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蹙眉,剛想說為什麼,芍藥便轉身衝著她做了一個嘴型,示意她莫要惹事。而上仙話音剛落,便有識趣兒的男弟子,走到阿桃面前:「讓一讓。」
阿桃木木起身。那兩個男弟子便一人一個書桌和木凳,將其搬到了台前上仙的木桌旁邊。
庭和上仙就衝著阿桃道:「坐到此處來。」
庭和上仙自幼在九霄閣接受高等教育,他素來出眾,上課專注,卻也見識過九霄閣的執教仙君對付頑劣弟子的法子。其中一個,便是見弟子課堂之上不認真,便索性將他的書桌挪到夫子邊上,眼皮子底下,便是再頑劣打盹,也能隨手拿起戒尺時刻敲打督促一番。
庭和生性溫和,愛好和平,自然不會隨意體罰弟子,且這頑劣的弟子又是姑娘家,自該給她留幾分薄面。於是便說:「離得近些,能聽得更清楚一些。」
芍藥見阿桃站在原地,遂催促道:「聽上仙的,趕緊過去。」
阿桃抬眸望了那台上的上仙一眼,略微蹙眉,不大願意的挪動步子,走到了前面上仙所在的位置,而後在那轉身的書桌旁落座。
庭和上仙的眉宇這才溫和一些,就說:「很好,那我們便正式開始吧。」
兩桌緊緊相挨,如此眾星拱月的位置,阿桃便是再嗜睡,也沒法在這種情況下睡覺。可地理位置使然,她不聽課時,也沒法如往常那般望著窗戶外邊的景緻,只略微抬眼,便能看到站在前面的一襲雪袍的男子。視線倒是尚佳,堪堪對上對方的褲襠。
不知不覺,課倒是沒怎麼聽,倒是當了一節課的盯襠桃。
庭和上仙的課結束的快。下課時,小妖們便圍攏起來,議論這課堂上便不知羞的想方設法引起上仙注意的阿桃。
有的倒是並未討厭阿桃,就為她說話:「我看她並非有意,平日上學也是如此。」
有小妖就附和:「是啊是啊。不過她就是不聽,還是咱們中法術最好的一個,實在是太牛了。山花倒是實至名歸啊。」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熹葵就說:「你們懂什麼?平日裡看她一副我行我素的清高模樣,彷彿什麼都不在意的似的,可如今哪裡一樣?庭和上仙乃是三位仙君中等級最高的,倘若她勾搭上了庭和上仙,指不定待上仙支教結束,就能順手帶她出去的。」
眾妖默,覺得熹葵這番話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誰想一輩子待在夷山,永不見天日?
熹葵又默默補充一句:「攀上上仙這根高枝兒,便是修煉成仙也是指日可待。」
夷山的妖,便是再高的修為,一出生便注定了與仙緣無份,修仙於大夥兒而言,便是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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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內,芍藥替阿桃打了飯,才同她坐到一起,興致勃勃的伸過小腦袋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和上仙離得這麼近,可有什麼感覺?」
阿桃挑了挑眉,看她一副期待的模樣,便緩緩說道:「……挺長的。」
哎呀!
