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待上面的大火被撲滅,外面的侍衛趕緊下來營救,等他們下來,發現場面安逸得嚇人,慕從錦和錢珞瑾正用燒焦的木棍在石頭上畫圖下五子棋。
皇上對麗貴妃母子倆的溺愛程度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也是麗貴妃本身下了一手好棋,麗貴妃比別人更清楚皇上當年做庶皇長子時的心酸往事,知道皇上對嫡庶和健康的忌諱,授意自己麾下的幾位大臣在朝堂上催皇帝立太子,並說嫡庶有別,二皇子雖年長又賢德,畢竟不是皇后生的,祖宗留下的規矩,當立嫡子,果然惹得皇上龍顏大怒。
皇上怎能不生氣,這幫大臣不僅覺得他快死了,還諷刺他的出身,轉念又想,會不會是皇后搗的鬼?由於皇上自己童年黑暗的記憶,他一直覺得天下皇后都不是好人,肯定在他沒注意的時候沒少欺負他可憐的麗貴妃。
這次二皇子敢明目張膽在圍獵時襲擊慕從錦也是做了兩手準備,那幫侍衛都是他在外面偷偷養的,沒人證物證,六皇子要是空口白牙地告發他,他只要死不承認,加上外面的大臣不停給皇帝上眼藥,皇上反而會懷疑到皇后頭上。因為皇上當年就這麼被自己的嫡出皇弟誣告密謀行刺,差點丟了性命。
慕從錦穿越來之後沒少打聽宮裡的秘辛,當然不上二皇子的當,只說被一夥不知身份的侍衛打扮的人襲擊,只口未提二皇子三個字。二皇子如今的風光就是靠著皇上的情感投射,慕從錦才不想給二皇子的煽情道路添磚加瓦。
得知珞瑾被行刺還差點被燒死,謝夫人心都要嚇出來了,要是珞瑾有個好歹,她可怎麼跟錢夫人交代。
倖存下來的受傷侍衛都被定為護駕有功,加了俸祿,慕從錦趁機為他們求請升職,他這是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這次要不是他從小就格外注意培植親信,說不定真能被二皇子得手。
慕從錦也給錢珞瑾安排了任務,讓珞瑾一定要盯住鎮國公府,千萬不能讓鎮國公府倒向麗貴妃。
其實麗貴妃也好慕從錦也好都不瞭解謝老太爺的性格,謝老太爺是條鐵錚錚的漢子,越是逼迫他,反而骨頭越硬,麗貴妃拿著鞭子去抽打也只能得到反效果。
安廣侯夫人的生辰,謝夫人帶了謝夢華和錢珞瑾一起去,這次沒給兩人穿一樣的衣服,給謝夢華單獨準備的是更俏麗的緗色衣服,原因不言而喻。
安廣侯有個嫡子比謝夢華大兩歲,今年剛進了太學。不過別光看侯府世子和公府小姐挺登對的,這門親事反而是謝夫人更上趕著些,因為威國公府那邊也看重了這個安廣侯世子。
去安廣侯府前,謝夫人又囑咐了謝夢華一大堆東西,都不過是些車□轆話,謝夢華已經是個大方得體的少女,並不需要謝夫人多操心什麼。
當年謝老太爺一句「大不了讓謖元娶了她,親上加親」讓錢珞瑾成了都中名媛圈混臉熟的常客,去那些侯夫人官太太家裡跟逛後花園似的。
錢珞瑾是很愛來安廣侯府的,因為這位安廣侯夫人……是個十足的八婆,整個都中的八卦彷彿都從她一個人嘴裡說出來的,尤其是喝點小酒,那嘴就得吧得吧停不下來。小到誰家漢子偷人,大到宮中秘辛,閒話都讓她一個人說盡了,要不是她老公是凶神惡煞的安廣侯,珞瑾懷疑她早被人打死了。
安廣侯夫人何嘗不知道鎮國公府和威國公府都盯著自家兒子,但她也不擺譜,對待兩府夫人不偏不倚,心裡頭卻有一桿秤。要光說家世,當然威國公府風頭更勝,但娶兒媳婦難道就娶個門第?也許是家庭倫理的八卦聽多了,安廣侯夫人沒那麼膚淺,比起門第,她更想要個本身足夠出色的兒媳婦。
堂裡人正說著話,丫鬟進來稟報:「夫人,魯參領夫人和兒媳魯孟氏到了。」
謝夢華和錢珞瑾都眼前一亮,魯參領不就是孟三娘嫁的那戶人家?魯孟氏可不就是孟三娘嘛!果然,孟三娘跟在魯夫人身後緩步走了進來。
