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庫珀警官看一眼手錶,決定繼續審問。
「過去六七個小時了。S.A.YAN人呢?」
洛佩茲:「一直和他的律師團在一起,剛才讓Rheid去他了。或許看在Rheid的份上,他會配合一點。」
庫珀聽這話奇怪,銳利地掃她一下:「你去看看。」
洛佩茲聳聳肩,剛要動身,Rheid推門進來,神色緊張:「S.A.挾持妮爾特工,駕車逃走了。」
會議室裡的人皆是一臉詫異。
唯獨萊斯行政官灰著臉,臉色越來越沉,忍了好幾秒,終於爆發:「別裝了!你們當中還有誰幫著他逃走的!」
原本一個個詫異的人全裝愣,默默望天。
萊斯畢竟是級別最高的行政官,下了命令:「所有人立刻抓捕S.A.YAN! 史密斯去聯繫上級,申請調動紐約警署和FBI馬上追捕。」
史密斯面無表情地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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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初秋的高速路旁,夜風一吹,喬木上的葉子簌簌墜落,從擋風玻璃前劃過。
車廂裡太靜,顯得外邊的風聲尤其大。
妮爾坐在副駕駛上,不太自在,或許和此刻開車的人有關。
言溯心無旁騖開著車,白皙秀美的側臉隱匿在昏暗的車廂內,像寫生教室裡關了燈後的石膏人像,肅穆、清高、又……詭異。
人太冷清了,一不經意氣氛就沉寂下來。
「S.A., 你不要太……」妮爾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揣度他此刻的心情,乾脆撂下,「甄愛小姐不會有事的。」
「謝謝。」他反應很快,動一下嘴唇,又靜止了。
妮爾瞟一眼後視鏡,盡頭看得見警車了:「還有多久到你家?」
「5分37秒。」
妮爾詫異,他一直在計算車速和路程?可車速不斷在變啊。但考慮到他的智商,也就見怪不怪了。
「甄愛小姐在你家?」
「不在。」
「那為什麼去你家?」
「線索。」他像多說一個字都會死。
妮爾等了一下,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繼續:「我不太明白。」
言溯面不改色:「哦。」
沒了。
妮爾頭大:「S.A., 我冒著危險帶你出來,你能給我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嗎?」
言溯沉默了幾秒,平淡開口:「CIA取消歐文的軍士下葬禮,因為他是雙面間諜,還和當年Alex La Chance的10億盜竊案有關。」
妮爾驚愕:「什……」
話沒落,被不想交流的言溯打斷:
「他很清楚甄愛的身份,也很清楚她面對的困境,所以他從很早前就開始為他的最後一戰做準備,籌劃甄愛的安全和後路。他刻意從甄愛身邊消隱,卻在大家都以為她失去所有保護的時候挽救了她。
他早就準備了,所以他會在看似不經意的地方留下線索。」
妮爾回味半刻:「你說那段錄音。」
「嗯。他說甄愛束起頭髮的時候很漂亮。」
「是挺漂亮的啊,這話有問題?」
「不對。」他記得,那次爆炸後,他和甄愛一起養傷,有次歐文進門看見甄愛長髮垂肩低頭看書的樣子,讚她漂亮,提議她不做實驗時披著頭髮。當時言溯不經意多看了她一眼,附和了一句,她從此和他在一起時就散著頭髮了。
言溯說:「他喜歡她不束頭髮的時候。」
妮爾疑惑:「所以?」
言溯望一眼後視鏡裡越來越近的警燈,再度踩了油門:「甄愛的髮帶在我家裡。」
四分鐘後,汽車飛馳到了白色城堡。
妮爾回頭望,夜幕中的環山公路上全是湧動的警車綵燈,像無數隻巨型昆蟲的眼睛,潮水一樣湧過來。
妮爾壓抑住心頭的詭譎感,一轉身,見城堡牆體在夜色中格外森白,黑色窗子像人的眼洞,白牆上被憤怒的民眾塗了譬如「惡魔」「下地獄」「變態」之類的字眼。
讓人滲得慌。
言溯好似沒看見,快步開門進去。
Marie聽到動靜,很快跑出來。可憐的女僕嚇壞了,始終跟在言溯身後哭訴:「先生,今天來了很多可怕的年輕人,在牆上亂塗亂畫,我攔都攔不住,他們……」
言溯三兩步上樓,冷冷清清:「你沒受傷吧?」
Marie一愣,眼淚都快下來:「謝謝您的關心,當然沒有。但牆全給弄髒了,太髒了。先生,您別生氣,我明天找人來刷……」
「先別管它。」
Marie愕住,先生是不是氣糊塗了,他怎麼能忍受髒亂?
