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燿分別接到了他哥，他媽和他爸的電話。
問的都是同一件事。
周爸爸建了一個家庭微信群，多寧加了周爸爸微信後就被拉了進去；關於周燿收到電視台錦旗這事，多寧不好意思發朋友圈宣傳，就第一時間發在了周家的微信群裡。
閃閃的頭像閃動，周爸爸第一個冒泡：「買的嗎？」
杜老師：「別小看你兒子，周燿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麼？小時候連個獎狀都不稀罕。」
周大哥沒有話，直接發來了一個紅包，紅包備註多寧代送。
多寧不好意思，還是收了下來。
後面，周叔叔杜老師和周大哥就給周燿打了電話。
周燿一一掛上手機，多寧坐在沙發低著頭，手裡捧著一隻手機，手指不停輕點著屏幕。周燿蹙眉問了問：「幹嘛？」
「等下。」多寧說，然後將P好的圖片單獨發給了周燿。
周燿查看圖片，只見一隻神氣的大狐狸手拿一面錦旗，小錦旗變成了卡通的色調，很溫暖很可愛，也很中二。
「臨時P的，喜歡嗎？」多寧沖周燿笑，一雙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像是在求表揚。
周燿抿唇，回應說：「……P圖技術真好。」
當然了，她每天和製圖軟件打交道呢。
微信裡，多寧也約好了顧學長，週六顧學長需要到佛學院上課，晚飯就約在佛學院對面的一家齋菜館。
「吃素為我慶祝？」周燿不滿地反問多寧，眼裡差點寫上「她對他可真好」這六個字。
多寧瞅著周燿不爽的俊臉，解釋說：「……我就是覺得每次讓顧學長跑來跑去，影響不好。」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心裡有些小九九，語氣也有些薄弱；除了慶祝電視台錦旗的事，她和顏藝想藉機把百嘉的事情告訴顧學長。
對此，周燿搖了搖頭；過了會，對她說：「去我那邊吧。」
周燿這個提議不錯，他那邊公寓私密性好，鍋碗瓢盆也買齊了，做幾個人的飯菜沒問題。或許還可以像上次那樣，包葷素兩種餃子。
週六聚會，過來「慶祝」的人除了顧學長還有何昊。
臨陣脫逃是顏藝，交代她吃飯的時候對顧嘉瑞提一下百嘉的事，就直接回海城了。「多寧，我媽昨天跳廣場舞扭傷了腿，她是領隊。現在情緒特別消極，我要回去安慰安慰她。」
百事孝為先，多寧想要顏藝陪她一起對顧學長說出百嘉的事，都沒有了理由。
顏藝不在，代表著她一個人做三個大男人的晚飯，還要葷素分開。多寧只能拉著周燿幫忙，周燿擇菜的時候，吧嗒吧嗒地將菜心丟在大碗裡，再次涼涼地反問她：「許多羊，這就是你給我慶祝的方式。」
多寧繫著米色圍裙走過來，彎腰在周燿臉頰親了一口。
周燿沒吭聲了，過了會又發出一道輕輕的哼聲，明顯還是有點不滿。
「周燿，你不能這樣……難道以後我們結婚你都不做事嗎？在家當大爺？」多寧拿著一個鍋鏟反問周燿，先發制人。
結婚兩字不陌生，卻有著不一樣的溫柔體會。周燿把擇好的菜心遞給多寧，看著她說：「菜擇好了……後面做什麼？」
多寧嫌棄地看了看周燿擇的菜，一時沒發話。
幸好，周大哥從樓上過來幫忙；多寧和周大哥一塊聯手，趕在顧學長何昊過來之前，準備好了所有的飯菜，以及兩份形態外觀更加精巧的餃子。
周燿站在餐桌旁，望瞭望廚房忙活的多寧：「多寧，需要我做什麼？」
「不用。」多寧頭也不回地說。
周燿：……
顧學長和何昊一塊過來，多寧和周燿上前開門，有些驚訝地看著顧學長今天的穿著；居然不是僧袍，而是很簡單的棉麻短袖搭配黃色寬鬆長褲。
「天太熱了。」顧學長對她說。
腰上多了一隻手，周燿半摟著她的腰，對門外的兩人說：「進來吧。」
「恭喜周弟。」餐桌落座之前，顧嘉瑞眉眼含笑地對周燿說。
周燿輕哼了聲，對這聲虛偽的恭喜不以為然。誰會為了一面錦旗宴客慶祝，至於那面錦旗誰要誰拿去。
顧嘉瑞換話說：「我是提前恭喜你和多寧好事將近。」
這聲恭喜周燿收下了，點了下頭：「……謝謝。」
顧嘉瑞和周大哥也很熟悉，因為大學的時候好幾次厚著臉皮跟著周燿到周家蹭飯，對於周家每個人，他都是極其喜歡。
他感受過最有煙火氣的幸福，就是周家了。
