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九點,民政局大樓已經從寂靜中剝離出來。
有笑著進去,笑著出來的,也有繃著臉進去,神情釋然的走出來的。
這是一個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可以獲得新生的地方。
路邊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車裡死寂。
皮椅上放著倆個紅色小本子,靜悄悄的躺著。
顏色鮮紅,像血。
秦正的頭靠著椅背,他交疊著腿吞雲吐霧。
片刻後,他掐斷煙蒂,開車去皇世。
隨後趕到的薛五一進去,就發出驚魂未定的聲音。
「什麼?你領證了?」
他跑到秦正面前,一屁股坐下來,喘了兩口氣,「跟誰?唐依依?」
秦正倚著沙發喝酒,「嗯。」
震驚不已,薛五用手抓頭髮,覺得這個世界都瘋了,不然誰來告訴他,怎麼這兩人就突然跑去登記了?
「阿正,你知道領證意味著什麼嗎?」
秦正瞥他,「我沒智障。」
我看你比智障還嚴重,薛五翻白眼,「唐依依能答應?自願的?」
「不可能吧?」
他自問自答,「你威脅的她?」
秦正甩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沉默著點燃,吐出一團白霧。
「為什麼?」薛五也抽了根煙,「你不是不在乎嗎?」
秦正淡淡的說,「今時不同往日。」
薛五一愣,這是已經看透自己,不打算再繼續裝傻了?
真新鮮。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好一會兒,薛五痞笑,「不管怎麼說,你強迫唐依依,她是對你更恨了。」
秦正瞇眼,「我本來只是試探她。」
說去登記,不過是想看那個女人是什麼反應,之後的對話都超出掌控。
在他從她眼中看到憎惡的那一刻開始。
薛五挑眉,「然後呢?」
秦正冷嗤,「她在我面前發誓,說如果愛我,就必定死於非命。」
逼的他大聲呵斥唐依依,沒讓那道誓言的最後兩個字出來。
噗——
薛五在秦正的冷眼中憋住笑,嘴角不停抽搐。
唐依依那毒誓可真絕,擺明了就是要在秦正的心臟上跺一腳。
要是他,聽了面子上都掛不去,能當場氣的吐血。
更別說這人了。
「唐依依對你沒意思,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一不留神,薛五就沒管住嘴巴,說了大實話。
秦正冷冷的睨了一眼。
薛五咳兩聲,「所以你就要用法律把她和你綁在一起?」
面部神情晦暗不明,秦正摩挲著酒杯,沉默不語。
他將煙屁股丟進酒杯裡,聽著那點火星子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慘喘。
習慣將所有事的主動權都抓在掌中,控制之下。
這件事不是,純粹是被唐依依逼到那份上的。
她的言行舉止都讓他感受到了危機感。
於是他失去理智。
不過當他拿到那個小本子的時候,有一種情緒滋生,縈繞在心頭。
那種情緒是滿足。
秦正低笑,「我還真沒想過有一天會跟一個女人登記領證。」
薛五,「理解。」
「我也沒想過。」他哎一聲,「順便祈禱那天永遠不要到來。」
喝了兩杯酒消化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薛五咂嘴,「去民政局的時候,唐依依什麼反應?」
秦正揉了揉額角,「她很平靜。」
「不會吧?」薛五嘴邊的煙一抖,他滿臉不可思議,「唐依依沒鬧?」
秦正搖頭,「沒有。」
她平平靜靜的和他走流程。
想來那才是正常的。
唐依依早就可以輕鬆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也驕傲。
即便是心裡有多不願,也不會當眾表露,發洩,和他爭執,歇斯底里,被人當做笑柄,指指點點。
薛五摸下巴,「你們證都領了,婚禮什麼時候辦?」
秦正吐出兩個字,「緩緩。」
他怕這兩件事一起來,唐依依會崩潰。
薛五沉思,「也是,給唐依依點時間,慢慢她就認清現實了。」
他把手伸到腦後,使勁扒拉發尾,「我現在屁股著火,被黃筱那女人煩的都快不舉了。」
秦正說,「你父親找過我。」
「……」薛五輕聲罵了句,「操。」
兩人悶聲喝酒,抽煙,都不說話了。
包間裡煙霧繚繞。
