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條密不透光,系得太緊,言溯的頭一絲絲疼起來。
耳機裡播放著肖邦的升C小調夜曲,他不知道是音樂本身,還是他自己,聽上去時大時小,斷斷續續,頭更疼了。
車速時快時慢,來來回回不停地繞。
縱使是言溯,也無法推斷出他此刻所在的具體位置。只知汽車行駛了3小時01分後,速度降到了最緩。
黑暗中,依舊只有肖邦的音樂,再沒有任何別的聲音。
他被帶下車,黑布條和耳機都沒取,空氣中有蠟燭的香味,古龍水,還有一絲極淡的腥味,像魚,又像血。
地毯很軟,他走在環形的長廊裡。
不到十分鐘,停了下來。
他知道,這是到了。
很快有人過來給他摘掉耳機,音樂聲遠離,世界頓時安靜下來。
那人又給他解頭上的黑布條,許是身高不夠,伸手時不小心輕輕掠過他額前的碎髮。言溯不經意就蹙了眉,似乎極度不悅。
從身高可以感覺出來,是個女人。
T小姐席拉在Silverland島上冒充過演員小姐,差點死在甄愛手裡,那時對言溯印象不錯,原見言溯那蒙著黑布更顯白皙秀美的臉,她還心跳怦怦的,可一下就被他深深蹙起的眉心打擊了。
她很快把黑布扯下,抱著手臂,聲音怪腔怪調,帶了一絲嫵媚:「好久不見,邏輯學家先生。」
陡然重回光亮,言溯眯了眯眼,適應半刻,見席拉離他太近,退後一步,拉開和她的距離。席拉不太痛快,但還是挪到一邊去。
言溯立在燈火通明的大廳裡,周圍整整齊齊站著幾排執槍人。
視線正前方是一個男人,長腿交疊,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裡,和他對視著,神色莫測。男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眉宇間籠著極淡的戾氣,偏偏坐姿十分舒適的樣子。
面容出眾,神態閒淡,漆黑的眼瞳中有一抹金色的詭異,必然就是伯特了。
「Bon Soir!」伯特緩緩抬眸,一字一句,「S.! A.! YAN!」
言溯漫不經心笑了一下:「Bon Soir!」晚上好。
伯特對他的笑頗感意外,灼然的眉眼盯他半刻,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半晌,收了笑,瞥安珀一眼,後者立刻扔一堆小型器械在言溯面前的地上。
正是剛才在楓樹街銀行,他們從言溯身上收繳的竊聽器,攝像頭,定位器,追蹤儀。
伯特慢悠悠地搖搖頭:「一群愚蠢的警察……包括你。連這點兒警惕和智商都沒有,當我是蠢貨嗎?」
言溯意味不明地彎彎唇角:「我認為這是他們用來監視我的。當然,全拜你所賜。」
伯特眼神幽深:「我以為你沒那麼蠢。」安了這些東西,你會不知道?
