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讓他去死

不到九點,民政局大樓已經從寂靜中剝離出來。

有笑著進去,笑著出來的,也有繃著臉進去,神情釋然的走出來的。

這是一個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可以獲得新生的地方。

路邊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車裡死寂。

皮椅上放著倆個紅色小本子,靜悄悄的躺著。

顏色鮮紅,像血。

秦正的頭靠著椅背,他交疊著腿吞雲吐霧。

片刻後,他掐斷煙蒂,開車去皇世。

隨後趕到的薛五一進去,就發出驚魂未定的聲音。

「什麼?你領證了?」

他跑到秦正面前,一屁股坐下來,喘了兩口氣,「跟誰?唐依依?」

秦正倚著沙發喝酒,「嗯。」

震驚不已,薛五用手抓頭髮,覺得這個世界都瘋了,不然誰來告訴他,怎麼這兩人就突然跑去登記了?

「阿正,你知道領證意味著什麼嗎?」

秦正瞥他,「我沒智障。」

我看你比智障還嚴重,薛五翻白眼,「唐依依能答應?自願的?」

「不可能吧?」

他自問自答,「你威脅的她?」

秦正甩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沉默著點燃,吐出一團白霧。

「為什麼?」薛五也抽了根煙,「你不是不在乎嗎?」

秦正淡淡的說,「今時不同往日。」

薛五一愣,這是已經看透自己,不打算再繼續裝傻了?

真新鮮。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好一會兒,薛五痞笑,「不管怎麼說,你強迫唐依依,她是對你更恨了。」

秦正瞇眼,「我本來只是試探她。」

說去登記,不過是想看那個女人是什麼反應,之後的對話都超出掌控。

在他從她眼中看到憎惡的那一刻開始。

薛五挑眉,「然後呢?」

秦正冷嗤,「她在我面前發誓,說如果愛我,就必定死於非命。」

逼的他大聲呵斥唐依依,沒讓那道誓言的最後兩個字出來。

噗——

薛五在秦正的冷眼中憋住笑,嘴角不停抽搐。

唐依依那毒誓可真絕,擺明了就是要在秦正的心臟上跺一腳。

要是他,聽了面子上都掛不去,能當場氣的吐血。

更別說這人了。

「唐依依對你沒意思,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一不留神,薛五就沒管住嘴巴,說了大實話。

秦正冷冷的睨了一眼。

薛五咳兩聲,「所以你就要用法律把她和你綁在一起?」

面部神情晦暗不明,秦正摩挲著酒杯,沉默不語。

他將煙屁股丟進酒杯裡,聽著那點火星子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慘喘。

習慣將所有事的主動權都抓在掌中,控制之下。

這件事不是,純粹是被唐依依逼到那份上的。

她的言行舉止都讓他感受到了危機感。

於是他失去理智。

不過當他拿到那個小本子的時候,有一種情緒滋生,縈繞在心頭。

那種情緒是滿足。

秦正低笑,「我還真沒想過有一天會跟一個女人登記領證。」

薛五,「理解。」

「我也沒想過。」他哎一聲,「順便祈禱那天永遠不要到來。」

喝了兩杯酒消化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薛五咂嘴,「去民政局的時候,唐依依什麼反應?」

秦正揉了揉額角,「她很平靜。」

「不會吧?」薛五嘴邊的煙一抖,他滿臉不可思議,「唐依依沒鬧?」

秦正搖頭,「沒有。」

她平平靜靜的和他走流程。

想來那才是正常的。

唐依依早就可以輕鬆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也驕傲。

即便是心裡有多不願,也不會當眾表露,發洩,和他爭執,歇斯底里,被人當做笑柄,指指點點。

薛五摸下巴,「你們證都領了,婚禮什麼時候辦?」

秦正吐出兩個字,「緩緩。」

他怕這兩件事一起來,唐依依會崩潰。

薛五沉思,「也是,給唐依依點時間,慢慢她就認清現實了。」

他把手伸到腦後,使勁扒拉發尾,「我現在屁股著火,被黃筱那女人煩的都快不舉了。」

秦正說,「你父親找過我。」

「……」薛五輕聲罵了句,「操。」

兩人悶聲喝酒,抽煙,都不說話了。

包間裡煙霧繚繞。

「阿正,說實話,你想征服她的心,跟她好好過,要她老老實實的做秦太太,第一步得讓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除了這個,」薛五聳聳肩,「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唐依依對你改觀。」

