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打擊

  等在外面的芍藥,見裡面的女仙正在斥責阿桃,卻聽不到說些什麼。只見阿桃的表情有些驚訝,大概是出了什麼事情。

  等阿桃出來的時候,才急急上前問她:「怎麼了?怎麼沒照七寶鏡?」

  那位女仙為何在阿桃要過去的時候將她叫住了?可是她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女仙生氣了?可是明明阿桃一句話也沒說啊。

  阿桃欲說話,就見庭和上仙從結界裡走了出來。

  看了看阿桃,對著芍藥說:「後面的先進去吧。」叫阿桃後面排隊的小妖們按著次序進去檢查,莫要因此中斷。芍藥聽了之後,只好乖乖進去了。而庭和就走到阿桃的身邊,低聲對她說,「等檢查結束,你先不要走,此事……我們好好商量商量。」

  庭和覺得……他可能用了假的計生用品。

  活了六千年的上仙,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心裡難免有些沒有做好準備。

  體檢結束之後,弟子們排隊回去,庭和就跟在隊伍的後面,看著妖群中的阿桃,忽然覺得她的身影單薄了起來。

  又想到前段日子她孤身一桃將那群狼妖給打趴下了……當時她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庭和頓時覺得有些背脊發涼,但凡有什麼閃失,那腹中的孩子估計就保不住了。

  眾弟子們回到學堂之內,熹葵就站起來,將一件事情告知了大家:「……前段日子阿桃曠課三日,並非身子不適,而是出去打架鬥毆了。」又提前做足了功課,將目睹阿桃欲狼妖打架的小妖們叫了過來,證明她所言非虛。

  阿桃坐在位子上,低頭看著手中顯示兩條紅線的手環,聽了那台上熹葵的話,方抬起頭看向她。

  雖是眼神淡淡,可熹葵難免心下一慌,可這會兒大家和三位仙君都在此,阿桃也不敢胡來。熹葵也是個聰明的,知曉阿桃是上仙的課助,上仙怕是會偏袒於她,這會兒就走到上仙和兩位仙君的面前,大聲的說:「按著兩月前制定的規矩,但凡打架鬥毆者,就會被取消保送名額,不知弟子說得對不對?」

  的確如此。平日遲到曠課,依著規矩扣分即可,但若是打架鬥毆的話,那事情可就嚴重了。

  芍藥一聽,立刻跑到三位仙君的面前,著急的說:「阿桃是因為我,若是要取消名額,便取消我的好了。」

  原本以她的資質,極難進入前五,可這兩月她發奮圖強,跟著夜曇日夜努力,理論知識和平時分一分不落,這實踐分又比先前進步了許多,在中上位置,如此一來,堪堪擠進了前五。

  熹葵知他們感情好,可是這芍藥她是不放在眼裡的,只說道:「不管是為誰,阿桃曠課打架鬥毆者是事實。」

  無微仙君聽了點點頭,他做事一板一眼,按著規矩行事,目下這桃妖若曠課打架,那的確是要被取消名額的,畢竟九霄閣最忌諱的就是一言不合就動粗的弟子,那可是比愚笨的弟子還要讓人頭疼。

  九霄閣選拔弟子嚴苛,豈能讓這粗俗妖物砸了九霄閣千萬年的金字招牌?

  丹提仙君就要聰明一些,自己不發表意見,而是看向上仙:「上仙以為如何?」

  庭和沒有說話,目光朝著座位上的阿桃看了一眼,她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髮絲輕垂,臉色有些不大好,抬頭正在看自己。

  他想了想,便低聲緩緩的說道:「此事待山長回來,再從長計議。」

  山長回來時,三位仙君便過去商量。

  熹葵下來,朝著阿桃望去,勾唇微微一笑。

  她位列前五,過幾日便要隨三位仙君入就九霄閣修行,一旦出去,那便永遠都不會回來。那麼先前她苦苦迷戀的表哥也不那麼重要了,畢竟是斷斷不及天界的仙君的。到時候只管掉個金龜婿嫁入仙門就成。

  而阿桃呢,她再厲害又如何?這會兒被刷了下來,她這一輩子,就只能是夷山的桃。生生世世都是夷山的小妖。

  想到這裡,熹葵就覺得之前所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心裡甚是痛快。

  山長聽了阿桃之事,暗下皺眉。

  原以為順順利利度過了兩月,阿桃表現不錯,出了夷山,便是一飛衝天了。

  未料竟在這節骨眼上出了事情……

  他雖有心偏袒阿桃,可是如今熹葵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阿桃曠課打架的事情說了出來,他若是偏袒,怕是夷山眾妖不服。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雖然遺憾,可只能如此。