警笛聲入耳。
妮爾往窗外一看,閃爍的綵燈像網魚的網漸漸拉攏,她緊張起來:「S.A., 前面不能走了。」
「我的車在後面。」言溯很快找到甄愛的髮帶,疾步下樓,隨口對緊跟著的Marie道,「記得給Isaac餵吃的。」
Marie惶恐:「先生,您要出遠門?」
妮爾奇怪地看過來。
彼時,言溯正好拉開城堡的後門。清冷的夜風吹進來,捲著他的薄風衣起飛,他似乎頓了一下,又笑了:「我是說,如果這些笨警察非要抓我坐牢的話。」
Marie見言溯很快走下台階,穿著拖鞋就出去追:「先生,您是好人,您不會有事的。」
「謝謝,Marie小姐!」他沒回頭,上了車。
汽車瞬間加速,從後山狹窄陡峭的山坡上衝下去,Marie心驚肉跳,再一眨眼,無數警車從前面繞了過來,瘋狂的蝗蟲一樣追著言溯的車,磕磕絆絆在山林裡呼嘯。
Marie不禁攥緊了拳頭:S.A.先生,一定要沒事啊!
山路顛簸,妮爾坐在車後,好幾次差點被掀飛撞上車頂。
前邊言溯開著車,穩坐泰山,不受半點影響。
後邊黑夜的山林裡,車燈刺眼警燈閃爍,密密麻麻欺壓過來。
警車並不熟悉山路,起初言溯在城堡裡耽擱了時間,離開時被警察車流死死咬住。可在山路上顛簸不過幾分鐘,言溯的優勢十分明顯,漸漸把身後的車甩開。
車後傳來萊斯行政官的警告:「S.A.YAN, 馬上停車!」
言溯冷淡不聽。
萊斯的車陡然加快,完全不考慮山地因素飛馳而來,不想一下磕到石塊藤蔓,突然翻倒,在重力和速度的雙重作用下,沿著陡峭的下坡路,三級跳似的翻著跟頭滾下去。
失去人力控制的車鋼球般往下滾,砸向坡下言溯的車。
妮爾趴在車後座,驚住:「S.A., 他的車失控了,要撞過來了!」
言溯沉著看一眼車後鏡,有條不紊地換擋,加速,礙於地形,繼續走直線。
妮爾眼睜睜看著黑色SUV像雪崩裡的石頭瘋狂地奔過來,近在咫尺,一瞬間手心狂出汗,尖叫:「撞過來了!!!」
可車陡然一轉彎,SUV和他們的車尾蹭過,撞進樹裡。
妮爾被急轉的離心力一甩,狠狠撞在車內壁,痛得要斷開,心卻彷彿大難不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汽車行進公路,平穩起來。
身後,警燈仍在閃耀,卻拉開了一定的距離,有了些許喘息時間。
妮爾平復好自己,細細觀察車廂。
這車改裝過,裡邊無數奇奇怪怪的電線。後面沒有座椅,卻有幾個軟墊箱子。
妮爾一眼就明白了:「這車是歐文的?」
言溯沒回答,手握方向盤,幾個指頭摩挲著髮帶,一手撕開,捏出一枚芯片,塞進車內的微型電腦裡。
控制台的顯示屏茲茲跳動幾下,清晰起來。
鏡頭一片白色,有些虛幻。甄愛穿著白色的長衣,頭髮高高束著,側身立在被強光照得模糊不清的試驗台前看顯微鏡。
言溯瞟一眼顯示屏,就長長地,挪不開目光了。
這就是甄愛工作時的樣子,乾淨又潔白,清秀而疏淡,看似柔弱孤寂,實則專業權威。
他再度想起從Silverland回來後不久,那次私下和安妮的談話,他其實……
「小心!」妮爾驚呼。
言溯驟然回神,猛地打方向盤,和對面行駛的車輛擦身而過,有驚無險。車漂移出去,很快重回控制。
「S.A., 你走神了?」
言溯的臉色在黑暗中看不清,還是不回答,又瞟向顯示屏。
甄愛低頭望著顯微鏡,像在自言自語:「莢膜梭菌是個愛生氣的孩子,嗯,你是氣球嗎?碰一下就爆炸?不過,我喜歡愛生氣的傢伙哦。」
他望著前方的長夜,靜靜聽著。
身後的警笛聲越來越響,妮爾回頭看,道路平坦,警車又追上來了。
「S.A. !」
言溯手一劃,汽車飛快轉彎,遠離郊區進入了市區公路。
妮爾明白,但還是著急:「城內車多可以做掩護,但有紅綠燈,半路堵住了怎麼……」
「把箱子打開。」言溯平靜地下命令,眼看馬上要進入市區,他卻沒有放緩速度。
妮爾照做,從箱子裡拿出一台接著很多線的計算機,打開一看,竟是N.Y.T.市內的道路交通指示圖。可放大縮小,無數個路口的監控自由調集,甚至有每個交通信號燈的紅綠開關。
現在,他們可以直接控制整個城市的交通!