秦正扯了扯襯衫領口,突起的性感喉結因為吞嚥酒液,上下滾動。

他何嘗不知。

但清楚是一回事,真付諸行動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說吧。」

薛五詫異的抬頭,又暗自搖頭。

以前這人的態度都是一口否決,固執己見,現在沒那麼堅持了。

看來唐依依的影響力更勝從前。

「領完證,唐依依人呢?把自己關房間裡,誰也不見?」

這是薛五的正常思維能想到的可能。

女人和哭哭啼啼,多愁傷感,胡思亂想,脆弱這些形容詞是一體的。

這種事,攤誰身上,都不是一下子就能跨過去的。

秦正簡短回答,「送去劉婷雲那邊了。」

他查過,劉婷雲正在影視城拍戲,那邊離這裡很近,有青山在,有關唐依依的所有,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跟劉婷雲待一起,唐依依會有安全感,不至於把情緒都壓抑起來。

薛五佩服,「你考慮的還挺周到。」

他拍拍秦正的肩膀,「新婚快樂啊兄弟。」

那句祝賀詞聽著還算不錯,秦正勾勾唇,「喜酒改天請你。」

薛五哈哈大笑,「那我等著。」

「哎你竟然成已婚人士了。」他把煙頭摁滅,」結婚證呢,我看看。」

秦正說,「在車裡。」

「那出去再看。」薛五滿臉調侃,「你們站一塊拍照的時候,唐依依是不是一臉生無可戀,丑爆了?」

秦正淡淡道,「她怎麼都不醜。」

薛五白了一眼。

他翹著腿刷手機,慢慢悠悠道,「女人都喜歡甜言蜜語,你少擺架子,多打溫柔牌,唐依依早晚會放下武器,投入你的懷抱。」

下一刻,薛五對著手機瞪眼,「這不是新鮮出爐的秦太太,唐依依小姐嗎?」

秦正掃過去,眼眸深邃。

屏幕裡有張照片,身材纖細的女人穿著白襯衣,煙灰色休閒九分褲,露出白皙的腳踝。

她倚著磚紅色牆壁,微低著頭,白色鴨舌帽的帽沿下,側臉有種令人窒息的美感。

眉梢擰了擰,秦正雙手交握,這個女人在今天上午正式加上他的姓,和他的名字出現在一張紙上面。

現在看來,她的氣色比上午好多了。

彷彿離開他,連呼吸都更順暢。

「是一個名字叫菜牙愛吃豆芽菜的網友拍了放微博上的。」薛五嘖嘖兩聲,「照片傳上去才不到一小時,點擊率和評論就這麼高了,下面一群人如狼似虎,唐依依這是要火啊。」

秦正徒然起身,出去打電話。

薛五誇張的摀住鼻子,「醋味也太大了吧。」

他衝著秦正的背影喊,「我告訴你,網絡絕對比你想像的還要神奇,唐依依的全部資料都會被挖出來,很快,到時候能扯的東西就多了去了,阿正,你趕緊把網上的那些輿論壓下去。」

就算薛五不說,秦正也會那麼做。

影視城,《紅綾傳》劇組,休息的空擋,劉婷雲也在給唐依依看微博。

「這男的好像是個攝影師,你看這些照片,都非常專業。」

看了看,唐依依無精打采。

劉婷雲以為是唐依依怕自己的**被曝光,她安慰道,「別擔心,我現在就私信那博主,叫他把照片刪掉。」

唐依依擺手,「算了,於事無補。」

劉婷雲也知道用處不大,那照片早傳出去了。

但唐依依的情緒似乎很低。

她接到電話,出去接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影視城人多,環境也一般,雖然有許多名氣不一的明星出沒,可唐依依不追星,她實在想不出來,唐依依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

把手機舉到唐依依面前,劉婷雲開玩笑,「不過你這張照片抓拍的真唯美,角度也選的好。」

唐依依說,「嗯,是不錯。」

看都沒看,果然有事,劉婷雲壓下疑慮,說了別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你幫忙拍的鏡頭被刪掉了,播出來的不是你,是別人替的你那個角色。」