「阿正,說實話,你想征服她的心,跟她好好過,要她老老實實的做秦太太,第一步得讓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除了這個,」薛五聳聳肩,「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唐依依對你改觀。」
秦正扯了扯襯衫領口,突起的性感喉結因為吞嚥酒液,上下滾動。
他何嘗不知。
但清楚是一回事,真付諸行動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說吧。」
薛五詫異的抬頭,又暗自搖頭。
以前這人的態度都是一口否決,固執己見,現在沒那麼堅持了。
看來唐依依的影響力更勝從前。
「領完證,唐依依人呢?把自己關房間裡,誰也不見?」
這是薛五的正常思維能想到的可能。
女人和哭哭啼啼,多愁傷感,胡思亂想,脆弱這些形容詞是一體的。
這種事,攤誰身上,都不是一下子就能跨過去的。
秦正簡短回答,「送去劉婷雲那邊了。」
他查過,劉婷雲正在影視城拍戲,那邊離這裡很近,有青山在,有關唐依依的所有,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跟劉婷雲待一起,唐依依會有安全感,不至於把情緒都壓抑起來。
薛五佩服,「你考慮的還挺周到。」
他拍拍秦正的肩膀,「新婚快樂啊兄弟。」
那句祝賀詞聽著還算不錯,秦正勾勾唇,「喜酒改天請你。」
薛五哈哈大笑,「那我等著。」
「哎你竟然成已婚人士了。」他把煙頭摁滅,」結婚證呢,我看看。」
秦正說,「在車裡。」
「那出去再看。」薛五滿臉調侃,「你們站一塊拍照的時候,唐依依是不是一臉生無可戀,丑爆了?」
秦正淡淡道,「她怎麼都不醜。」
薛五白了一眼。
他翹著腿刷手機,慢慢悠悠道,「女人都喜歡甜言蜜語,你少擺架子,多打溫柔牌,唐依依早晚會放下武器,投入你的懷抱。」
下一刻,薛五對著手機瞪眼,「這不是新鮮出爐的秦太太,唐依依小姐嗎?」
秦正掃過去,眼眸深邃。
屏幕裡有張照片,身材纖細的女人穿著白襯衣,煙灰色休閒九分褲,露出白皙的腳踝。
她倚著磚紅色牆壁,微低著頭,白色鴨舌帽的帽沿下,側臉有種令人窒息的美感。
眉梢擰了擰,秦正雙手交握,這個女人在今天上午正式加上他的姓,和他的名字出現在一張紙上面。
現在看來,她的氣色比上午好多了。
彷彿離開他,連呼吸都更順暢。
「是一個名字叫菜牙愛吃豆芽菜的網友拍了放微博上的。」薛五嘖嘖兩聲,「照片傳上去才不到一小時,點擊率和評論就這麼高了,下面一群人如狼似虎,唐依依這是要火啊。」
秦正徒然起身,出去打電話。
薛五誇張的摀住鼻子,「醋味也太大了吧。」
他衝著秦正的背影喊,「我告訴你,網絡絕對比你想像的還要神奇,唐依依的全部資料都會被挖出來,很快,到時候能扯的東西就多了去了,阿正,你趕緊把網上的那些輿論壓下去。」
就算薛五不說,秦正也會那麼做。
影視城,《紅綾傳》劇組,休息的空擋,劉婷雲也在給唐依依看微博。
「這男的好像是個攝影師,你看這些照片,都非常專業。」
看了看,唐依依無精打采。
劉婷雲以為是唐依依怕自己的**被曝光,她安慰道,「別擔心,我現在就私信那博主,叫他把照片刪掉。」
唐依依擺手,「算了,於事無補。」
劉婷雲也知道用處不大,那照片早傳出去了。
但唐依依的情緒似乎很低。
她接到電話,出去接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影視城人多,環境也一般,雖然有許多名氣不一的明星出沒,可唐依依不追星,她實在想不出來,唐依依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
把手機舉到唐依依面前,劉婷雲開玩笑,「不過你這張照片抓拍的真唯美,角度也選的好。」
唐依依說,「嗯,是不錯。」
看都沒看,果然有事,劉婷雲壓下疑慮,說了別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你幫忙拍的鏡頭被刪掉了,播出來的不是你,是別人替的你那個角色。」
唐依依一怔,很容易就猜到是秦正。
只有他能那麼做,會那麼做。
「刪了就刪了吧。」
劉婷雲歎氣,「太可惜了,我還想把那個鏡頭留下來做紀念呢。」
「難得有機會,我們能出現在一部電視劇裡。」
唐依依想說什麼,劉婷雲的助理朝這邊走來了。
靦腆的對唐依依打招呼,助理看向劉婷雲,「那邊催了。」
劉婷雲說,「我知道了。」
她翻翻地上的塑料袋子,塞給唐依依倆橘子,「吃完了還有,不夠叫小趙去買。」
唐依依說,「別管我了,你去忙吧。」