妮爾:「這也是歐文準備的?」
言溯還是沒回答,耳朵的注意力全放在甄愛的聲音上,她似乎在自言自語:「肉毒梭菌像大腸桿菌一樣,是個矮矮的小胖子。不過他不愛說話,脾氣也不好,惹不得呢。嗯,我喜歡不愛說話脾氣又不好的傢伙。這是我第六喜歡的細菌。」
話音未落,視頻變成了雪花。
妮爾正在調電腦,分心看過來:「視頻沒了?」
「足夠了。」言溯冷清道。
妮爾不解:「甄愛在哪……」
話沒說完,被言溯的命令打斷:「1號路和N.Y.T.主幹道十字路口,綠燈!」
妮爾卻沒聽清,她呆呆望著前方漸漸出現的繁華市區,身子僵硬。
身後是緊追的警車,前邊是堵車密集的晚高峰,這下前後夾擊了!
「S.A., 減速,會撞上的!」妮爾緊緊貼著車內壁,喊。
言溯繼續掛檔,下更簡單的指令:「妮爾,34號路口,綠燈!」
妮爾懵了,低頭看向花花綠綠的計算機,完全搞不清那些閃著不同彩光的地圖和線路是怎麼回事,只能應激性聽他的話鍵入數字和指令。
前方擁堵的路口突然變了顏色,夜間車流潮湧著緩緩行進。他們的車卻飛馳地撲進那條河。妮爾望著撲面而來的汽車尾燈光,莫名有種從高空墜河的窒息感,猛地往後一縮。
而言溯穩穩握著方向盤,轉彎,超車,避讓。四周車輛驟停,剎車,躲避。無數輪胎在地面劃出陣陣刺耳尖叫。一聲還比一聲高。
數度有車撞過來,他始終面不改色,隻手把方向盤打得華麗麗回轉,驚險避過。
汽車亂撞亂停,無數車燈在空中飛旋,晃花人眼。
妮爾在高速的車內,貼著車窗玻璃,只覺自己在坐過山車,次次從玻璃外猛撞過來的私車面前劃過,次次像在親吻死神的臉。
言溯毫不減速衝過了繁華路口,沉著冷靜,還能準確地下決斷:「紅燈!」
妮爾趕緊坐穩,把身後的路口變成紅燈。一回頭,對面的私家車全部驟停,警車被攔在小車築成的鋼鐵堡壘後,閃著警燈乾著急。
妮爾鬆了口氣,暗想言溯是不是把路線和對應的信號都記全了時,她的想法得到了驗證。
身後暫時沒了警察,但言溯的臉依舊緊繃,沒有絲毫鬆懈的架勢,車飛快地在大街小巷裡流竄,語速也快得妮爾差點無法處理:
「我現在要去城市的南邊。他們會分批從東邊繞紫藤路、艾薇路過來;還有西邊的3號路8號路包抄;所以,」
他眼神直而定,彷彿眼前有一張城市的路線路,幾股勢力在他面前流動,而他一眼看穿警察的一切動向,「這幾條路的路口,東西向全部綠燈,南北向全部紅燈,把他們攔住。」
妮爾精神高度緊張,手心出汗地放大那幾條路,迅速切換紅綠燈。
做完後,調出路口的監控一看,一撥又一波的警車堵在了紅燈和橫穿而過的車流後,不少警察下了車氣憤地摔著門,看上去罵罵咧咧的,估計氣得夠嗆。
妮爾見沒人追擊了,舒口氣:「歐文準備的這個東西太厲害了!」
言溯神色莫測,看上去更加冷寂了:「只能入侵1分30秒。之後,交通系統會恢復正常。」
妮爾詫異,低頭一看,屏幕恰好一片漆黑了。
她緊張地回頭望,視野之內還沒有警車影子。但沒了監控和調度,周圍莫名升起一種詭異又不安的氣氛,彷彿附近的某條街道某個轉彎處,隨時都會蹦出一輛警車。
晚上車流太多,到時候再逃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妮爾問:「你現在要去找甄愛?」
「嗯。」
「你為什麼要弄得這麼聲勢浩大?直接找警察去救,不行嗎?」
「我懷疑警察裡有內奸,」言溯道,「我怕有人提前走露風聲,等警察趕到時,她被別人抓走了,所以我要親自來。現在警察在抓我,到時候,可以把我和她一起抓到警局裡去,那樣反而安全。」
妮爾想了幾秒:「你認為內奸是誰?」
言溯沒有情緒:「剛才他已經出事。」
妮爾一愣:「你懷疑萊斯?」
「嗯,我沒有殺人,可他一直……」他不說話了,妮爾看見鏡子裡的言溯,眼神陰暗,透著一股莫名的危險,不太像一貫的他。
她還要再問,沒想汽車一轉彎,猛地停住。慣性太大,妮爾狠狠撞到副駕駛上,只覺一瞬間世界白花花的。她心一沉,慌得抬頭看,路的盡頭不知多少彙集了多少輛警車,而他們車的兩旁是有序行駛的單向車流。
無路可退了。
妮爾緊張地看言溯:「怎麼辦?棄車跑?」
「你瘋了嗎?」言溯淡淡的,眯眼望著對面一排坐等收魚的警車,似乎寡淡地笑了,帶著他特有的倨傲。
他單手用力一推,掛了檔,側身回頭望向後方,猛地一踩油門,汽車飛一般倒退而去!
