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乃夷山的桃,在夷山本就是無父無母的孤桃,哪裡來得家長?芍藥知曉此事後,就為阿桃擔憂,看到那渠燭從裡頭出來,才抱怨說:「分明是這渠燭對阿桃動手動腳的,怎麼沖虛尊者將責任歸咎到阿桃的身上呢?不成,咱們要去理論理論。」
夜曇就攔住她:「沖虛尊者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是那種能聽得進去你的話的仙嗎?」
這到也是。
沖虛尊者的脾氣不太好,原本就是天界的精英弟子都怕他,更別說他們這些來自小地方的差生了。芍藥道:「可是……難不成要通知山長來嗎?」
入學九霄閣甚是嚴格,填寫資料的時候,的確有監護人一欄,夷山的小妖,像芍藥、夜曇這樣無父無母的,填得就是山長的名字。可是山長遠在夷山,哪裡能隨隨便便出來,來這九霄閣呢?
熹葵也知曉沖虛尊者的脾氣。聽說他本就不太喜歡花瓶一般都弟子,剛好阿桃就是這種類型,而且今日竟將渠燭給打了。九霄閣嚴謹大家鬥毆,這會兒便要請家長了,估計再幾日,這阿桃離勸退也沒幾日了。
熹葵就說:「我瞧那渠燭挺好的,天界富二代,不過就是花心了一些,這會兒看上了你,你跟了他也挺好的。」
那渠燭也是一表人才的,這阿桃若是連渠燭都看不上,難不成還看上九霄閣的仙君了?
也太不自量力了。
熹葵這個提議,自然沒有人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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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和住在九重天之後,同表哥容臨來往就密切了一些,加之容臨已成親五百年,他秉著好學的態度,有些問題也好向他請教請教。
不過他這位表哥住的逍遙殿可是日日都熱鬧,這會兒素來清貴無雙、神姿清雅的容臨上神,正擰著眉,拿著籐編訓斥面前穿著開襠褲的兒子。
容臨道:「今日這家長會可是丟盡了我的臉!」
說到這件事情,容臨就一肚子的氣。
這挨罵的小蘿蔔頭便是容臨的第七個孩子,容七,小傢伙聰慧靈力,眉眼酷似其父,小小年紀,就已經在九霄閣的附屬育兒園念了五年了,平日容臨夫婦都在九霄閣任職,每日下學後正好去接孩子,一家子日子倒也過得溫馨。
今日容臨便去參加了小容七的家長會,因昨日兒子給他看過的卷子,成績還算優異,容臨簽了名字之後,並無覺得不妥。今日一到學堂,和教書仙君一番閒聊,才知兒子居然弄虛作假,偷偷改了分數。
容臨上神乃是天界上神,身份高貴,走到哪裡都是受人敬仰的,之前的幾個孩子,其中也不乏頑劣的,卻總說是學習優秀,可如今這個……
容臨一個頭兩個大。
他攢了三萬年的面子,今兒倒是讓這個小東西給他丟得一乾二淨了,叫他如何能不動怒?
容臨愛面子,適才在學堂不說,這會兒回家,自然要好好教訓教訓的。
庭和固然好脾氣,卻也是個有原則的,今日之事,的確是這侄兒頑劣,是該教訓教訓。
待訓斥完兒子,容臨一揮手就將小東西關進了書房,聽到裡面小傢伙要嚷嚷,就厲聲道:「好好在裡面反思,三日後再放你出來。」轉身就走,之後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叫你娘親也沒有用,我是一家之主,你娘親她什麼都得聽我的。」
而後才對著庭和抱怨道:「孩子多了就是麻煩,所以還是少生優生比較好。」
庭和卻笑笑說:「孩子多些熱鬧。」
往常這九重天都是冷冷清清的,容臨成親之後,孩子多了,就變得格外的熱鬧了。
容臨卻不以為然,但是一想到這孩子都是他和阿漣愛情的結晶,旋即嘴角一翹,心裡倒是好受了一些。
不過還是勸庭和:「孩子就得父親管教才好,你表嫂她性子溫順,在家裡做做家務燒燒菜倒成,教孩子就不擅長了,還得我這個當父親的出馬。」
庭和點點頭。
想到和阿桃的孩子,以阿桃的性子,自己都管不好,的確沒辦法教孩子。
他問:「那明日表哥還得再去一趟,和教書仙君好好談談容七的事情?」
容臨嘆氣,眉頭又蹙了起來。今日去的家長多,自然不好花費太多時間和他討論容七的事情。只好明日他再去一趟了。
他看著面前的表弟,說:「等你日後有了孩子,也少不了這樣一趟兩趟的跑,當父親的,沒辦法的事情,身為家裡的頂樑柱,什麼事情都得落在咱們肩膀上。」
庭和沒有說話。
先前與阿桃是意外懷孕,依著阿桃的性子,這二胎自然要遲一些要。他專心教導一個孩子,還是有自信能把他交好的。自然不會如侄兒容七這般,鬧得要教書仙君請家長的地步。