言溯直言:「我沒你那麼壞。」我遵紀守法,當然得服從警方的監視。
他的話,伯特並不全信,卻不妨礙他覺得他很有意思。
言溯說著話,不動聲色掃一圈周圍的環境,這裡的人他只認識兩位,席拉和安珀。而剛才綁在十字架上的白裙女子,不見了蹤影。
那張臉,他以為看到了幻覺。可他當時沒有碰她,沒有確認。
伯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插著兜落落起身,目光與他平齊:「跟我去見她吧。」
言溯沒有拒絕。
侍從鞠著腰,恭恭敬敬拉開廳側的大門,白色弧形走廊上除了幾步一台燭光,再無一物。
伯特像帶著客人參觀的主人,客氣又禮貌:「你是第一個參觀我的收藏的人。當然,也是最後一個。」
言溯不拘禮地回應:「我的榮幸。」
「S.A., 你果然喜歡。」伯特唇角彎了一下,「蘇琪應該告訴過你,這裡收藏著什麼。」
言溯沒有辯解,想著自己的心思,淡淡反問:「據我所知,這裡其實不是你的收藏,應該說是你藏品的複製品。」
伯特側眸看了過來,眼瞳背著光,很黑:「她連這些都和你說?」
他還是不正面回答:「我認為,你收藏的東西,未必願意拿出來與他人分享,更別說分給俱樂部裡其他男人。」
伯特慢慢笑開,傲慢又閒適:「你很懂我的想法,就像你一眼看出那段視頻裡的性幻想。
聰明的頭腦,邪惡的思想,總是物以類聚,碰撞出奇妙的火花。S.A., 能看到你的這一面,我很榮幸,但也很……惋惜。
惋惜你即將英年早逝。
說實話,亞瑟曾想過讓你加入S.P.A.,給你一個很高的地位。但是,」他的眼色陰暗下來,「你碰了他最珍貴的東西,不可饒恕。」
言溯自動忽略掉他後面的話,不緊不慢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並不代表和你有情感上的共鳴,只關乎智力。另外,S.P.A.不適合我,謝謝A先生的好意。」
伯特桀驁的眉眼間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譏誚:「我卻認為,你很快就會發現你身體裡最陰暗最骯髒的一面。」
言溯不置可否,淡淡直視他的目光,也不回答。
「當然,先請客人參觀我的收藏。」伯特笑笑,一拍手掌,做了個請的手勢,紳士有禮。
他們已到弧形走廊的盡頭,面色肅穆的侍從拉開一扇重重的鐵門,溫暖的霓虹彩光流瀉進來。
面前的景象宛如童話中的嘉年華,又像現實中的馬戲團。
環形走廊兩邊是無數的房間或者說牢房。唯一不同的是鐵柵欄全部刷了彩色。
每個房間里布置了一個場景,囚著一個女人。
言溯的左邊,黃綠色柵欄後佈置著愛爾蘭風格的房間,放著白風車,一位穿格子裙的棕髮綠眼少女坐在床上發呆,有人走過也渾然不覺。
深紫色柵欄後身材火爆的拉美裔女郎;
粉紅色房間裡穿著和服的日本女孩……
無盡的走廊兩旁,匯聚了世界各地的精彩……與絕色美女。
室內風格不同,配備卻大同小異,床,梳妝台,不戴遮簾的浴缸馬桶。
有位膚白貌美的東南亞女子立在浴缸裡沖澡,見了人來也絲毫不羞不躲,早已習慣了櫥窗生活。
在這兒,羞恥早被磨平。
和監獄不同,這裡的牢籠乾淨得一塵不染,空氣中有淡淡的香味,「閨房」前甚至有女孩的姓氏名牌。
有人冷漠,有人微笑;有人介於馴服和掙扎之間,只直直望著。
言溯無法描述那是怎樣一種眼神,不像等待恩客,也不像期盼逃生,一眨不眨,悲哀又空洞。像在向他祈求,卻不言不語。
一瞬間,走廊變得很長,走了似乎很久卻沒有盡頭,迎接他的總是另一個裝飾精緻的籠子,關著一個供人玩弄,沒了表情的活人芭比娃娃。
伯特問:「有你喜歡的類型嗎?」
「沒有。」言溯平淡回答。
「我相信你的品位。」一句話輕而易舉地藐視了這裡所有苦命的女人,伯特話鋒一轉,「得到過最好的,自然再看不上別的。」
言溯抿唇不答。
「你很愛她?」
「是。」這次他開口了。
「為她死,願意嗎?」
言溯淡淡一笑,道:「好像沒有選擇了。」
前方陡然傳來尖叫,有人拚命拍打鐵籠:「放我出去!你們這些混蛋!」她圓弧對面籠裡的女人們漠不關心地看一秒,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早已習慣。
言溯的心微微一沉。
賈絲敏。名牌上寫著Jasmine Van De Bilt.
