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愛之性幻想·09

  凌晨三點,甄愛工作完畢,整理了一下實驗器材,像往常一樣準備在實驗室裡休息。脫下白大褂順手往口袋裡一摸,言溯給她的鑰匙涼涼地躺著。

  她在想,他家的鑰匙是不是給了她一種神奇的歸屬感,捏著小鐵片想了想,又穿了外套走出去。

  想回去言溯的城堡,這樣,明天早上就可以和他一起吃早餐了。

  甄愛從地下出來,從森林裡這片廢棄的社區穿過。

  月光下,殘破的建築發出陰白色的光,有點兒嚇人。她卻早已習慣。

  一拐彎,走進落葉深深的林子裡。抬頭望天,夏天的星空很燦爛,像靜謐又高遠的夢境。凌晨的風也清涼,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目光落下來,前邊黑漆漆的樹旁,她的車邊,還停著一輛車。

  定睛一看,是歐文。

  她明明給他說過,她會一直工作到明後天,讓他不用守著。現在出去是臨時起意,沒想到他始終在外面等。

  甄愛有些歉疚,跑過去他的車邊,敲敲玻璃:「歐文。」

  車窗落下來,歐文面容安靜,看不出一丁點兒疲勞的跡象。

  她彎著身子:「不是說讓你不用守著我了嗎?」

  歐文沒答,笑笑:「你看,你還不是突然想出去了?」

  「去城堡嗎?」他問。

  甄愛略微臉紅,低頭「嗯」了一聲,捋著頭髮走去副駕駛的位置。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甄愛發現不知不覺中,歐文的話一天天越來越少。以前是她沉默,現在她開朗了,他卻不說話了,就像兩人掉了個兒。

  汽車駛離森林,走上了黑夜中的高速公路,甄愛沒話找話:「蘇琪抓到了嗎?」

  「沒有。」這不是歐文的職責範疇,但他也在關注。

  甄愛哦一聲:「事情過去不到兩天,沒那麼快的。」

  歐文望著車前燈投下的燈光,微微眯眼:「嗯,她做了十年的特工,CIA的處事方式她最清楚。不會那麼容易被抓到。」

  甄愛挪了一下身子,側對著他:「歐文,以你的經驗來看,蘇琪她還會繼續殺人嗎?」

  「通常來說,會。」歐文從後視鏡裡看見她緊蹙的眉心,「Ai, 你在擔心什麼?」

  甄愛正坐好,搖搖頭:「沒有。」

  歐文停了一會兒,淡笑:「擔心S.A.嗎?他不會有事的,有人守著他。」

  甄愛一愣,守著?言溯被監視了?

  「歐文,你……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在懷疑S.A.?」

  「這我不知道,」歐文說,「不管懷疑與否,S.A.都不可能是幕後凶手。這是一個講證據的國家,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他。」

  的確,懷疑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甄愛想起當初趙何的案子,心裡安穩了一些,又看向歐文,堅毅又沉穩的側臉,永遠耿直而忠誠,不管是對她,還是對這個國家。

  她扭頭望著窗外黑色的原野,不說話了。

  半小時後,到了山裡的城堡。堡裡亮著微弱的夜燈。

  門前也有一盞路燈,光束裡飛舞著夏天的小蚊蟲。

  歐文一直送她到門口,她動作困窘地從兜裡拿出言溯家的鑰匙開門,他並沒有說什麼,反倒是甄愛有些尷尬,邀請:「歐文,太晚了,你住在這裡吧?」

  這話一說,女主人的姿態更明顯。

  歐文婉拒,說送到這兒他就放心了。

  她進屋,關門前四處看了看,看不出有人監視的樣子,又或許是她看不出來罷了。

  甄愛輕手輕腳上了二樓,看見Isaac把小腦袋埋在羽毛裡睡了,她微微一笑,沿著長長的走廊去言溯的房間。心裡想著他安然睡覺的模樣,半路卻看見二樓的書房裡亮著燈。

  他還沒睡?