  又見上仙沉默,則問:「上仙莫非還有別的想法?」

  他能有什麼想法?庭和俊朗的面色微沉,她的確是曠課了,打架了,雖然因此受傷,雖然是為了好友,卻是改變不了打架的事實。

  庭和就道:「就依山長所言。」

  山長點點頭。

  好不容易才盼來三位仙君支教,下回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呢。興許是幾千年,興許一萬年都沒有這個機會。

  阿桃的處罰通告很快就貼了出來。

  取消她保送九霄閣的名額,由第六名替補。

  夷山的小妖便為這阿桃感到惋惜,若是山長袒護,他們心中不服,可如今公平公正,他們倒是有些可憐阿桃了。畢竟她除了人緣差點,其他的都挺好的,也不會仗著自己法術高強胡亂欺負別的妖。

  芍藥就去找山長,並且願意將自己的名額換給阿桃,跪在山長面前說:「您知道阿桃的脾氣,她現在已經很努力了。她是為了我才和狼妖打架的,您就看在這麼多年的份兒上,讓阿桃去九霄閣吧。」

  她的確也是非常想去的,畢竟夷山的小妖,哪個不想出去?可是阿桃比她有天賦,又比她聰慧,出去之後的作用肯定要比她大許多。

  再說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她而起的。

  她是絕對不能讓阿桃錯失良機的。

  山長看著芍藥,心下有些猶豫,雖說不妥,可若是芍藥心甘情願將名額還給阿桃,也不是不可行。畢竟阿桃的確比芍藥要優秀得多。

  山長想了想就說:「也不是不可……」

  芍藥登時露出微笑,激動道:「謝謝山長。」

  阿桃站在一旁,卻沒有半點因失去名額而感到難過,面色如常的說:「不必。」

  芍藥勸她,山長也勸她:「既是芍藥的意思,你就不要再拒絕了。」

  畢竟就這麼錯失機會,實在是太可惜了。

  阿桃卻沒有半分猶豫,她和山長說:「我意已決。」她是個行事果斷的桃,說不要就不要,說不想去就不想去。

  山長看著,也面露難色,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做主了。

  見芍藥還在苦苦勸說,最後還是嘆息一聲,山長道:「也好,留在夷山也不見得沒有機會,畢竟現在天界開始重視咱們夷山,說不準下個機會馬上就有了呢。」

  不過是安慰的話罷了,畢竟這麼久了,天界才小小的重視了一回夷山。若非庭和上仙為人和善,換做其他仙君在支教的時候抽到了夷山的簽子,說一句不想去,那這夷山就不會有什麼仙君來支教了。

  ---

  阿桃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上仙站在外面。往常都是她主動貼上去,他面紅耳赤的害羞,難得他主動等她。

  阿桃衝著他笑了笑,隨他回了小木屋。

  晚膳比平時豐盛了許多,多了補身子的當歸燉雞湯。阿桃卻不太喜歡這個味道,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庭和卻說:「如今你不是一個人,不能任性。」

  他細細打量她,看她面色紅潤,倒是氣色頗佳,不過就是太瘦了。而且今日遭受了雙重打擊,先是未婚有孕,再是被取消了名額,便想著怎麼安慰她。

  阿桃聽了,和他說了自己的決定:「我不打算要。」她現在還沒有辦法照顧一個孩子,就斷斷不會生下來。

  庭和知她是什麼意思,她這個性子,還真難想像她當母親的樣子。也不怪她,她從小就無父無母,怕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跟著她吃苦。

  庭和將端著的碗擱下,聲音溫和的對她說:「你要不要試試,先嫁給我?」

  見她沉默,便繼續說:「你現在錯失了進九霄閣的名額,便只能待在夷山。可若是同我領了婚書,便是天界戶籍,以你的修為底子,便能順理成章的進入九霄閣。那時候你再將孩子生下來,這孩子便是九原山的少主,不用一輩子被關在夷山的……之後你再要和離,我也不會強迫你。那會兒三山四海,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若不是這樣,即便她生下孩子,這孩子也只能跟著母親在夷山。她大概是因為這樣才不想要這個孩子。

  阿桃當然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他一個堂堂上仙,的確是誠意十足了。

  可是……阿桃說:「你母親不喜歡我。」

  庭和當然知道。

  他道:「我會想辦法。」

  阿桃又道:「我不擅廚藝,做不來一日三餐。」

  本來就沒有想過讓她做的,庭和就道:「我來做。」

  阿桃繼續說:「我也不會相夫教子。」

  庭和看著她,見她平日做事利落,難得這會兒諸多猶豫。便微微笑說:「……我會照顧你。」

  阿桃愣愣的看著他,翕了翕唇,不知道接下來該問什麼了。

  庭和就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來,是那日在明月樓外面,從那位賣糖的仙翁手裡買來的麥芽糖,遞給阿桃。

  然後聲音低低的和她說:「……阿桃,要不要當我庭和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