芍藥捂臉嬌羞道:「羞死花了。」
「我說腿。」
「……哦。」
芍藥將捂著臉的手放下,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去,輕咳一聲道,「我也說腿啊,不然說什麼呢?……阿桃你真是太不純潔了!」她義正言辭,將自己的餐盤中,挑出一些阿桃喜歡的菜,放到她的飯上,「吃吧吃吧,下午就沒這麼輕鬆了。」
阿桃略微彎唇,沒有再繼續說話,只認真吃起飯來。
而另一側,山長衝著三位仙君客客氣氣道:「此處窮鄉僻壤,招待不周,還望上仙和仙君們莫要嫌棄。」
丹提仙君看著這面前清一色的綠色蔬菜,心道哪裡會不嫌棄?可見庭和上仙並未露出嫌棄之意,只是認真看了看,衝著山長道:「已經很豐盛了,山長有心了。」
見上仙滿意,山長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上仙覺得滿意就成,這菜啊都是我親自種的,保證綠色無污染,三位只管放心的吃。」
庭和微微一笑,執筷優雅的食用起來。
山長又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說道:「我聽說……今早阿桃惹得上仙不快了?」
庭和見山長這副擔心的模樣,便道:「倒也沒有。她資質不錯,只是無人指引罷了,倘若稍加指點,日後的前途不可估量,我也是個惜材的,想試試看能不能讓她回歸正途,莫要整日無所事事。」
山長眼眸晶亮無比,萬分激動道:「有上仙這番話,我便放心了。實不相瞞,先前我也曾這般想過,可我法術低微,沒什麼能教她的,便是教她,也難以令她服氣。如今阿桃有幸,能得到上仙青睞,實在是她三生有幸。」
丹提仙君嘴裡嚼著豇豆,心道哪裡是因為她有幸?不過是胸前的蜜桃兒生的比旁人圓潤飽滿有份量了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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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安排的課程在室外,烈日炎炎,一言堂的眾小妖們衣著統一的依次站好,整整齊齊立於院中。
三位仙君是按照九霄閣的教學方式來的,剛開學並不急著授課,而是讓大家先相互熟悉,增強團隊意識,才來的這次集中室外訓練。集訓的主要內容,便是站姿和步伐,這些整齊了,整個的精神面貌自然也就出來了。不過夷山的小妖們,習慣了無拘無束,平日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這會兒筆筆直的站在原地,不能動不能笑,實在是比課堂上上課還要難受。
站了整整半個時辰,三位仙君們才道:「休息一會兒吧。」
眾妖這才登時更沒骨頭似的,哀嚎著席地而坐休息。
日頭正猛,庭和一張白玉般的俊臉,也被曬出了淡淡的紅暈。他拿起桌上擱著的水囊,準備飲水,哪知剛打開蓋子,便有一隻手伸了過來,從他的手中將他的水囊奪了過去。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清甜的桃香。
庭和垂著的眼略微一抬,正欲說話,卻見面前的小姑娘,一張臉被曬得紅彤彤的,光潔的額頭和鼻尖滿是晶瑩的汗珠。
桃妖水分足,最是受不得烈日暴曬,見她仰起頭,大口大口喝著水,只道她是渴極了,一時道並未出言責備。
只是她喝得急,仰著頭,那雪白的細頸呈現出一條極優美的弧度,有水從她的嫣紅的小嘴中流淌下來,沿著細細的脖頸,蜿蜒而下,落入高聳的雪白玉峰的山谷間。衣襟被打濕,壯闊險麗的美景若隱若現。
庭和略怔,而後淡淡錯開眼,卻見旁邊有不少男弟子,睜著綠油油的眼伸長著脖子在看。
庭和這才蹙起了眉,轉了一個身,若無其事的擋在了她的身前。
阿桃將水囊中的水喝了大半,才覺得渾身舒暢。
庭和這才轉身看她。
適才烈日曝曬,她的唇瓣略顯乾燥,目下水光瑩潤,不染自朱。她衝著庭和跳了跳眉,便隨手將水囊扔到了他的懷裡:「多謝。」這便一個轉身,重新回到了隊伍當中。
芍藥剛打了兩壺水過來,跑到阿桃身旁:「來了來了,我排隊排了好久。」說著便將其中一個舉到她的面前。
阿桃看了一眼,沒有接過,說道:「我喝過了。」
「啊?」芍藥想說她從來都不曉得帶水囊,哪裡來的水?可又想到她生的美貌,在一言堂的追求者眾多,興許是哪個喜歡她的男妖送了水也說不準,這便沒有多問。
恰好海棠花妖走了過來,問芍藥:「我剛好沒水了,這水可以先借給我嗎?我下回給你打。」
芍藥脾氣好,看了看阿桃,見她也沒有說什麼,就大大方方將多餘的水囊給了海棠花妖。
休息了一刻鍾,便繼續集訓。
下午的集訓結束,一言堂的眾弟子們才渾身痠痛的癱到在地。大傢伙兒在一旁休息喝水,阿桃抬眼看了看,見庭和上仙已經走了,不過那木桌上,卻留下了一個水囊。阿桃走了過去,拿起那水囊,晃了幾下,發現裡面沉甸甸的,不曉得何時又裝滿了水。
想到了什麼,阿桃淡淡勾了勾唇。
有走過的女妖,見她拿著水壺卻不喝,以為是不渴,便舔了舔唇瓣道:「那個……阿桃,這水囊能先借給我嗎?」
阿桃想都沒想,便說道:「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