  甄愛過去,輕輕推開書房門,想偷偷看他一下,可出乎意料沒有人。

  書桌上放著5張照片,內容分別是熄滅的蠟燭,木架的沙漏,枯萎的鳶尾花,四色的地球儀,喝剩的紅酒。

  甄愛一下回想起蘇琪說過的,幼師和作家的家人發現了不屬於他們的沙漏和地球儀,看來另外這幾樣是留在其他受害人家裡的。

  才拿起照片,書房門被推開。

  下一秒,言溯出現在門口,裹著睡袍,手裡端著托盤,盤上一小碟三明治,一杯燕麥片,一小碗水果。原來是去做宵夜了。

  一去一回,書房裡多了一個甄愛,言溯微笑:「這麼晚,過來不累嗎?」

  甄愛搖搖頭,摸著兜裡言溯家的鑰匙,心裡很有精神。這是前天從警局離開時,他交到她手心的。這樣,她任何時候進他家,都不用Marie來開門了。

  就像此刻,深更半夜,她想來就來,就像回自己家。

  凌晨的夜,書房裡燈光溫馨又明亮。

  「今天有時間?不用工作嗎?」他把盤子放在書桌上。

  「不是,我今天早上再走。」甄愛說完一頓,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她還特意跑來看他一眼,真是……

  言溯看她一秒,繞到桌子後邊,拉她坐到自己腿上。甄愛還沒被他這麼抱過,感覺像是被抱著的小孩兒。她有點羞赧,但更覺親暱,往他懷裡靠了靠。

  這一靠,在不經意間蹭開了他的睡袍,手臂的肌膚貼在他光露而微燙的胸膛。她心弦微顫,卻假裝沒有察覺,別過臉去指桌子上的照片:「怎麼還在看這個?有什麼別的意思嗎?」

  言溯環住她的腰,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這可能是序號。」

  「序號?」她來了興趣,把照片捧起來。

  其實照片的順序言溯已經排好了。

  言溯手長,拿過燕麥片,舀一勺送到她嘴邊,她含住,咕噥著說,「咦?這個蠟燭難道是數字1?」說完自己都不相信,笑太簡單了。

  言溯道:「我也認為是1.」

  甄愛詫異地挑了眉:「真的?那剩下的你別說,我來看。嗯,沙漏有兩截,是2;鳶尾花3個花瓣;地球儀用的4色定理;紅酒……」

  他把藍莓遞到她嘴邊:「目測有5毫升的紅酒。」

  甄愛咬藍莓,牙尖輕輕蹭過他的手指:「阿溯,接下來會不會還有6,7,8,9?」

  言溯不動聲色,沒有回答。

  甄愛說到這裡,又想起歐文說的那句話,不知道言溯有沒有察覺有人在監視他。

  「阿溯,萊斯他們好像在懷疑你。」她說著,摟住他的脖子,埋頭在他的脖頸,「你會不會覺得冤枉又難過?」

  「不會。」他笑她突如其來的孩子氣:「Ai, 我沒事。而且,萊斯警官的懷疑是必須且正當的。做他們這一行,尤其不能感情用事。在其他人相信我時,他依據客觀的線索懷疑我,我認為這是公平與正直。」

  甄愛閉著眼睛不說話,她真沒見過他這樣的男人。別人都懷疑他是性變態連環殺手虐待狂了,他還屁顛兒地為這種情況感到欣慰。笨蛋!

  她本不是擔心他真因此被抓,而是擔心他的名聲和心情。不過現在看來,她真是杞人憂天了,他心裡那麼豁達,哪兒會在乎?

  言溯想起正事兒,問:「今天要工作到什麼時候?」看一眼桌上的鬧鐘,「現在凌晨4點,下次見到你不會是明天凌晨吧?」

  甄愛搖搖頭:「唔,不知道。有事麼?」

  「想和你一起吃晚餐。」他的聲音忽然溫柔下來,讓她耳畔發熱。最近彼此總是各種事情,好像真的很久沒有一起好好吃頓晚餐了。

  她點點頭:「嗯,好啊。」

  言溯聽言,竟然極輕地舒了一口氣,彷彿如釋重負。

  甄愛並未察覺,慢吞吞地吃葡萄,另一隻手的手指無意識地拉著書桌抽屜上的木環,一不小心用力,抽屜拉開了。

  甄愛慌地要塞回去,卻瞥見了裡面的內容:「咦?小琵琶和鸚鵡螺,你還留著啊!」

  她拿出那隻袖珍的鸚鵡螺捧在手心:「之前你從我的帽子裡把它拿出來的時候,我一直以為它是蝸牛。不過,為什麼鸚鵡螺長得不像圓錐形的海螺種類,反而像圓盤的蝸牛種類?」

  「或許因為它生活在海裡。」言溯漫不經心地解釋,「它是最古老的一種海螺,象徵著完美。」

  說著,目光落到了抽屜裡袖珍的小琵琶上邊,眼眸暗了:只會死7個人。

  即將要死的第6個人會是誰?