伯特道:「你妹妹很不聽話!」
言溯無聲看過去,她的狀況比他想像中好,換了身名貴的晚禮服,沒傷沒痛地關在暗黃色的柵欄後。
見到言溯,賈絲敏怔住,幾乎是驚呆了,眼淚汪汪撲到欄杆後,淒涼地哭:「S.A., 救我。我不想待在這裡,一刻也不想。」
伯特諷嘲:「你認為他救得了你?」說完,不作停留地繼續前行。
賈絲敏梗住,言溯也被抓起來了?
言溯腳步頓了一下,看著她,賈絲敏眼淚嘩地就下來,她被化了妝,睫毛膏給淚水打濕成黑乎乎的。
聲音很輕,沒了歇斯底里:「S.A., 你知道他們會怎麼對我嗎?如果是那樣,我寧願死,寧願死。如果你不能救我出去,你就殺了我。」
言溯不帶任何情緒地收回目光,沉默前行。
弧度拐角更急,才走幾步,就到了終點——
白色房間裝飾得像城堡裡的公主房,歐式的帷帳蓬蓬床,橢圓木製梳妝台,放著糖果盒子和小兔寶寶。
白裙子女孩坐在鏡子旁梳頭髮,面容白皙又清美。
言溯看著鏡中她的容顏,不經意眯了眼。
事到如今,他要重新評估伯特的變態等級了。
她安安靜靜的,暗色的眼眸一抬,撞上他的目光,忽的就扔了梳子起身跑過來,小手抓著堅硬的柵欄,哀哀看著他。
言溯卻依舊淡漠,不為所動。
伯特問:「這個呢?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不是。」言溯聲音冷清,半晌,從容淡淡道,
「她是不能複製的,伯特。就算你整容出幾百個面貌身形都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來,我也能一眼看出,我的那個,在哪裡。」
後邊不遠處的席拉安珀和賈絲敏都怔住,籠子裡和甄愛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女人也愣了,漸漸收斂了剛才做作的神態。
言溯走過去,把反放的名牌翻了過來:Cherry Lansport謝麗·蘭斯帕德,名字都是仿造的。
「你連一個真名都不給這位小姐。」
這名字是伯特造出來的,可叫這名的人換了多少批?就像做實驗,造出來一個謝麗,過幾天他不滿意了,毀掉舊的換新的。
可沒有一個會讓他滿意的,因為無數的謝麗都不是他想要的謝兒。
「這世上只有一個Cheryl Lancelot謝兒·蘭斯洛特。」伯特把手伸到鐵欄後邊,那個有著甄愛臉龐的女孩立即順從地跪下來,捧著他的手僕人一樣親吻。
那張臉……看著說不出的怪異,言溯挪開視線。
伯特輕輕撫摸她的嘴唇和臉龐,喃喃自語,「Cheryl~Bella~Lancelot她的名字,每一部分都好聽。」
他斜睨跪在腳下的女人,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嫌惡,猛地抽回手,拿出隨身攜帶的消毒紙巾狠狠擦了一遍,陰沉著臉:「第15個,還是不夠好。」
紙團砸在她身上,謝麗嚇得縮成一團。
席拉和安珀倒不敢小看謝麗,畢竟這個女人還能近身碰到伯特的人。
伯特不快地看她一眼,問言溯:「今天是星期天,俱樂部的客人們都在等。S.A., 你說選哪個女人出去?Jasmine還是Cherry?」
幾個女人全驚住,Cherry也要對外開放了?她從來只是跟在伯特身邊看戲的!
