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段日子裡林靜姝白天上班忍氣吞聲,下了班回家伺候房東還要忍饑挨餓做大餐。後來就她實在受不了了就不跟季品川一個桌子吃飯,自己默默在廚房吃點水煮葉片什麼的,想想也是有點心酸,可是不這樣對自己狠一點自己做(女)人又有什麼前途呢?
她做這麼多有前世今生的種種考量,歸根到底還是希望以後的生活質量能夠好一點。這輩子做不成富二代一切都要靠自己,前幾天還接到林家父母的催錢電話,讓她把家用早點寄過去。
借用了這女人的身體,總不好睜眼無情就把人家父母棄養了,好的不好不管願意否都要承擔過來,贍養老人他不敢抱怨,不過這對父母總覺得對錢比對女兒親啊。
她有點不滿地說:「我剛剛出了事你們也知道的,停工這麼長時間,又要治病手頭也有點拮據啊。難道就不能等我緩緩嗎?」
林母就訓她,說她不孝什麼的。
換林父語氣稍微緩和點,不過還是要錢,「你還年輕,賺錢的機會多;我們兩個老的花你幾個錢不要太心疼。」
林靜姝歎氣,同老人家計較有點下不去口。想想上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對父親沒有盡過孝,從前不懂事,後來子欲養而親不待。
又想世上沒有不是的父母,往好裡想,這輩子父母雙全也是好事。
於是錢給老家打過去之後,存款基本上也不剩什麼,算是知道為什麼林靜姝總是攢不下錢了。
雖然生活不容易,減肥路上障礙重重,然而不想再被漂亮女人打壓到抬不起頭來的林靜姝還是設法把種種艱辛承擔忍耐下來。
有句話說的好: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有一件事她始終挺在意的,就是目前這個助理的職位能否保住。
眼看著她復工也快一個月了,三個助理的臨時格局肯定在不久的今後會被打破,她沒信心自己的表現會被認可。要說林靜姝這女人之前也算是有能力,一個人幹了幾乎是三個人的活,景行還不確定自己能否獨當一面;可是如果她被踢出去的話,不知道會調到什麼崗位,薪資待遇怎樣。從長遠的職業發展來說當然還是助理要好上一些,能更頻繁地接觸到高層,能力更容易被認可,然後如果今後跳槽或者自立門戶也相對來說容易。再說她還沒放棄解開自己死亡的黑幕什麼的——如果有的話。
他總覺得自己一輩子沒做過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值得被下這樣的黑手。到現在隔了個時間和身份的差別,已經不確定自己臨掉下去之前是否真的看到人影,也許只是臨終前的一時錯覺……好吧,想通了糾結下去沒有意義。還是活在當下比較合算。
景行是個及時行樂主義者,這一點延續下來成就了今天的林靜姝。
好吧,回到當下,到底,季品川會不會留下自己繼續做助理呢?……糾結。
守著個正主,林靜姝很難不把主意打到季品川身上,她琢磨著能不能近水樓台先得月,跟上司套個近乎什麼的,至少套個口風吧。
於是晚上她特意做了點高貴的肉食,自己端著一碟子香油醋扮的油麥菜蹭到桌子上,扯東扯西的。
季品川忙著吃飯,覺得她簡直有點聒噪,就不客氣地批評,「知道什麼叫食不言寢不語?」
林靜姝訕訕的,低頭吃菜葉,不想再招東家煩。
季品川看她低眉順眼的露出點可憐相來,不知道為啥有點心軟,就說:「喂,你整天吃菜葉吃的面有菜色的樣子,被別人看到還以為我們季家苛刻你。而且你少吃這麼多肉也沒見你身上的肉下去多少。」
林靜姝說:「還是有點效果的。不過我可能輕個三五斤也不容易被發現。」
季品川說:「真不理解女人為什麼非要減肥呢?其實女人有點肉也不錯。」
林靜姝說:「不女人就不能理解這種心情吧,我從前也覺得減肥這種事和我沒關系,不過現在世道如此,沒辦法。」而且這個極品男口是心非,雖然嘴上說有點肉的女人也沒關系,可是實際上交往的女友沒有幾個過百斤的吧?