  甄愛看了一會兒,把小海螺放進抽屜裡,端著小玻璃碗吃櫻桃。

  言溯看她一眼,忽然就忘了自己剛才在想什麼。

  小小紅紅的櫻桃貼在她的唇上,無法描述的旖旎。他圈緊了她柔軟的腰肢,湊近她的耳朵,低聲道:「Ai, 以後,我們過自己的生活,就我們兩個,好不好?」

  她含著櫻桃,口齒不清地「唔」了一聲。

  本就應該這樣的,就他們兩個。

  不必患得患失,珍惜現在就好。

  他微微笑了,也不帶任何前奏,突然就問:「Ai, 你想和我做愛嗎?」

  甄愛一梗,一顆大大的櫻桃直接嚥了下去。

  這話題轉換得也太……

  她扭頭,驚訝地看著他。

  言溯剛才用英文說的,不是曖昧的Make love(做愛),不是普通的Have sex(睡),不是平常的Do(做),不是口語的Hook(搞),不是粗鄙的Fuck(操),也不是下流的Take(幹),而是用了非常學術的Intercourse(性交)。

  這,還真是符合他的風格。

  甄愛都忘了臉紅,專心斟酌他的用詞去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下,提醒:「Ai, 你反應的間隙,光都從我們這裡跑出太陽繫了。」

  甄愛把小玻璃碗放下,挪開目光:「為什麼這麼問我?」

  言溯一點兒不害羞,很誠懇地說:「我們彼此的精神已經高度結合了,為什麼肉體不緊密地結合,跟上我們精神的節奏?」

  這番話言溯居然說的臉不紅心不跳,不僅如此,還十分莊嚴肅穆,搞得好像甄愛不和他那什麼肉體結合就不專業不學術了。

  甄愛眨巴眨巴眼睛,居然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她又反應了幾秒,才打消了自己這種差點兒迷迷糊糊洗洗乾淨了爬他床上躺倒的心情。

  她低頭揪著手指:「呃,要不要都還好吧。我不知道啊。」

  「咳,」他摸摸鼻子,「我以前也對性行為這種事持疏離的態度,但我最近認真研究了一下,」某人特有鑽研精神,「適度的性行為可以改善心情,促進身體健康,還能調整狀態,提高人的反應速度。」

  他推銷完,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些我都不需要了,但我覺得你挺需要的。」

  甄愛灰著臉:「你這種犧牲自己為我服務的精神真偉大。」

  言溯:「嗯,這不是我的重點。重點是既然性行為能給我們帶來這麼多的福利,我們為什麼不開心地享受呢?」

  為什麼不開心地享受呢???

  甄愛:……

  禁慾的邏輯學家先生,你,你,你說這句話,真的合適麼?

  且他或許是為了表達普天同慶的意思,腦子也不知怎麼轉的,來了句特別不合語法的Enjoy happily。語無倫次了。

  不僅Enjoy,還要Enjoy happily。

  甄愛咳咳:「阿溯,你的詞語表達有誤,Enjoy就有Happy的意思。你重複了。」

  言溯愣了愣,竟然被她揪錯了。可他腦子轉得極快,不出半秒就強詞奪理:「是兩個人,當然要雙重的快樂。」

  這人的臉皮真是……太強大了……

  甄愛突然想逗他,於是抿唇笑了:「阿溯,但我覺得吧,我們應該超脫平凡的慾望。我並不在乎肉體的享受和歡愉,和你精神交流,我已經認為足夠歡樂和震撼了。」

  言溯聽她說完,愣了幾秒,半晌,又「哦」一聲,再過幾秒,大徹大悟般地點點頭,臉色乾淨得像被超度了似的。

  他摟住她,緊緊的:「Ai, 我尊重你的想法。P.S.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這個擁抱發自內心,這句話無關情欲。

  甄愛再度被震撼,可震撼後是長久的發懵。

  她就是隨口一說,他真鎩羽而歸了?

  這下她弄清楚了。他愛她的心遠勝過愛她的身體,她剛才疑似提出了精神戀愛的模式,而他竟欣然接受了。

  這下,他把她的話聽進去了,該不會真和她談一輩子的精神戀愛,以後再不會動想要碰她的心思了吧?

  這種感動又懊惱的無力感是怎麼回事?她也不能自己主動撲上去吧?