便笑了笑,並沒有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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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庭和剛好回了一趟九原山,阿桃回九重天后,欲將沖虛對她說的事情告知上仙,想到他今日不回來的,倒是很快就拋諸腦後了。
次日庭和倒是早早的帶了早膳回來。
阿桃一直獨居,有些壞毛病他都得監督她一一改正,比如不吃早膳這一項。是以這早膳,得看著阿桃吃下他才放心。要送她去九霄閣額了,庭和才問:「昨日我未去九霄閣,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可弟子們相處可還好?」
阿桃接過庭和手裡的書囊掛到身上,道:「挺好的。」
庭和點點頭:「那就好,若有什麼事情,莫要自己衝動,記得隨時來找我。」
阿桃敷衍的應下。
等阿桃進了九霄閣之後,庭和親眼看著她進學堂,才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去。長廊之上就聽到有弟子紛紛議論,嘴裡說的是阿桃,還有渠燭……這才停下了腳步。
隨意攔了一名弟子問了一下情況。
瞭解之後,庭和才匆匆去了阿桃的學堂,卻聽弟子說,阿桃已經被沖虛尊者叫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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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就站在沖虛尊者的面前,一貫的處變不驚,不像其他弟子一樣,看到沖虛尊者就害怕,就算屢屢被沖虛尊者責罵,也是渾然不懼的。
沖虛一抬眼就看到面前這桃妖這張妖媚的臉,氣惱道:「昨日我同你說的話你是當耳旁風了是吧?家長呢?怎麼你一個人來?」
這桃欠管教,他是一定要與家長好好談談的。
阿桃倒也不是不將沖虛尊者放在眼裡,昨日她原本是要告訴上仙的,可是他人不在,今兒的確是忘記了,便說:「忘了。」
她說的是實話,沖虛聽著,卻覺得這桃是在敷衍他,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當即起身怒目道:「如此不尊重師長,你可知我隨時都能將你勸退……」若非她慧根尚佳,他也不會對她容忍至此。
淮霜仙翁是個和藹的主,忙替阿桃說好話,對著沖虛道:「我看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大概是真的忘了。」
沖虛就篤定阿桃是不尊重他。
淮霜仙翁耐心安撫沖虛,待看到有人進來,才恭恭敬敬的對那人道:「庭和上仙,你來得正好,趕緊替我勸勸沖虛……」
論資質,庭和乃是九霄閣新任的授業仙君,在沖虛和淮霜面前還是晚輩。可論實力和身份,庭和乃九原山的少主,天界的上仙,他們見著,也得恭恭敬敬的行禮。
沖虛的脾氣不好,可在上仙的面前,是不敢發作的,忙朝著上仙行了禮,看到上仙也瞧了一眼身旁的阿桃,沖虛就對上仙說:「按理說著桃妖原本也是上仙的弟子,小仙自該給上仙一些面子才是,只是她太過頑劣,昨日竟在閣內大打出手,將渠燭打成了重傷。」
庭和氣質如玉,靜靜立著,淡淡道:「渠燭?」
沖虛便同他解釋:「是容虛元君之子。」
庭和側過頭看向身旁的阿桃:「你打的?」
阿桃是個敢作敢當行事利落的桃,旋即點頭:「嗯。」
沖虛尊者知上仙的脾氣,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仙,目下的確是這桃做錯了,他是何態度自然很明顯了。如此粗魯不堪,哪裡有資格成為九霄閣的弟子?是該早早勸退才是。
他道:「昨日要她將家長叫來,我要與他詳談一番,如今看來,教出這樣的桃,那家長定然也是差不多的粗魯性子,半點都不負責任……」
覺得既然如此,那這桃估計也沒救了。
於是就去翻阿桃的檔案冊子,喃喃說:「容我瞧瞧這桃的監護人是誰,既然不來,那便通知了他將這桃領回去。」
而後將冊子翻開。
沖虛雖然年輕,可這些年兢兢業業,有些熬壞了眼睛,便瞇著眼往下看,尋找監護人那一欄。就看到上面寫了兩個字——
「哦,叫庭和。」
沖虛淡淡道,而後才一愣,猛然抬頭看向面前的上仙:「庭……」
……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