謝麗愕然,一下癱軟在地上,呆滯半刻,突然扭頭看向言溯,不說話,只一個勁兒地眼淚汪汪。到了這個時刻,她還記得,不准和別的男人說話。
言溯看著「甄愛」,神色不變。
賈絲敏呆若木雞,直直地瞪著眼珠子:選謝麗,S.A.是她哥哥,他不能選她,他必須選另外那個女人。
可言溯說:「我不會選擇送她們任何一個去受虐。」
賈絲敏聽言幾乎崩潰,瘋狂地拍著鐵欄杆,大哭:「S.A.你怎麼能不選她?你為什麼不救我?就因為她和那個女人長得一樣,你就想救她?S.A., 你瘋了!你怎麼能不選她?」
走廊裡瞬間充斥著女人淒厲的哭喊。
言溯不做聲。賈絲敏不懂,這和甄愛無關。不管謝麗長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做這種選擇。
伯特手指輕扣白色柵欄:「我以為這位先生會救你呢。Cherry,很遺憾,雖然我討厭那個聒噪的Jasmine, 但我答應了C小姐不虐待她。我想討C小姐的歡心,而Jasmine的聲音太難聽了,一點兒美感沒有。所以Holy Gold的最後一場盛宴,以你為女主角。」
賈絲敏愕住,甄愛給她求過情?她陡然如蒙大赦,再也不敢「聒噪」地發聲。
而謝麗仗著伯特平時待她不錯,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現在聽了這話,整個人都垮掉。她仰著絕美的小臉,望住他哀哀地哭泣:「不要,先生,不要。」
她的聲音和甄愛並不相似。
伯特淡淡挑眉:「真奇怪,分明是一樣的臉,看著卻一點兒都不心疼。」
隨從打開鐵欄去拖謝麗,女孩無助地大哭:「先生求你了,我以後乖乖聽話,我一定乖,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
「求我?果然一點兒都不像。」伯特眼眸陰暗,唇角的笑容緩緩擴大,「Cherry No.15, 以前你和我一起觀看表演的時候,不是很開心地笑著說好玩嗎?今天讓你玩個夠。」
15號女孩驚愕地瞪大眼睛,像是整容後沒定性,面容扭曲得突然不像甄愛了,尖叫著掙紮著,卻擺脫不了被拖去刑台的命運。
「你沒必要這麼對她。」言溯臉上已是說不出的冰冷。
「特地為你準備的。客人來了,當然要看一場大戲。」伯特狡黠地笑,帶他出了長長的走廊,沿著石階往上走,停在白色的欄杆前。
這是一處圓形大廳,頭上是高高的穹頂。
言溯他們站在半空中的圓形走廊上,俯瞰下方。
下方一片漆黑,謝麗一身白裙,手腳固定在黑色桌子上。燈光太刺眼,幾乎看不清她的臉,她幻化成了白雪公主。可公主沒睡著,一直在哭,一直在掙扎。
這樣的哭叫只會讓圍繞著她的十幾個穿黑袍帶面具的男人更加興奮。
那張臉……
言溯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拳頭。
伯特卻揉著耳朵,嫌棄:「真難聽!」
他無奈地嘆氣:「我不想碰她們,我只想找到好聽的聲音,可為什麼這麼難?」
和幼師小姐的視頻不同,這次沒有導師教學。每一個遮得嚴嚴實實的男人早已學成高手,聚攏在桌子前,幾下撕扯,裙子碎成雪花。女孩兒的身體白得像玉 壁上器具閃著銀光,個人選擇各自最喜歡的。有人鬆開謝麗手腳上的束縛,女孩一下彈跳而來,往桌下逃竄,卻被無數雙粗大的手抓了回去。
她尖叫,掙扎,卻喚起了男人們心中更猛烈的獸.性和邪.欲。
很快,男人們嘶吼而發洩的喘息聲此起彼伏,就連那個女孩,雖然聲嘶力竭,也屈哀又不受控制地呻~吟起來。空氣裡全是奢香靡萎的氣味,還有男人女人體.液的腥味。
有隨從受不了畫面和靡靡聲音的刺激,臉紅發熱,褲子之間硬硬地撐起來。
伯特回頭看一眼,意味深長地笑:「喜歡哪個?去吧。」
一群人好似得了恩賜,遮掩著褲子,飛快地跑去了弧形走廊。
伯特幾不可察地掃了一眼言溯的西褲,筆直服帖,沒有任何異樣。
言溯咬著下頜,眼神極度的陰鬱,卻偏偏沒有收回目光,一直看著。
伯特很滿意,輕笑:「我知道你會喜歡。」
言溯沒理,俊臉冷肅,緊緊盯著那群人身上的每一處不尋常。
有個男人的皮鞋後跟沾了一枚黃葉;有人不小心露出袍子裡的衣領,那上面的白色粉末是什麼;有人在激烈的動作下露出了頭髮,夾在碎髮和面具之間的羽毛是?……數小時的路程,剛來時的奇怪氣味……
他已經摸清楚這個俱樂部的內部結構了,可具體位置是在哪裡?