「我過幾天就要走了。」晚飯剛開始，顧嘉瑞先告知多寧和周燿這個消息，眼睛輕柔地落多寧臉上，收了收。
走了？應該不是回天坨山……周燿身子輕輕往後一靠，等著顧嘉瑞繼續說。
多寧看著顧學長，先問出聲：「回天坨山嗎？」
顧學長朝她搖搖頭，不是回天坨山。
「那要去哪兒？」嘴裡塞滿餃子的何昊抬起頭，想到一個可能性，囫圇吞棗地問顧學長：「是去……取經嗎？」
多寧：……
周燿撇了下眼睛。
顧學長笑了笑，對他們交代清楚：「就是到處走走，各國遊歷一番。」頓了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所以今天剛好跟你們道個別。」
顧學長話音落下，多寧有些小惆悵。惆悵顧學長要出門遊歷，也惆悵今天顏藝不在，如果顏藝真的喜歡顧學長，一定遺憾今天沒有過來。
然後，她所有的惆悵在何昊出聲後立馬煙消雲散：「……就是旅遊唄！出國游呢！」
多寧：……也是噢。
不是說說而已，何昊最近真的很羨慕顧嘉瑞，以前大學時候顧嘉瑞這貨就一個女朋友一個女朋友的換，當了和尚依舊一堆女施主等著他還俗。
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唐僧轉世吧！
哪像他，大學每個室友都比自己出眾有型，不小心就被襯托找不到女朋友，女生的眼睛要麼對著顧嘉瑞，要麼對著周燿，連性格孤僻的鄔江都有迷妹。
中間也有幾個女生和他套近乎，原因只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拿他當扶梯接近他宿舍的其他三個。終於熬到畢業，加入一源他事業有了一點起色，辛辛苦苦追了司花鄭文娜兩年，又下血本交往了一年，就要準備結婚的時候甩得褲衩都沒了。
「顧嘉瑞，你還收徒弟嗎？」何昊抬眼看著顧嘉瑞，語氣真誠地問，「要不我也跟你出家當和尚吧！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給你保駕護航？」
「工資也不用周總現在給我的數，只要包吃包住，年底給我一點業務分成。」
「對了，我頭型蠻好看的，剃了應該也蠻帥。」總比早生華髮，頂著一頭灰白頭髮，讓街頭的年輕小姑娘稱呼他大爺好。
何昊越說越認真，恨不得立馬讓顧嘉瑞給他剃度出家，顧嘉瑞對著何昊微微一笑：「小耗子，你塵緣未盡。」
何昊真的嘆了一口氣。
何昊實在不想說自己被甩的事情，但是今天他真的很有傾吐的**；也沒有將周燿當上司老闆，就像以前大學幾個人吃飯聊天那樣，什麼話都說，也不介意對方的想法和態度。
何昊說了他和鄭文娜的事情，從戀愛到準備結婚他付出了多少，為了滿足鄭文娜要求他如何勒緊褲腰過日子；她要什麼就給買什麼，光品牌包包就買了五六個。
他現在賺的是可以，但也經不起這樣買買買！還有房子……兩居室不住，最差也要三居室。什麼星海灣，他根本買不起，鄭文娜就讓他回老家跟爸媽要錢……如果他爸媽有錢給他買星海灣，他還需要那麼拼麼！
何昊大倒苦水，一時之間沒人接話。
周燿是不想說，該提醒的他早提醒，何況他現在對何昊還有別的想法，廣鴻那邊的項目何昊可能拿了不少的業務回扣，甚至在廣鴻項目跟他玩了不少心眼。
事情已經在查，希望一切只是他的一個惡意猜想。
多寧也沒出聲，主要想到了自己頭上。
「小耗子，你這是在自找苦吃。」開口說話是顧學長。
頓了頓，「雖然我在周弟這邊挖人不厚道，如果你真要出家，我收你也可以。不過你要打電話告訴你父母，你想出家的消息。」
何昊扯了下嘴巴：「……那我不出了。」
「多寧，你的玩具熊公司怎麼樣了？」沒想到，顧學長虎主動問起玩偶工作室的事。
玩具熊公司……肯定是周燿對顧學長的說法。既然顧學長起了頭，多寧直接說出了百嘉：「……我和顏藝準備在商場設立一個專櫃。」
「噢，哪家商場？」顧學長又問。
多寧下意識緊張了一下，回答顧學長說：「百嘉。」
「百嘉啊……」顧學長想了想，笑著說，「那我猜對了。」
多寧：……
顧學長主動提起了那一萬隻兔子的訂單，解釋說：「百嘉那位老總和我有些淵源，那天他來寺廟找我，我就湊巧給你拉了一單。」
「……」
原來那一萬隻兔子不是撞車得來，而是顧學長幫忙牽線。面對她驚訝的表揚，顧學長給了一個她釋然的眼神：「小事而已，無須掛齒。」
