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司緣

  的確沒有比嫁給他更好的辦法了。

  阿桃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桃,當下就笑了笑,對他說:「好……就如上仙所言,把握當下。」她伸手接過庭和遞給她的麥芽糖,緊緊握在手裡。

  大概是沒有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麼爽快,庭和的表情略頓,而後才說:「那我們明日,便先去司緣局將婚書領了吧。」

  上回從阿桃的手裡拿了戶籍書,他都不曾還與她。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阿桃點點頭,想到上仙剛才說的話,就說:「若屆時我想和離,上仙可要記得應允。」

  庭和知她還是顧忌他的母親,像她這樣生性灑脫不愛拘束的桃,怕是不太喜歡他母親這樣的婆婆。庭和能理解她,但是他自幼受過的教育告訴他,成親是終身大事,絕對不能隨隨便便便和離了的。可眼下……看著她的模樣,庭和猶豫一番,點頭和她說:「都依你。」

  ……還是先將這個桃給定下來再說吧。

  至於到時候合不和離,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畢竟那時候她已經是他庭和的妻子了。

  阿桃嗯了一聲,這件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庭和看著她將雞湯吃進肚中,嘴角忍不住揚了揚。

  三位仙君支教期限將盡,這日庭和上仙便和山長說了要請假一日。山長甚是捨不得上仙,這短短三月以來,上仙任勞任怨,可是博得了眾弟子的一致好評,如今將要離去,他比弟子們還要捨不得。

  沒幾日了,再請假一日,便是又少了一日執教的時間了。

  山長就問:「上仙可要忙什麼事?」

  庭和上仙的性子一直非常好,今日看上去彷彿格外的溫和和平易近人。他輕輕扯了一下唇角,對山長說:「有些私事要忙。」

  私事啊。

  山長似懂非懂,知曉私事不宜多問,立刻就允了上仙的事假。

  而這邊,芍藥也替阿桃遞了請假條子。

  前幾日的話,山長是絕對不會輕易讓阿桃請假的,可如今保送九霄閣的名單已經出來,阿桃無緣出夷山,這會兒對她心存憐惜,便什麼都沒有問,就批了阿桃的假。

  熹葵見芍藥替阿桃去請假,就坐在學堂裡看,臉上笑得頗為燦爛。覺得這阿桃肯定是因為錯失了出九霄閣的機會,如今怕是躲在學捨發惱呢。

  熹葵側頭,見海棠耷拉著臉,和前五之後的其他弟子一眼,無精打采的,便和她說:「你放心,等我到了九霄閣,認識一些厲害的仙君,就想辦法讓你出去。」

  海棠本就羨慕熹葵,目下聽得熹葵這麼說,忙感激的點頭:「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熹葵笑笑,看著她這副沒出息的樣兒……她若是出去了,忙著認識仙君還來不及,誰還會想著她啊。真是太好騙了。

  庭和出了學堂,準備領著阿桃去天界司緣局。

  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甘藍,還做了一些精緻的點心準備給他。甘藍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知曉上仙留在夷山的時日無多,就想牢牢把握這個機會。

  庭和並未伸手去接,而是直接說道:「甘藍姑娘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已經有了未婚妻子,定然要辜負姑娘的一番美意了。」

  甘藍面色一僵,有些震驚。她只知道庭和上仙單身多年,未曾聽說過他有什麼未婚妻子。可聽上仙這麼說,自然是真的了……甘藍咬了咬唇,泫然欲泣,不死心的問:「上仙可是……好事將近了?」

  庭和面容舒緩,頷首道:「非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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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帶阿桃來司緣局,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司緣局乃是天界掌管姻緣之地,天界的仙君仙子若是要結為連理,就要到這司緣局登記。

  掌管司緣局的,乃是天界的司緣仙君,原本是在整理資料的,看到庭和上仙來了,便立刻起身相迎。行禮道:「庭和上仙大駕光臨,小仙有失遠迎,望上神海涵……不知上仙突降司緣局,何有指教?」