唐依依一怔,很容易就猜到是秦正。

只有他能那麼做,會那麼做。

「刪了就刪了吧。」

劉婷雲歎氣,「太可惜了,我還想把那個鏡頭留下來做紀念呢。」

「難得有機會,我們能出現在一部電視劇裡。」

唐依依想說什麼,劉婷雲的助理朝這邊走來了。

靦腆的對唐依依打招呼,助理看向劉婷雲,「那邊催了。」

劉婷雲說,「我知道了。」

她翻翻地上的塑料袋子,塞給唐依依倆橘子,「吃完了還有,不夠叫小趙去買。」

唐依依說,「別管我了,你去忙吧。」

走幾步,劉婷雲還不放心,「無聊就去看我拍戲。」

唐依依點頭,「好。」

石橋邊,風和日麗。

把橘子吃了大半,唐依依臉上的平靜終於一點點瓦解,崩塌。

她站在橋上,低頭往下看,覺得水裡的倒影都是陌生的。

「唐依依,你真的沒有機會了吧……」

喃喃自語,唐依依自嘲的笑笑,眼中掠過一道冷光。

她不好過,他也別想。

拖吧,看誰把誰活活拖累,拖死。

時間是最冷血的,不會向著誰。

它會證明,秦正今天的決定錯的有多離譜。

唐依依去找劉婷雲,看她掛在半空,距離遠,看不清她是什麼表情,只看見她的一身黑色衣袍。

小趙嘴甜的叫人,「依依姐。」

唐依依蹙眉,「她要一直掛上面?」

「還沒開拍呢。」小趙說,「動作組在做最後的確定。」

「這條過了,婷雲姐就下來了。」

唐依依仰著頭,藍天白雲在她眼前鋪滿。

天氣真好。

這是第二次,唐依依在現場看劉婷雲拍戲,第一次她是看劉婷雲倒在血泊裡,慘死,這次是看劉婷雲飛過水面,看著格外瀟灑。

威亞不好吊,劉婷雲一頭栽樹上去了。

導演喊卡,重來。

唐依依目睹劉婷雲飛了好幾次,被那根威亞控制,像一塊黑布,甩來甩去。

這讓她想到了自己,不同的是劉婷雲拍完就能解脫,她不能。

拍完了,劉婷雲的雙腳踩到地面,她的身子因為維持一個姿勢,繃的太久而酸痛。

「我在上面吊十幾分鐘,鏡頭就兩三秒。」

劉婷雲接過小趙遞的礦泉水,連著喝了幾大口,嘴唇都有點發烏。

「還不一定能播。」

鏡頭本來就少,被後期卡嚓一下,那就更加慘烈了。

唐依依問,「那個威亞安全嗎?」

劉婷雲說,「世上就沒有絕對安全的東西。」

唐依依輕歎,「也是。」

她沒勸劉婷雲轉行。

哪一行都有不同的困難。

不可避免。

「你上午還有鏡頭要拍嗎?」

「沒了。」

劉婷雲撓撓臉,邊說邊脫身上的黑袍,「我這回演的是魔教四大護法之一,是反派裡面命最硬的,到最後才被男主角殺死。」

唐依依忽然說,「婷雲,你好像就沒演過一個好人。」

「戳到我的痛處了。」劉婷雲捧臉微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我也奇怪,我長的這麼溫柔善良,活脫脫就是一個良家婦女,呸,少女,找我的不是惡毒女配,就是反派。」

「怎麼沒有命運多舛,卻一出門就能遇到霸道總裁的灰姑娘劇本找我,再不濟,至少也是身心正能量,獨立自主的大齡女青年。」

唐依依笑,「都在路上。」

劉婷雲終於把外面那層黑袍脫了,身上的重量減輕許多,「那快點來吧,我等的頭髮都要白了。」

「北邊那條街,有一家的熱乾麵很好吃,中午我們去那兒吃。」

唐依依沒意見,「嗯。」

在影視城待了一個禮拜,唐依依每天都在劇組,看工作人員怎麼搭建場地,準備道具,要求每個細節都到位,看演員們如何為自己的角色費盡心思,有一點不盡人意,就一遍遍推倒,重來,直到完美為止。

一切都那麼繁忙,她的心卻靜下來了很多。

秦正是個聰明人,也瞭解她,那天他們從民政局出來,一刻都不能待在一起,否則,必然會劍拔弩張,去相互撕扯,鮮血淋漓,既醜陋,又可笑。

「你來這些天,秦正沒出面過,難道他已經放過你了?」

劉婷雲遞給唐依依一支冰棍,「很有可能啊,依依,那你快收收身邊的桃花,我跟你說,白宇哥對你有意思,他向我打聽你……」

「上周我跟秦正登記領證了。」

突然聽到唐依依的話,劉婷雲腦袋當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唐依依看遠處,「民政局的人挺多的,排的隊伍很長。」

劉婷雲揮手支走靠近的小趙。

難怪。

她早就察覺到了唐依依失常。

一直沒找到機會試探,誰知道……

劉婷雲的臉色變了又變,想破頭也不會想到的事。

她氣的嘴唇發抖,「依依,你跟我說實話,秦正拿什麼逼迫你了?是不是因為我?」

唐依依說,「不重要了。」

「結果都定了,至於妥協的理由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就那樣吧。」

紅著眼睛,劉婷雲焦急道,「那怎麼辦,依依,你現在跟秦正是法律上的夫妻了,他有正當理由將你困在身邊,以後想擺脫就更難了。」

這個禮拜秦正也沒過來,讓唐依依一個人在她這兒,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唐依依反倒很冷靜,「不會再有更壞的結果了。」

她側頭,「不是嗎婷雲?」

劉婷雲吸口氣,「依依,晚上我們去喝酒吧!」

唐依依笑,「好啊。」

劉婷雲別過頭,擦擦眼睛。

這都什麼事啊。

她跟唐依依怎麼就不能有個好男人疼,得到一份穩定,美好的感情?