「天哪，顧嘉瑞你還認識百嘉的老總！」最不可思議是何昊，拍著顧學長的肩膀，「行啊你！果然和尚就是廣結善緣！」
顧學長轉頭看何昊：「如果你想出家，還來得及。」
何昊立馬沒聲了。
……
關於百嘉的事，顧學長和何昊離開後，多寧還是對周燿說了，交代了謝先生說顧學長是他兒子這事，也交代了百嘉給她和顏藝三個點的超低扣點。
原本她覺得這事顧學長連周燿都沒有主動說，她說了不太好。
可是憋著太難受。
說完之後，多寧交代一句：「顧學長和百嘉的事……你就當做不知道，好不好？」
周燿反問他：「你覺得我會主動問麼？」
多寧搖頭，她知道周燿不會主動問，只是想確定一些。
「估計三個點的扣點，也和顧嘉瑞有關。」周燿說。
多寧也是這個想法，從晚飯顧學長的話來說，顧學長應該知道了Alice進入百嘉的事，所以主動說了起來。
老實說，多寧心情挺複雜，覺得欠了顧學長一個很大的人情。
周燿心情也有一些複雜，既然顧嘉瑞有個那樣有錢的父親，大學還三天兩頭周弟周弟地找他借錢？二十五十一百……真是什麼金額都借過。
股票被套牢的那陣子，他身上也沒錢，顧嘉瑞給他出主意：「要不要我們一塊找多寧借一點？」
大概是見過顧嘉瑞那廝最不要臉的樣子，即使顧嘉瑞現在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周燿也就覺得那一回事。
但是，他心裡真的也當顧嘉瑞是朋友。
周燿倒不計較顧嘉瑞隱瞞百嘉的事，男人之間本身沒那麼計較，何況用多寧的話來說，顧學長可能和父親關係不太好。
第二天……顧學長就走了。
昨天顧學長離開前，給她帶來的兩本樣書都簽了名；兩本都是特簽，一本寫上了她的名字，另一本他問她：「給顏藝的？」
然後給在扉頁留下了顏藝的名字，和四個字的祝福語：「一生平安。」
周燿助人為樂的錦旗照片，多寧發給了姨媽，還對姨媽講了事情所有經過，周燿拿著水杯走過來，聽著多寧生動的講述。
覺得多羊不寫故事真的可惜了！
夜裡多寧坐在周燿公寓的沙發同姨媽視頻，閃閃和姨夫帶著貝蒂到外面曬太陽。因為視頻裡閃閃不在，周燿就讓多寧和姨媽單獨視頻，他等在一邊。
「……周燿，我姨媽一直覺得我在你這裡不夠強硬。」
「那你就強硬起來。」
「好！」
他的意思是每次視頻她格外表現一下……他會配合的！
五年前的事，姨媽一直不太相信她能鎮得住周燿，她性子相對弱本也是事實。為了儘早獲得姨媽對他們信任。多寧如實對周燿交代了姨媽所有顧慮，然後兩人一起分析，一起想辦法。
視頻裡姨媽問了她工作室的事，多寧雙膝盤坐回答得輕鬆又自信，然後抬起頭對站著一旁的周燿說：「給我倒個水。」
「好的。」不一會，一杯溫水遞到了她手裡。
多寧對著視頻喝了一口水，遞還了周燿：「有些燙。」
周燿：「……噢。」他去換一杯。
視頻裡，姨媽看著他們，眼裡有探究有觀察。多寧摸了下手背，又對周燿說：「幫我拿件毯子，空調吹得我有些冷。」
周燿去找毯子了，半分鐘毯子自動蓋在了多寧的肩頭；周燿自動退到一邊。
「最近你和周燿好像很不錯。」視頻裡，姨媽這樣說。
對！多寧對著姨媽笑了笑，一副她已經將周燿調教成綿羊的樣子，然後以不經意地口吻對姨媽說：「周燿現在是比較聽我的話。」
周燿仰了仰頭，繼續當一個不吭聲的聽話男人。
直到視頻掛斷，多寧繼續躺靠著沙發，還想繼續當一會「家中女王」，她已經被周燿騰空抱了起來——
「輪到我硬了。」周燿咬著牙對她說。
多寧：……家裡不許開黃腔啊！
【小劇場】
關於何昊和鄭文娜，大師的忠告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多寧存錢買手辦娃娃的事情，周燿是知道的。多寧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周燿把手辦娃娃當生日禮物送給了多寧。
多寧那個開心：「周大爺……你哪來那麼多錢。」
「我這學期本要換一輛自行車，全用來買你這玩意了。」
多寧感動：「……謝謝。」
「不用謝，等我生日你把我自行車買回來就好。」
周大爺，沒想到你是一個那麼算計的男人！
周燿：對，這樣我和多寧每樣擁有的東西都有彼此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