  說話這話,司緣仙君愣了愣,覺得自己這話有些耳熟,不知何時說過,在見面前的庭和上仙英姿無雙,而身邊則立著一個身材火辣、容貌嬌美的姑娘,才有些恍然大悟。

  急急道:「上仙可是準備領婚書?」

  庭和和司緣仙君打過交道,他在天界的仙緣一向好,因他脾氣好,便是有仙君嫉妒他的身份尊貴、容貌無雙,也無法對他討厭的起來。

  不過這司緣局,他卻是頭一回來。

  聽著司緣仙君的話,庭和一改往常的淡然從容,略顯靦腆:「……嗯。」

  司緣仙君自然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當下拱手賀喜道:「恭喜上仙了。」又朝著上仙身側的姑娘道喜。細細打量一番,見著小姑娘是個約莫有著六百年道行的桃子精……這年頭,天界仙子們趨之若鶩想要嫁的金龜婿,怎麼都落得外來鄉下小妖的手裡?真是好福氣。

  司緣仙君就說:「上仙玉樹臨風,桃女嬌美可人,實乃天賜良緣。」

  出於職業習慣,司緣仙君說慣了這些喜慶話,不過大概是猶豫心情的緣故,庭和還是頗為受用。

  之後司緣仙君便將兩位領到裡面,先遞了兩張單子,一人一張,進行填寫。庭和接過,遞了一張給阿桃,執著筆,開始填寫資料。

  庭和上仙寫得一手的好字,且阿桃的資料也已爛熟於心。阿桃是個不愛唸書的桃,先前就經常逃課,連功課都是芍藥代為填寫的,這字自然就歪歪扭扭,有些拿不出手了。

  看到筆畫多的字,有些還不清楚,便問上仙是何意思。

  上仙自然耐著性子一一作答。

  司緣仙君正在擬寫婚書,時不時抬起眼瞄上幾眼,見這桃子精容貌美艷,卻到底是鄉下來的小妖,文化水平不高,怕是這字兒都沒認全。

  這樣的小妖,竟然能嫁給天界第一君子庭和上仙,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填寫完畢,各自摁了指印,庭和才將兩張單子遞給司緣仙君,而後從懷裡掏出九兩銀子。

  司緣仙君笑笑說:「庭和上仙怕是有些消息落後了,目下咱們司緣局辦婚書已經不用銀子了。」

  先前司緣局的婚書都有九兩銀子的工本費,不過早在一百年前就取消了,不管是婚書還是和離書,都是免費辦理。

  庭和的確不清楚這方面的事情,尷尬的笑了笑,就將銀子收了起來,之後隨司緣仙君去了司緣局的後院。

  司緣局的後院乃是姻緣閣。

  姻緣閣內並未其他,唯有這閣中央,立著一方圓鏡。走到鏡前,便能將二人的模樣照得清清楚楚,庭和就看到阿桃靜靜的立在自己的身邊,的確嬌美可人。

  這便是姻緣鏡了。

  即將結為連理的新人站在姻緣鏡面前,能將此刻的一幕記載下來,永久保存。

  阿桃望去,也有些恍惚,這會兒真真切切的和上仙挨著站在一起,當真是要和他領婚書了。一向灑脫不羈的夷山桃妖,這個時候微微有些愣,而正在此刻,這姻緣鏡金光一閃,裡面的畫面登時靜止。

  就見那風華無雙的上仙長身玉立,而他一旁的桃妖,則是模樣呆愣。

  照完姻緣鏡,便來到了司緣局的後院。

  司緣局後面種滿了果實纍纍的連理樹,特別是中間的這一棵,高聳入雲,枝繁葉茂,將身旁的連理樹牢牢的庇蔭在枝葉之下,上面的果子沉甸甸金燦燦的,壓得樹枝都要彎下。

  下面就放了許多木架支撐著。

  司緣仙君過去的時候,這大樹之上,便有三兩個金光燦燦的連理果落下,砸了司緣仙君滿滿一腦袋。

  不過他彷彿是習慣了,只將身上的枝葉撣了撣,而後笑著和身後的庭和上仙說:「此乃容臨上神和他夫人的連理樹,也是小仙經手的姻緣,此樹才種了五百年,便已碩果纍纍至此,小仙在司緣局待了近萬年,還是頭一回遇到如此茁壯易結果的連理樹……」

  說道容臨上神,司緣仙君就忍不住感概道,「聽說容臨上神又喜得貴子了。他成親不久,倒是隔三差五的跑司育局,已經是司育局交超生罰款的老常客了。司育仙君前幾日還同小仙商量,決定給容臨上神辦個交十送一的優惠活動。」

  庭和笑了笑。

  司緣仙君便朝著庭和手邊的阿桃眨眨眼:「小姑娘喲,可要加把勁兒,爭取超過你表嫂小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