見他心情還不錯,林靜姝借機道:「內個,季總,其實我減肥也是從職業發展的角度考慮。你看我做你的助理,跟你出去見人的話,怎麼也要有點形象不是?——其實我這個人挺上進的。」
季品川隨口說:「你從做我助理的第一天就這麼胖了,才想起這事是不是有點畫蛇添足?」
林靜姝說:「可是現在不一樣啊,茱蒂和艾米形象都比我好……」眼巴巴地看過去。
季品川略一想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哼笑一聲,「你還挺有危機感的。」
林靜姝點頭,直言不諱地說,「季總,你看我能在助理這個職位上做下去麼?接下來公司會有人事調整吧?一王三後的格局會變動吧?」
季品川冷臉,「什麼一王三後!說話要經過大腦!」
林靜姝覺得機會難得,蹬鼻子上臉地說:「季總你別挑剔字眼了,你懂的。這可是關系我的職業前途的事,拜托你有什麼內部消息透露下唄~」
季品川冷冷地說:「這件事情會在董事會上討論,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專心吃肉,不理她。
林靜姝不怕死得繼續追問,「那評定的標准是什麼啊?不會是憑外貌身材吧?——那樣我可有點吃虧喲。」
季品川忍不住嘲諷,乜斜著眼,「你以為憑能力和工作表現你占便宜嘛?」
已經話就讓林靜姝不安雀躍的心跌到低谷,上司來的評價居然是這樣的?她還有什麼前途麼……
這樣想著,她也有點心灰意懶了,覺得助理的事有點玄,這樣的話,大概要另覓他職,接下來的日子裡她就開始留心公司裡其他的部門,開始琢磨去處和退路了。
做銷售可能會累點,不過據說業績好的話提成會很可觀,不過相應的壓力會很大,如果完不成定額的話只能拿底薪;如果不想太操心的話,二線後勤什麼的也可以考慮,換個燈泡,給衛生間放紙什麼的雖然難度不大,不過聽上去可不怎麼體面,而且說起來後勤裡也是藏龍臥虎,什麼某人的小姨子、某某人的侄子、那誰誰的情人都安置在那裡,指望這些「皇親國戚」幹活是不可能了,沒有背景的她很可能被當成壯勞力使喚;而研發和會計之類的技術活她做不來……想來想去就有點聽天由命了,反正總能給她安排個職位的,這種大公司很少直接解雇人,頂多是打入冷宮永不重用。
就算是被解雇,她想想也沒什麼好怕的,上輩子債多壓身的時候景行都沒垮掉,小小的失業從零開始而已。
她做好的心裡建設,等著哪天突然被從助理辦公室趕走,甚至偷偷地收拾好了紙箱子,省得到時候倉促。
然而事情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柳暗花明,林靜姝本以為被擠走的那個注定是自己了,卻在某天早上一到公司就看到茱蒂在那裡哭哭啼啼,艾米在一旁安慰。
而一見到她茱蒂就淚目圓睜,罵道:「是你!一定是你在背後進讒言!憑什麼是我走!你這麼沒用卻留下來!憑什麼?!」
林靜姝一邊承擔著莫須有的罪名,一邊算是聽明白了——是說自己並沒有輸掉這場工作保衛戰,而驕傲的茱蒂各方面看似都比自己優越的茱蒂卻被調離崗位。
哈哈哈!林靜姝直想大笑三聲以示慶祝,老天有眼!讓這女人知道自己的厲害!
她平日裡受盡了茱蒂的氣,所采用的是隱忍不發的策略,因為自覺處處不如人,現在結果出來卻是大快人心!子曰:人生得意須盡歡,得瑟一時是一時!
林靜姝剛要快意人生地走過去得瑟一番什麼的,季品川出現了,公事公辦地宣布了人事調整的安排。
「這一陣子我手頭也沒有那麼多工作需要忙,相應的也不需要這麼多助理。茱蒂是借調來的,現在回原部門。而林靜姝和艾米留任。」
林靜姝以為自己一個人被留下,卻原來還有個艾米。
茱蒂紅著眼睛爭辯說:「季總,如果是我來做,一個人就可以勝任;而她們來做,」一只手直指林靜姝,「就要兩個人!為什麼是我走?為什麼林靜姝笨手笨腳的卻可以留下?」
季品川對於她的口氣略感不舒服,不過考慮到她此刻的情緒便只是皺眉,試圖安撫道:「這個安排是董事會的決定。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有能力,無論在哪個職位上相信你都是有前途的。」
話雖這樣說,可是茱蒂還是想不通哭了一通,摔摔打打地收拾東西。最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林靜姝,「小人得志!我們走著瞧!」一擰身昂首走出去。
正巧從外面走進的唐棣打了個照面。
饒是再心有不平見到唐棣這樣的名媛,茱蒂還是低下頭,卻沒有巴結的心思,匆匆掩面而去。
唐棣看了看她的背影,嘴角略彎了彎,仿佛一個不易擦覺的笑意。
林靜姝心情大好,此刻見了美女也殷勤起來。
唐棣對待她倒不十分倨傲,架子當然還是有的,淡淡地說:「現在你是季總的助理?」
林靜姝笑道:「蒙季總抬愛,不單是我一個人,艾米也一起共事。」
唐棣點頭,「你好好幫季總的忙,我先代他謝你。」
林靜姝忙說:「唐小姐你言重了,我分內的工作而已。」
唐棣也不同她囉嗦,徑自進了季品川的辦公室。
林靜姝在後面瞇著眼睛捏著下巴品咂她的背影,尤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