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錢老爺和錢夫人得到的訊息還處於周小公子要過去下聘的進度,錢夫人帶著下人們把家裡打掃一新,裡裡外外又米分刷一遍,就等著周小公子上門。

麗貴妃沒搞懂皇后怎麼給兒子娶了個商賈女,尋思來尋思去,猜到皇后這是是想棄六保三啊,好,皇后既然想棄了六皇子,她就幫著棄到徹底,整個禮部都被她安插了親戚,只要麗貴妃吩咐下去,便大操大辦,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六皇子妃是衛陵錢家的女兒。

替慕從錦去衛陵下聘的都是禮部精挑細選的太監和宮女,浩浩蕩蕩一隊人馬穿著宮服進衛陵城,整個衛陵的老百姓都出來看熱鬧。

「莫大娘,這些都是什麼人?好大的氣派。」

「這些啊,都是皇宮裡來的人。」

「真的假的?宮裡的人怎麼會來衛陵。」

「真的,我二舅就在宮裡當差,我去過都中,他們衣服都是宮服沒錯。」旁邊一個小伙子插嘴道。

「奶奶,宮裡人的衣服好漂亮,我也要進宮!」

「娘子!快出來看太監!」

「你小點聲!宮裡人咱們可頂撞不起。」

……

依嫡皇子慣例,送聘的隊伍前後各十個宮女和太監,中間還有數十人抬著下聘之物,箱屜全是宮制御用的款式,四角貼著唯有皇室可用的赤金盤龍,大部分衛陵是不懂的,但有去過都中,見多識廣的老先生驚歎道:「這是……這是唯有皇后嫡出皇子才可用的啊!」

老先生身邊的人群炸開了鍋,大家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半個衛陵都知道有個替嫡皇子下聘的隊伍到了衛陵,但到底是路過而已還是停在衛陵,眾說紛紜,更多的人傾向於人家只是借道路過而已,畢竟想遍衛陵也想不出能嫁給皇子的高大上人家。

衛陵知縣正摟著自己的第三十三房愛妾做羞羞的事情,衙役來報衛陵城來了一隊宮人,嚇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像他這種在外面當慣了地頭蛇的縣太爺最怕聽到「皇宮」兩個字,不知是福是禍,趕緊讓愛妾服侍他穿好官服,親自迎過去。

司禮太監在都中不知見過了多少大官,根本不把衛陵知縣放在眼裡,鼻孔朝天,正眼都不給衛陵知縣地說:「咱家奉皇上旨意,要去錢圓方錢老爺家。」

衛陵知縣忙不迭地親自引路,心裡早已一片冷汗,錢家……這是要發啊?

錢老爺沒等來周小公子,卻見縣太爺領著浩浩蕩蕩不知來路的人馬過來。錢老爺這些年沒少給衛陵知縣行賄,心虛的很,他還算有擔當的爺們,把錢夫人趕回屋裡躲著,自己迎上去。

司禮太監對錢老爺就客氣多了:「錢夫人?勞煩老爺一道喊出來吧。」

錢老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賤內身體不適,公公有什麼話,只對我說就行。」

「這不合適吧,咱家還沒聽說哪裡下聘沒個主母在場,咱家回宮也不好向皇后娘娘交代。」

下聘?錢老爺和管家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臉的茫然。

這一天,整個衛陵城的老百姓心裡都在想同一句話:老錢家要上天啦!

都中的謝家也站在風口浪尖上,誰也不知道錢珞瑾究竟何德何能得皇后垂青,一個商賈女,一躍成了皇子妃,難不成皇后看謝家最近過得太慘了要拉一把?可怎麼說也沒有拿自己兒子去拉的吧。

有思想進步的想到皇后這招叫棄車保帥,麗貴妃幾乎把整個西南軍區都收入囊中,皇后的兩個兒子如果再彼此相鬥,要贏二皇子如同做夢。

三皇子也是這麼想的,聽說是慕從錦主動求娶錢家小姐,三皇子別提多感動,他以為慕從錦不顧被嘲笑娶了商賈女兒只是為了幫他當皇帝,當晚就喝得酩酊大醉,深覺自己虧欠胞弟太多,慕從錦貴為皇子又模樣出眾,本該有更尊貴出色的女子為妻,發誓若自己真的成了皇帝,必不能虧待慕從錦。

對於慕從錦的婚事,還有一個人捶足頓胸,那就是宰相朱久竹,他早就相中了慕從錦,但皇子定親從來都比尋常人家的公子晚一些,他也沒著急,怎麼就突然定了那個錢家的小丫頭,朱宰相感覺自己少活了好幾年。