自孟三娘出嫁後就沒再見過她,也沒法子打聽她的消息,不過才半年時間,孟三娘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原本孟三娘是有些豐腴的少女,臉上總是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如今她整個人足瘦了一般,臉頰也向下凹陷,眼睛四周脂米分也掩不住烏黑氣色,活像被人下了將頭。
手帕交們許久沒見,又陪堂裡夫人們說了會兒話便一起退了出來。
「孟三姐姐,你怎麼……成這副樣子?」
這一問可不好,孟三娘用手絹掩住半邊面部,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孟三娘的遭遇概括起來無非四個字:所嫁非人。那魯公子年紀輕輕就當了蘭翎侍衛,她出嫁時多少人讚她覓得如意郎君,她自己也以為,定是每月齋戒感動了神仙,讓她的婚事一路順風順水。誰知那魯公子是青樓常客,早在青樓有一個紅顏知己,跟孟三娘成親不過半個月,馬上納妾接進來,日日宿在那女人房裡,對孟三娘倒也不打不罵,可每日冷眼相待,也讓孟三娘憂憤不堪。
「你婆婆也不管管?」
「公公婆婆都時常說他,沒有用,夫君倔得很,先前死活要娶那青樓女子做正妻,如今只讓她做妾室,家裡人已經滿足。」
這玩意還能用倔強來形容?這就是渣男啊!
「不是能和離麼?前兒我還聽說咱們宗族裡有人和夫君和離了,孟三姐姐,你也離了吧!」
孟三娘搖搖頭:「二姐至今未嫁已讓爹娘蒙羞,我不能再惹事,婆婆疼我,已跟夫君定下每月需有兩日宿在我房裡,只要有個孩子傍身,我也再不求什麼了。」
孟三娘的表情還算嫻靜,珞瑾已經扭曲了,這種人渣還要給他生孩子?就算不離婚果斷也要給他戴綠帽子啊!沒看甄嬛傳裡的皇上負了兩個妹子馬上就收穫三個隔壁老王的孩子嗎!
但是就連同樣覺得孟三娘過得太慘的謝夢華也覺得錢珞瑾說話不得體,教育她道:「珞瑾表妹,你還小,這些事你不懂,還是少說的好,被別人聽了去又要成編排你的話。」
好吧,她的話不得體,但她心裡更不得體的那些罵人的話還沒說出來呢,此刻在錢珞瑾心裡,這個世界的男人全部好感為負數,她絕對不能嫁給魯公子那種人,不然她一定會忍不住殺人,她可不想成為錢家歷史上第一個殺人犯。
孟三娘的婆婆倒是個明事理的婦人,知道自己兒子虧待了兒媳,對孟三娘還算不錯,可結婚這種事不就是要和丈夫兩人齊心相愛?又不是要嫁給公婆,便是硬性規定了宿在孟三娘房裡的日子,兩個人同床異夢又有什麼意思?
珞瑾想起上元節偷看孟三娘放走的花燈。
三娘願與夫君相濡以沫,白首相扶。
只歎這世間男兒留情者甚少,更別說專情。
當錢珞瑾和慕從錦說起孟三娘的糟心婚事,慕從錦說她少見多怪,連皇后都免不了這樣的境遇,更何況尋常女子,孟三娘有個撐腰的婆婆還算好的,老公是人渣婆婆也極品的多了去了。
錢珞瑾聽得一哆嗦:「怎麼感覺我恐婚症越來越嚴重。」
「就是,結婚真沒什麼好,說不定哪天皇上心血來潮,你老公被調到哪個蠻荒之地,你也得跟著去,不如就不要嫁,我牽頭在都中給你建一座尼姑庵,別人看見你都要恭敬稱呼你『師太』,見到皇帝都不用行跪禮。」
「……你以前是不是搞傳銷的?」
不知道慕從錦心裡怎麼想的,總是勸她當尼姑,什麼心態,就見不得她好是不是。
珞瑾心裡堵得慌,要是孟三娘肯和離,她還能藉著慕從錦的手好好對付一番這位年少得志的蘭翎侍衛,可只要孟三娘還是魯夫人,她打魯公子的臉就有一半是打在孟三娘身上。
頭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