晚上一收工,劉婷雲就跟劇組其他人打過招呼,和唐依依買了一大袋子啤酒,直奔河邊。

兩人坐在草地上,吹著小風,享受夜色的安寧靜謐,抬頭就是滿天星辰。

劉婷雲一扭頭,就見唐依依把臉埋在膝蓋裡,她緊張的湊近,「依依,你怎麼了?」

唐依依抬起臉,只是略顯蒼白,不見淚痕,「沒事。」

劉婷雲拍拍胸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在哭呢。」

唐依依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她很少哭。

這些年更是極少。

把拉環往後一扔,劉婷雲和唐依依碰易拉罐,「乾杯。」

唐依依仰頭,灌進一口啤酒,涼意瞬間擴散,滲透五臟六腑,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我上大學那時候,經常跟宿舍幾個人玩一個遊戲。」劉婷雲說,「把心裡的不痛快,噁心的事全用喊的方式說出來。」

「喊完了,再睡一覺,保準吃嘛嘛香。」她笑瞇瞇的托著下巴,「怎麼樣,依依,玩不玩?」

唐依依把易拉罐捏的直響,「聽起來不錯。」

「那我先來。」盤腿坐著,劉婷雲清清嗓子,「你有個心理準備,我嗓門很大的,別嚇到了。」

隨後,她深呼吸,對著波光粼粼的河水大聲喊,「陳大又,你是個什麼東西?就你那樣兒,還想潛老娘,也不撒泡尿照照!」

劉婷雲拿胳膊推唐依依,「到你了,到你了。」

唐依依醞釀情緒,「秦正——」

「你就是個loser!」

劉婷雲拍著大腿,「loser!」

她喝口酒,繼續喊,「王小祁,你一個玻尿酸打過頭,下巴整歪的low貨,有什麼資格罵我醜,罵我老?」

「我再怎麼著,也沒把爸媽給的臉皮給切了,往裡面塞東西。」

劉婷雲拔高聲音,「純天然的,懂不懂?」

喊完了,她瞅唐依依。

唐依依從草地上站起來,不屑的冷笑道,「秦正,你連怎麼尊重人都不會,還成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你就是個垃圾!」

光聽著就過癮,劉婷雲笑的前俯後仰,「怎麼樣,是不是很爽?」

唐依依歎息,「爽。」

她把喝空的易拉罐丟到一邊,再拉開一罐,大口大口的喝啤酒。

「慢一點慢一點。」劉婷雲擔憂的說,「依依,你這樣猛喝,容易醉。」

唐依依直接拿手背抹嘴,「沒事,我不會醉。」

劉婷雲權當她說笑,「不會醉,依依,我看你已經醉了。」

唐依依的神情認真,「我真喝不醉。」

這下劉婷雲信了,她把張大的嘴巴閉上,「那等會兒萬一我喝大發了……」

唐依依說,「有我。」

她打了個酒嗝,把被風拂到眼簾上的碎發撥開,從嘴裡蹦出一句。

「賤男人去死。」

「不夠激烈,你看我的。」劉婷雲吸氣吐氣,用盡全身力氣,惡狠狠的喊,「賤男人通通去死!」

唐依依重複喊了一聲。

也站了起來,劉婷雲吞嚥口水,她的聲音裡透著強烈的恨。

「讓孫遠去死,讓薛五去死!」

唐依依的嗓子都啞了,已經迸發的情感絲毫不減弱,她一字一頓,「讓秦正去死。」

後面,一顆歪脖子樹底下,秦正從車裡下來,皮鞋壓上一塊草皮,正巧聽到唐依依讓他去死。

大晚上的,僻靜空曠的河邊,冷不丁聽見那句話,秦正愣了愣。

下一刻,從不遠處又飄過來一聲,「秦正,我一定是把你家祖墳挖了,才會碰到你。」

之後又是一聲,飽含憎惡,「你個陰魂不散的變態。」

額角青筋暴起,秦正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是不是該慶幸,這裡只有他一人?

立在原地,秦正靠著車身,聽了一會兒。

原來唐依依喊起來,聲音不小,抑揚頓挫,他看不到,都知道對方是多麼亢奮,臉肯定也因為使勁而紅了,在床上怎麼就連這三分之一的勁都沒見到。

罵人也是一流,都不重樣。

看樣子他在唐依依心裡,屁都不是。

秦正抬手摘掉眼鏡,捏了捏鼻樑,面無表情的闊步向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