走幾步,劉婷雲還不放心,「無聊就去看我拍戲。」
唐依依點頭,「好。」
石橋邊,風和日麗。
把橘子吃了大半,唐依依臉上的平靜終於一點點瓦解,崩塌。
她站在橋上,低頭往下看,覺得水裡的倒影都是陌生的。
「唐依依,你真的沒有機會了吧……」
喃喃自語,唐依依自嘲的笑笑,眼中掠過一道冷光。
她不好過,他也別想。
拖吧,看誰把誰活活拖累,拖死。
時間是最冷血的,不會向著誰。
它會證明,秦正今天的決定錯的有多離譜。
唐依依去找劉婷雲,看她掛在半空,距離遠,看不清她是什麼表情,只看見她的一身黑色衣袍。
小趙嘴甜的叫人,「依依姐。」
唐依依蹙眉,「她要一直掛上面?」
「還沒開拍呢。」小趙說,「動作組在做最後的確定。」
「這條過了,婷雲姐就下來了。」
唐依依仰著頭,藍天白雲在她眼前鋪滿。
天氣真好。
這是第二次,唐依依在現場看劉婷雲拍戲,第一次她是看劉婷雲倒在血泊裡,慘死,這次是看劉婷雲飛過水面,看著格外瀟灑。
威亞不好吊,劉婷雲一頭栽樹上去了。
導演喊卡,重來。
唐依依目睹劉婷雲飛了好幾次,被那根威亞控制,像一塊黑布,甩來甩去。
這讓她想到了自己,不同的是劉婷雲拍完就能解脫,她不能。
拍完了,劉婷雲的雙腳踩到地面,她的身子因為維持一個姿勢,繃的太久而酸痛。
「我在上面吊十幾分鐘,鏡頭就兩三秒。」
劉婷雲接過小趙遞的礦泉水,連著喝了幾大口,嘴唇都有點發烏。
「還不一定能播。」
鏡頭本來就少,被後期卡嚓一下,那就更加慘烈了。
唐依依問,「那個威亞安全嗎?」
劉婷雲說,「世上就沒有絕對安全的東西。」
唐依依輕歎,「也是。」
她沒勸劉婷雲轉行。
哪一行都有不同的困難。
不可避免。
「你上午還有鏡頭要拍嗎?」
「沒了。」
劉婷雲撓撓臉,邊說邊脫身上的黑袍,「我這回演的是魔教四大護法之一,是反派裡面命最硬的,到最後才被男主角殺死。」
唐依依忽然說,「婷雲,你好像就沒演過一個好人。」
「戳到我的痛處了。」劉婷雲捧臉微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我也奇怪,我長的這麼溫柔善良,活脫脫就是一個良家婦女,呸,少女,找我的不是惡毒女配,就是反派。」
「怎麼沒有命運多舛,卻一出門就能遇到霸道總裁的灰姑娘劇本找我,再不濟,至少也是身心正能量,獨立自主的大齡女青年。」
唐依依笑,「都在路上。」
劉婷雲終於把外面那層黑袍脫了,身上的重量減輕許多,「那快點來吧,我等的頭髮都要白了。」
「北邊那條街,有一家的熱乾麵很好吃,中午我們去那兒吃。」
唐依依沒意見,「嗯。」
在影視城待了一個禮拜,唐依依每天都在劇組,看工作人員怎麼搭建場地,準備道具,要求每個細節都到位,看演員們如何為自己的角色費盡心思,有一點不盡人意,就一遍遍推倒,重來,直到完美為止。
一切都那麼繁忙,她的心卻靜下來了很多。
秦正是個聰明人,也瞭解她,那天他們從民政局出來,一刻都不能待在一起,否則,必然會劍拔弩張,去相互撕扯,鮮血淋漓,既醜陋,又可笑。
「你來這些天,秦正沒出面過,難道他已經放過你了?」
劉婷雲遞給唐依依一支冰棍,「很有可能啊,依依,那你快收收身邊的桃花,我跟你說,白宇哥對你有意思,他向我打聽你……」
「上周我跟秦正登記領證了。」
突然聽到唐依依的話,劉婷雲腦袋當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唐依依看遠處,「民政局的人挺多的,排的隊伍很長。」
劉婷雲揮手支走靠近的小趙。
難怪。
她早就察覺到了唐依依失常。
一直沒找到機會試探,誰知道……
劉婷雲的臉色變了又變,想破頭也不會想到的事。
她氣的嘴唇發抖,「依依,你跟我說實話,秦正拿什麼逼迫你了?是不是因為我?」
唐依依說,「不重要了。」
「結果都定了,至於妥協的理由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就那樣吧。」
紅著眼睛,劉婷雲焦急道,「那怎麼辦,依依,你現在跟秦正是法律上的夫妻了,他有正當理由將你困在身邊,以後想擺脫就更難了。」
這個禮拜秦正也沒過來,讓唐依依一個人在她這兒,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唐依依反倒很冷靜,「不會再有更壞的結果了。」
她側頭,「不是嗎婷雲?」
劉婷雲吸口氣,「依依,晚上我們去喝酒吧!」
唐依依笑,「好啊。」
劉婷雲別過頭,擦擦眼睛。
這都什麼事啊。
她跟唐依依怎麼就不能有個好男人疼,得到一份穩定,美好的感情?
