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俏臉

  阿桃今日遲到,丹提仙君就將此事告知了山長:「這桃當真不像話,不知這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夫子。」

  山長是護著阿桃的,可知道這事是事實,他也不好替阿桃說話,只為難的附和道:「待會兒我便去說說阿桃,仙君切莫動怒。」阿桃這段日子比以前規矩了許多,遲到之事也並未經常發生,連功課都按時交了。當了上仙的課助,的確是不一樣。

  丹提點點頭:「說自然是要說的,不過今日她遲到大家都看著,這相應的分數也要扣一些,省得其他弟子覺得不公平。」說著就看向正在備課的庭和上仙,見他氣質如玉,安安靜靜,便問,「那桃妖是上仙的課助,如此懲戒,上仙可有意見?」

  不看僧面看佛面,課助表現不好要教訓,總是要顧及一下上仙的感受的。

  庭和想到那桃在廊下罰站的樣子,知她怕是並不將此等小事放在心上,她的修為雖在眾妖中數一數二的,可倘若平時的行為太過放肆,扣掉太多的分數,那落選也是不無可能的。執著筆的手稍稍一頓。

  即便他和她無緣,到底曾相處過,是想著她好,要她出夷山的。

  庭和便說:「仙君按規矩辦事,我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就看她能不能長記性,今後這段日子好好表現,切莫再這種小事上失了分數。

  丹提仙君笑著點頭:「上仙果真明事理,不徇私呢。」

  庭和沒有說話。

  之後山長便過去,扣除了阿桃一部分的分數。芍藥看著都為阿桃感到心疼,她自個兒法術不夠,便用努力和循規蹈矩來湊,可這阿桃卻是有些胡鬧了。就拉著阿桃說:「你昨晚是到哪裡去啦?我回來就沒看到你,先前也就算了,可這兩月正是要緊關頭,你就忍一忍行嗎?」這麼好的機會,若是不牢牢把握,到時候上仙和兩位仙君離開了,那夷山就重回原樣,再也沒有出去的機會了。

  見芍藥緊緊擰著臉,簡直比自己失了分數還要難過。

  阿桃側過頭看了一眼貼在牆上的名單,在她的名字旁邊,用紅色的筆標出了減去的分數。她點頭說:「嗯,我知道了。」

  芍藥這才放心。

  晌午用了午膳後,外邊就有妖來找芍藥。阿桃和夜曇坐在樹下曬太陽,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穿著黃色長袍的男子,正在和芍藥說話。夜曇一臉惺忪,卻是強撐這睡意,看清那男子模樣,才嘀咕道:「那不是文旦嗎?她什麼時候和這厚臉皮的柚精認識了?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芍藥性子單純,這柚精卻是個厚臉皮不擇手段的,不知佔了夷山多少女妖的便宜。只可惜這柚精長得也還過得去,捨得為女妖花銀子,又擅長花言巧語,便是被他佔了便宜的女妖,分開後也不會說他一個不字。在風流男妖之中,這文旦的口碑還算好的。

  阿桃也一道過去。

  還未走近,就聽到芍藥低低弱弱的乞求聲:「你能不能再寬限我幾日,我想想辦法,一定……一定會賠的。」

  夜曇一聽這芍藥的語氣,便過去,一把將芍藥護在身後,凶巴巴的對那文旦說:「一個大男妖,欺負一個小女妖算什麼本事?」

  芍藥就在身後拉了拉夜曇的衣袖:「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麼樣的?

  文旦見面前的夜曇生得白皙秀氣,就算要英雄救美,對他也並沒有半分的威懾力,倒是看到文旦身旁的阿桃時,才眉眼染笑。

  於是執著摺扇彬彬有禮道:「阿桃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然後將昨夜芍藥的事情告知了阿桃。

  芍藥與蘭華相約賞月,不過蘭華臨時有病人,才害得芍藥白跑一趟,半路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將狼妖放在路邊的夜明珠踩碎了,正好被逮個正著。芍藥一朵小弱花,豈是那狼妖的對手?好在這個時候文旦出現。他一張嘴會說花言巧語,自然是巧舌如簧,三言兩語便讓那狼妖熄了怒火,不過這夜明珠,還是要芍藥賠償的。

  文旦說道:「我知這芍藥姑娘是阿桃姑娘的好姐妹,她出了事,我自然是要幫忙的。」

  雖說文旦平日行事不端,可昨晚的事情,卻是的的確確幫了芍藥的。

  夜曇嘀咕道:「一顆夜明珠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文旦卻笑了笑,忙道:「此言差矣,這夜明珠乃北海所產,在這麼夷山,可謂是價值連城,便是十個你也換不了一顆。」夷山與外隔絕,這北海的東西,在夷山自然是非常稀有的。這夜明珠原是那狼妖拼了大半輩子拼來的老婆本,就這麼被芍藥弄碎了,自然是要惱火。

  芍藥就是知道那夜明珠貴重,所以此事才沒有告訴別人,如今正是要緊關頭,她不想因此事讓阿桃分心,就想著她好好度過這兩個月,兩月後阿桃出夷山,進入天界第一學徒九霄閣,而她呢,本來就希望渺茫,屆時沒了阿桃的庇護,少不了被其他小妖欺負,便乾脆給那狼妖當花奴,一輩子供他拆遷,以還此債。