他緩緩抬起頭,望著上方的穹頂,夜裡明亮得像是來自天堂的光。
他知道了。
言溯平靜地收回目光:「在你的原計畫裡,她本來就是要死的,何必再讓她受折磨?」
客人不看戲了,伯特也奉陪:「哦?我的原計畫是什麼?」
「你本來想在我家裡栽贓證據,不巧我家被FBI監視,無法下手。至於現在,你想殺了我,然後殺了Holy Gold裡所有女人。不止性幻想一個案子,你還要把Holy Gold性愛俱樂部幕後主使的罪名扣在我頭上,讓我徹底名聲掃地。」
言溯神色清冽,預言著自己慘烈的結局,卻始終雲淡風輕,「但除此之外,你需要更牢靠的東西給我定罪。就像性幻想一案,你說得其實很清楚了,『S.A. are you listening?』『S.A., are you enjoying?』你想讓我,像那些受害者一樣懺悔。」
伯特手指輕敲欄杆,眼中的笑意,漸漸放大:「S.A., 我喜歡你這樣的對手。」
言溯側臉白皙俊逸,並不看他:「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對手。」
伯特離開圓形欄杆,帶他去下一站參觀。
言溯很快看到了視頻中的白色房間與黑色十字架。
伯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言溯臉色冷清,透著堅定的自信:「我沒有需要懺悔的。」
「我不認為。」伯特禮貌地微笑,很快又漸漸收斂,憋了一個晚上的問題,到了最後,不得不問,「她在哪裡?」
「安全的地方。」
「這世上,沒有她安全的地方。」伯特哼笑一聲,諷刺又輕蔑,「那個叫歐文的,是你的朋友?太天真,以為他可以保護她,以為可以把她藏起來?現在你也一樣。S.A.YAN, 不管她改變身份,藏多少遍,我都找得到她!」
「找不到了。」他倨傲而清冷,不容置疑。
「怎麼?因為連你也找不到她嗎?」
「伯特,我已經找到她,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言溯利落道,「你之所以每次都能找到她,是因為FBI有你的線人。我在找到她之後,再去一次楓樹街,是為了抓到那個內奸。
幸好你的人伏擊了我,伯特。我的計畫和懷疑,因此成功了。」
「你剛才不是問我,有沒有愛她到願意為她而死嗎?」他淺茶色的眼中閃過淡淡的笑,「用我一條命換她的自由,義無反顧。」
伯特盯著他,漆黑的眸子越來越陰沉,陡然間閃過一陣紫羅蘭色的光,正和L.J.發怒時的眼睛一樣。言溯驀然明白,閃躲已來不及。
他一拳狠狠砸向他的胸口,言溯猛地撞向牆壁,身體有如爆炸裂開,身後整個牆壁都在劇烈晃蕩。
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鮮血順著言溯驟然慘白的唇角溢出來,胸口撕裂後的餘震更加摧人肺腑,他痛得頭轟隆隆地炸開,一瞬間什麼都聽不見了。
伯特的眼睛像開了紫羅蘭的花,冷笑:「痛嗎?這是還給你的!」
「楓樹街的爆炸,亞瑟因為你和她,臥病了兩個月。」伯特陰惻惻看向一旁早嚇得雙腿哆嗦的安珀,「你不是想加入S.P.A.嗎?現在,把剛才我打碎的他的肋骨,挖出來。」