取的最高境界,是高尚,是美德,比索取更有力量。

《獄女妖嬈》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