  阿桃對其他人可以置之不顧,卻是沒有辦法不管芍藥的。便對夜曇道:「你先帶她過去。」

  夜曇知道阿桃法術高強,這文旦不是她的對手,便拉著芍藥回到學堂。

  文旦見著阿桃平日清高孤傲,這會兒終於願意與他單獨相處,便知幫了那芍藥是個明確的決定。只是……一碼歸一碼,他雖暫時勸住了狼妖,可這件事情,總是要有個交代的。文旦輕輕喚道:「阿桃姑娘。」

  阿桃道:「你去同那狼妖說,要賠夜明珠,叫他來找我。」

  文旦雖然風流,卻不下流,對這阿桃也是有幾分難得的真情的,就提醒道:「阿桃姑娘修為高,夷山少有敵手,可得罪狼妖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不單單是單打獨鬥了,狼妖一族想來好鬥,若是一群出來,這阿桃怕是也難以招架。

  文旦想了想,才道:「我先去安撫安撫,寬限幾日還是可以的,畢竟咱們都在夷山,欠了債也是跑不掉的。你也莫要衝動,再想想法子……」猶豫了一會兒,文旦雖然不想說,可最後還是說了,「咱們夷山怕是難找出第二顆夜明珠了,不過若是從其他地方來的,這夜明珠對於他們來說,並非稀有之物。」

  說完之後,文旦暗暗鄙夷自己,美人落難,正是他的好機會,如今卻心軟,白白將這機會拱手相讓了。

  阿桃聽了,心裡自然是明白的。

  丹提預備去飯堂用飯,遠遠看到學堂外,那身子曼妙的桃妖,倩影纖細,和一個陌生男妖在說話。他在夷山也待了一月,自然知道那就是夷山有名的風流男妖,柚精文旦。丹提想到了什麼,對著身側的上仙說:「這桃真是不知檢點,又和這文旦勾搭在一起了。」

  庭和沒有說話,看了一眼就去了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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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下學前,三位課助就要去仙君那裡一趟。阿桃去的晚了一些,丹提仙君和無微仙君他們都走了,只剩下山長和上仙。山長看到阿桃,知道了今日她遲到扣分一事,這會兒就非常嚴肅的和她說:「日後可不許再犯這種錯誤,你瞧瞧,扣得多冤枉。」又念叨了她幾句,才收拾東西先走了。

  阿桃站在山長的桌旁,不遠處就是上仙的位置,就看到他坐在那裡,看上去頗為高高在上。阿桃過去,將下午眾妖做的練習卷子放到了他的桌上。

  一靠近就聞到了她身上的桃香。庭和面上平靜,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同她說:「你的東西我已經替你收拾好了,待會兒你自己過去拿吧。」

  指的是她留宿在他那邊落下的衣物之類的。她本來沒幾件衣服,再丟三落四,就真的沒衣服穿了。

  阿桃道:「好,我也有話要和上仙說。」

  她一貫懶洋洋的,不愛說話,倒是難得主動和他有話要說。

  庭和一愣,而後輕輕嗯了一聲:「好。」

  想到今日之事,庭和還是認真的和她說,「山長的話你要聽進去一些,你性子不羈,可這機會實屬難得,外面的世界遠比你想像的要好,若是錯過了,那是一輩子都後悔莫及的事。」

  她不該就這樣被關在夷山。

  以她的資質,太可惜了。

  只是名額和選拔的標準已經確定,屆時她錯失機會,便是他堂堂上仙都沒有辦法幫她的。

  阿桃自然是有些見識過了外面的世界,也知這上仙的確是為她好。

  庭和回去的晚一些,等進屋的時候,就看到阿桃拿了東西沒走。

  她坐在裡面,赤著腳,玉足雪白,渾然天成,鞋子放的歪歪扭扭的,這會兒正在喝他擱在桌上的水。

  她非常愛喝水,看上去亦是格外的水嫩,只是這水……

  庭和蹙眉,過去將她手裡的杯子拿了過來,說道:「這水已過夜,不宜多喝。」

  就拿著水壺將水倒了,又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剛燒開的水倒入杯中尚且滾燙,庭和的手輕輕一拂,那水溫便變得適中,擱在了阿桃的面前。

  阿桃拿起,將那溫水喝了乾乾淨淨,見上仙又去廚房忙活,看著他的背影,眉頭下意識蹙了蹙。

  庭和茹素,平日素菜即可,這會兒見那桃坐著不走,雖說他們已經沒了那種關係,可總說是他的弟子。並未有多少的猶豫,也不知她會不會留下來用膳……

  庭和將切好的肉下鍋,精心烹飪一番,待最後一鍋香肉變得色澤誘人,香氣四溢,漸漸收汁,才伸手去拿碗碟盛放。

  忽的庭和身子一顫,低頭便見一雙雪白的小手環在了他的腰上,之後一張俏臉就抬了起來。

  桃香縈繞。

  然後是她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只是灶下柴火辟裡啪啦,時不時有火星子跳出來,她露著小腿,極容易便碰到。庭和素來是個脾氣好的,這會兒卻按捺不住,用力捏著她的胳膊,將她的雙手掰開,將她推到一邊去。

  厲聲和她說:「女子應當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