  甄愛靠在他懷裡,憂傷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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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愛窩在言溯的床上和懷抱裡,安安穩穩睡了三個小時。早晨和他一起醒來,如願以償一起吃了早餐。

  他煎雞蛋,她烤麵包,他做三明治,她熱牛奶。

  早餐在溫柔的氣氛中度過,彼此互給一個早安親吻後,甄愛出門。言溯送她到門口,就見Marie在用言溯的簽章收快遞,快遞員正往房子裡搬東西,十幾個巨大的長方盒子。

  甄愛奇怪:「什麼東西啊?」

  言溯面不改色:「哦,三樓的房間要換書架了。」

  甄愛並沒多想,又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啄了一口,出門去了。

  出了城堡走下小山坡,甄愛坐上歐文的車,從包裡拿出裝著三明治和水果的保鮮盒給他。歐文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和往常的靦腆謹慎不同,這次他竟然邊開車邊吃了起來,是真的餓了。

  甄愛小聲道:「歐文,我今天晚上六點再回來。這期間,我不會亂跑了真的。你可以先回去休息,我保證中途不會出來。」

  「嗯,我知道。」他回答得簡短,但明顯不會聽她的話。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歐文接到了一個電話,聽他回答的內容大概是上面有事情找他,而他堅持說要有至少兩位特工過來接替,他才會離開。

  甄愛聽著,皺了眉,不知道是不是誤解,為什麼歐文這些天看上去比以往緊張了很多?

  但她也沒問,留歐文在原地等交接班,自己先去實驗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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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1點,言溯基本把三樓房間的東西佈置好了。原本古典的大廳裡什麼都沒有了,清一色的純白。天花板牆壁和地板全蒙上白色的幕布。

  言溯立在一片雪白之中,四周檢查了一下,非常滿意。剛準備試驗一下效果,手機響了,是Rheid打來的,問他有沒有從那5張照片裡看出除了序號之外的其他什麼來。

  言溯早已準備隱瞞:「沒有看出別的,但我預感,接下來還會死人。」

  Rheid說:「我認為,他的第一輪殺人已經終止了。」

  「第一輪?」言溯走出白色房間,拉上門,「為什麼這麼說?」

  Rheid語速飛快:「S.A., 我剛才無意把5位受害者的地址在地圖上畫了一下,得出了一個五角星。這個圖形自身穩定了,所以我認為以蘇琪為劊子手的第一批殺戮已經終止。但背後的神秘人肯定不會停止繼續操控傀儡殺人,所以我才說第一輪殺人終止了。但,第二輪第三輪以後還會繼續。」

  五角星?

  對蘇琪來說,原本要殺的是4個女性,作家的死是突發事件,為什麼死者的地址會剛好連成五角星?難道是神秘人設計了蘇琪?

  言溯立在走廊上,望著窗外無邊的森林:

  「Rheid, 蘇琪她不會乖乖聽神秘人的話,停止殺人。作為CIA的特工,她有自己的創意和獨立性。她之所以聽從神秘人的話,虐待這些女性,是因為她心裡本身就有強烈的憤怒。這一次發洩,開啟了她心裡的黑暗盒子。她會繼續,且下一次殺人,她不需要神秘人的指示和幫助,她會獨立行動。」

  Rheid:「我知道,所以我們現在面臨的情況是,神秘人或許開始挑選下一個殺手替他殺人了;而蘇琪從神秘人那裡學有所成,蛻變成了一個獨立而可怕的殺手。我們要抓的人變成了兩批。」他頓了一下,「最可怕的是,神秘人的教學行動會繼續,他會培養出像蘇琪這樣,更多的變態殺手。」

  「對,這是一個殺手培育學校。我們一天不抓到他,他的學生會一天天越來越多。」言溯聲音很低,「就像病毒複製一樣。」

  這句話讓兩個人都沉默,但言溯依然懷有希望:「我們先要找到蘇琪,活的。從她那裡或許能找出神秘人的線索。」

  Rheid道:「要找到她,我們先要猜到,她下一個會殺誰。」

  剛從惡魔學校畢業的學生,第一次自主地選擇受害者,她會選誰?剛畢業的學生總有學院派的氣息,更渴望證明自己,凸顯自己的中心和重要位置。

  言溯腦中閃過一道光,問:「Rheid, 那個五角星是正五角嗎?」

  「是。」

  「正五角的5個頂點在一個圓上,地圖上的圓心是哪裡?」

  手機那邊傳來飛快地翻紙張聲音:「幸好,圓心是荒野森林,無人居住。普林斯山脈。」

  最後幾個字,重鎚一樣打在言溯的頭上,耳畔響起那天在警局歐文對他說的話:「S.A., Ai的實驗室在廢棄的普林斯遺傳學基地的住宿區地底下,如果我突然有意外不能保護她,你要知道她在哪裡。」

  他的心驟然墜入冰窖。

  蘇琪不是組織成員,她不會對甄愛手下留情。如果她抓到甄愛,她真的會殺了她,會以比那4名死者更慘的方式。

  而他的甄愛,不會像對待趙何King席拉那樣動手,甚至會放棄反抗。因為她知道,如果最大的嫌疑人蘇琪死在她手裡,飽受懷疑的言溯就更難脫離關係。

  那個傻瓜,雖然他跟她說了無數次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