何止朱宰相懷疑自己的記憶,慕從錦的幾個伴讀都受到了驚嚇。

郁斛就不用提了,他爹為了慕從錦奪嫡下了多少功夫,光當,慕從錦就棄權了,郁宰相心裡苦啊。管幸書當天就寫出了一本新書《狼性皇子別過來,輕狂小姐的梟寵人生》。

「你才輕狂小姐呢!」錢珞瑾氣得把書摔在地上。

冰心郡主馬上把書撿起來,心疼地擦去灰塵:「書書的墨寶,你怎麼能糟蹋。」

「書書?誰啊?管幸書?」

冰心郡主就是管幸書的腦殘米分,大寫的腦殘米分!錢珞瑾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管幸書卻不領情。「食邑豐厚的公主」他總是這麼說。

花逸文是半個助攻,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倒是不意外,謝謖元整個就直接崩潰了。

「六殿下您千萬不要想不開,我表妹看著可愛,性情陰險又毒辣,」

「表哥,舅母喊你回家吃飯了。」

人都說表哥表妹,天生一對,怎麼錢珞瑾和謝謖元就這麼不對付呢。

下了聘禮,交換了庚帖,錢珞瑾和皇子定親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不過就只能進行到定親這一步而已,錢珞瑾和慕從錦的年紀尚不算大,最主要錢珞瑾這邊還有個謝夢瑤還沒嫁出去,雖然只是表姐妹,到底是住在一起的,如果珞瑾結婚時瑤華還沒嫁,到底是不好看,兩邊都不著急,婚事定下後也就暫時擱置。

這段時間對謝夢瑤來說應該是難熬的,她被退了婚,成了全都中的笑柄,錢珞瑾卻成了皇子妃,巨大的差別對比讓謝夢瑤更加難堪。

錢珞瑾很擔心謝夢瑤的心理健康問題,實際上謝夢瑤比錢珞瑾想像的豁達得多,雖比其他的賀喜遲了幾日,還是把錢珞瑾叫到自己房裡。

「將來等你真的成了皇子妃,免不了要面對各位公侯夫人,這是我整理的都中女眷關係錄,你拿去吧。」

別看謝夢瑤出身不高,她光靠著巧言觀色就能摸清那些公侯夫人的脈門,這點別管錢珞瑾實際上比她大了多少歲,依然不得不佩服。

錢珞瑾找到如此顯赫的婚事,謝夫人做夢都笑出好幾次,謝大爺半夜醒了,聽見枕邊人斷斷續續的笑聲,嚇得再也睡不著,只好宿在三姨娘那裡,害得謝夫人吃了好幾天飛醋。

謝夫人也想給謝夢瑤安排個好親事,但謝夢瑤是被退婚,再找談何容易,只得作罷,苦了謝夢瑤,幾個孩子裡數她模樣最標緻,全被那挨千刀的李御史耽誤了,一想起來,謝夫人就恨得牙癢癢。

了卻了錢珞瑾這個心願,謝大爺夫婦總算放下了手裡所有重擔,但兩人還要面對一個問題:現在家裡所遭異狀由誰來告訴謝謖元?謝謖元作為謝家唯一的孫子輩男丁,有權知道這一切,但要謝大爺親口承認謝老太爺的基業要葬送在他手裡,謝大爺死活說不出口,想把活兒推給謝夫人,謝夫人也承受不了,最後兩人討價還價折了個中:一起去找謝謖元談。

謝大爺的設想是一家人回老家去,省得留在都中丟人現眼,老家還有不少地,一年光靠地租子也夠一家人過得殷實,反正等女兒們都嫁出去,家裡也只剩下一個兒子罷了。

謝謖元早就在疑惑承襲的聖旨怎麼在皇上手裡壓了那麼久,沒有下旨承爵,謝家無人敢稱鎮國公,連鎮國公府的大牌子都給摘了下來,原來是以此要挾謝家。

謝謖元堅決不同意:「父親可想過,如果我們一走了之,大姐在侯府如何立足?表妹將來嫁去王府又該如何?將來……跟祖父如何交代?」

謝謖元一連三個如何把謝大爺問得啞口無言,重重地歎息一聲:「難道……你要讓我去?」

「父親是一家之主,你要是走了,母親和姐妹們怎麼辦。」

「唉,要是你二叔活著,何至於如此左右為難。」

謝大爺每每遇到困境,最想的就是謝二爺。

謝謖元心裡本來就有一點打算,謝大爺提起謝二爺更給了他下定決心的勇氣。

「父親,兒子願替父親駐守西北。」

謝夫人頓時慌了:「你瞎說什麼!你是謝家唯一的獨苗!怎麼能……」

「母親,正因我是獨子,如果我不替父親分憂,枉為人子,將來姐妹們又有什麼依靠?我枉為人兄。」

謝謖元這兩句話說得有理有義,謝夫人竟被自己的兒子震住,她嘴上一直誇耀自己兒子多麼好多麼好,原來她一直沒真的瞭解過,她的兒子,到底是怎麼一個孩子。

「我是家裡唯一的男孫,更要去立一番事業,還請父親母親成全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