晚上一收工,劉婷雲就跟劇組其他人打過招呼,和唐依依買了一大袋子啤酒,直奔河邊。
兩人坐在草地上,吹著小風,享受夜色的安寧靜謐,抬頭就是滿天星辰。
劉婷雲一扭頭,就見唐依依把臉埋在膝蓋裡,她緊張的湊近,「依依,你怎麼了?」
唐依依抬起臉,只是略顯蒼白,不見淚痕,「沒事。」
劉婷雲拍拍胸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在哭呢。」
唐依依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她很少哭。
這些年更是極少。
把拉環往後一扔,劉婷雲和唐依依碰易拉罐,「乾杯。」
唐依依仰頭,灌進一口啤酒,涼意瞬間擴散,滲透五臟六腑,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我上大學那時候,經常跟宿舍幾個人玩一個遊戲。」劉婷雲說,「把心裡的不痛快,噁心的事全用喊的方式說出來。」
「喊完了,再睡一覺,保準吃嘛嘛香。」她笑瞇瞇的托著下巴,「怎麼樣,依依,玩不玩?」
唐依依把易拉罐捏的直響,「聽起來不錯。」
「那我先來。」盤腿坐著,劉婷雲清清嗓子,「你有個心理準備,我嗓門很大的,別嚇到了。」
隨後,她深呼吸,對著波光粼粼的河水大聲喊,「陳大又,你是個什麼東西?就你那樣兒,還想潛老娘,也不撒泡尿照照!」
劉婷雲拿胳膊推唐依依,「到你了,到你了。」
唐依依醞釀情緒,「秦正——」
「你就是個loser!」
劉婷雲拍著大腿,「loser!」
她喝口酒,繼續喊,「王小祁,你一個玻尿酸打過頭,下巴整歪的low貨,有什麼資格罵我醜,罵我老?」
「我再怎麼著,也沒把爸媽給的臉皮給切了,往裡面塞東西。」
劉婷雲拔高聲音,「純天然的,懂不懂?」
喊完了,她瞅唐依依。
唐依依從草地上站起來,不屑的冷笑道,「秦正,你連怎麼尊重人都不會,還成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你就是個垃圾!」
光聽著就過癮,劉婷雲笑的前俯後仰,「怎麼樣,是不是很爽?」
唐依依歎息,「爽。」
她把喝空的易拉罐丟到一邊,再拉開一罐,大口大口的喝啤酒。
「慢一點慢一點。」劉婷雲擔憂的說,「依依,你這樣猛喝,容易醉。」
唐依依直接拿手背抹嘴,「沒事,我不會醉。」
劉婷雲權當她說笑,「不會醉,依依,我看你已經醉了。」
唐依依的神情認真,「我真喝不醉。」
這下劉婷雲信了,她把張大的嘴巴閉上,「那等會兒萬一我喝大發了……」
唐依依說,「有我。」
她打了個酒嗝,把被風拂到眼簾上的碎發撥開,從嘴裡蹦出一句。
「賤男人去死。」
「不夠激烈,你看我的。」劉婷雲吸氣吐氣,用盡全身力氣,惡狠狠的喊,「賤男人通通去死!」
唐依依重複喊了一聲。
也站了起來,劉婷雲吞嚥口水,她的聲音裡透著強烈的恨。
「讓孫遠去死,讓薛五去死!」
唐依依的嗓子都啞了,已經迸發的情感絲毫不減弱,她一字一頓,「讓秦正去死。」
後面,一顆歪脖子樹底下,秦正從車裡下來,皮鞋壓上一塊草皮,正巧聽到唐依依讓他去死。
大晚上的,僻靜空曠的河邊,冷不丁聽見那句話,秦正愣了愣。
下一刻,從不遠處又飄過來一聲,「秦正,我一定是把你家祖墳挖了,才會碰到你。」
之後又是一聲,飽含憎惡,「你個陰魂不散的變態。」
額角青筋暴起,秦正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是不是該慶幸,這裡只有他一人?
立在原地,秦正靠著車身,聽了一會兒。
原來唐依依喊起來,聲音不小,抑揚頓挫,他看不到,都知道對方是多麼亢奮,臉肯定也因為使勁而紅了,在床上怎麼就連這三分之一的勁都沒見到。
罵人也是一流,都不重樣。
看樣子他在唐依依心裡,屁都不是。
秦正抬手摘掉眼鏡,捏了捏鼻樑,面無表情的闊步向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