他要從這條三道的高峰車流單行道上倒車出去???
妮爾驚愕:「你瘋了嗎?」話音未落,眼看著後邊一輛車開過來,妮爾尖叫:「剎車躲開呀!」
言溯擰著眉,目光筆直看著後玻璃外撲面而來的車流,單手扶著椅子,單手打著方向盤。腳踩油門始終不鬆開。車在他手中,方向、速度,樣樣完美,像片葉不沾身的高手,遊刃有餘倒著從逆向的車流中溜過,不碰出一點兒傷痕,卻留給身旁一片癱瘓咒罵的交通。
他反應速度太快,追過來的警車因為逆向難行,行駛艱難,倒不及他的速度。
妮爾在好幾次和迎面而來的車輛擦肩而過後,狂跳的心也慢慢放緩了。她額頭全是汗,看過去,言溯依舊側身,眉目專注地望著車後。
前面,他狂打方向盤的白皙手裡,還捏著甄愛的髮帶。
妮爾生平第一次坐在逆流中飛速倒車的車裡,不可置信:「S.A., 你跟誰學的?」
「這是第一次,」他淡淡的,一絲不苟躲避車輛,「我一向是個遵紀的司機。」
她沒再問,回到之前的話題:「視頻裡,甄愛留了什麼信息?」
「她不喜歡莢膜梭菌。」言溯猛打方向盤,車倒進巷子裡,驟停,啟動,轉進另一條巷子,「那種細菌能導致細胞出血,組織壞死,體內充氣,受害者死相極慘。」
妮爾精神集中,壓低了聲音:「她還說爆炸什麼的,是那次……」
他要回答,前方巷子口突然插出一輛車,他立刻剎住。
對方卻是開著SUV的洛佩茲。
她見攔住了言溯,也有些詫異,對視了一秒,居然左顧右盼,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自言自語道:「這裡沒人啊!」
然後……倒車走了……
言溯:……
洛佩茲的車走了,言溯卻沒急著開車,突然對妮爾道:「下車吧。」
妮爾一愣,旋即尷尬道:「你看出來了?」
「嗯,Rheid讓你帶了定位器。」他神色疏淡。
妮爾開門下去,解釋:「S.A., 我們想幫忙的。」
「謝謝,到此為止吧!」言溯踩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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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爆炸後,楓樹街銀行一直都在重新裝修,最近卻因為合同原因停工了。
夜晚,這處很僻靜。
整棟樓都沒有一點兒光亮。
言溯獨自走進黑漆漆的銀行,四周又黑又暗,他摸黑緩緩走到地下。直到眼睛再也分辨不清楚了,他才掏出手電筒,沿著空落落的地下走廊往前走。
他記得路的盡頭有一個密碼箱庫房。裝修未完成,那裡應該很空。
長長的走廊只有他這一束光,周圍全是寧謐的黑暗,靜得詭異。
他的臉隱匿在手電筒光後,看不清。
終於到了盡頭,他拉開門,走進去,光束一劃,掛著一個白色的影子。
言溯手往牆壁上摸,打開了燈。
四壁白色的空房間裡,豎著一個黑漆漆的十字架。
她,一襲白裙,雙臂張開,被縛在十字架上。像是睡了,深深低著頭,長髮披散,遮住了臉龐。
再無其他。
「Ai!」他大步過去,要捧起她的頭,手卻頓了一下。
碎髮下,她的臉……
他不可置信。
身後一枚子彈破空而來,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啾的一聲打進牆壁裡。
言溯收回手,不緊不慢插在風衣口袋裡,回頭。
一群黑衣男人捧著狙擊槍,齊齊瞄準他;而中間那個女孩從剛才舉槍的左臂上抬起頭來,溫柔一笑:「Hi! MISS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